第二日中午,城内一家三口连带八个仆人,满门被灭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平阳城。林家家主和夫人被害,家中唯一的八岁女儿下落不明,街头巷尾,人人都谈论起这桩惨案。
旅店的路一泉三人租来的房间内,林沐臻安静地在靠窗的床上睡着。昨晚她太累了,汐儿抱着不断啜泣的她一直到太阳升起,她才浅浅地睡去。
路一泉、汐儿、江子淮三人都盘腿坐在房间的地上,面对面围成一圈,面面相觑,却谁都没说话。
“师父,若不是我们发现了那只猫,和林家有了牵连,这孩子可能就活不到今天了。”江子淮听了一整遍路一泉和汐儿在林家所遇的事,不由得叹息一声。
“江子淮,这世间万物,逃不开一个字。”路一泉轻声回道。
“什么?”
路一泉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林沐臻的床上发出了点响动,汐儿立刻起身去看了看她。她睡得还很熟,只是睡着时还是眉头紧皱,这个可怜的孩子还没有从噩梦之中解脱出来,无比的孤独与无助。
“师父,我们今天要做些什么?”江子淮问。
“她应该已经八岁了吧?”路一泉说道,“今天不要让她出门,外面人多眼杂,我们守株待兔一阵子,自然慢慢会有关于林家被灭门的相关消息或是缘由传出来。”
江子淮似乎明白了什么,忙接话:“师父,您的意思是……”
“没错。我们要帮林沐臻她初启灵根。昨天白天从始至终,我都觉得林家那家主在隐瞒些什么。他说自己是凡夫俗子,我的‘青霞功’却能从他体内感知到某种力量的流动,不是修仙获得的真气,还能是什么?”
“难怪汐儿师姐说,沐臻她眼里灵光流转,如果她的父母真是隐于世间的修者的话,那这也好解释了……”
“我现在做出此决定,也是为了让她有点事做,分散注意力,不然她一头扎在悲痛之中,脑袋都要被哭坏了。”路一泉正声说道,“江子淮,我跟修真证道一途形同陌路,汐儿她也是……嗯,从小跟随我的徒弟。初启灵根的过程,我俩都不太熟悉,你可还记得?”
好险,差点说出来她是只小狐狸的身份了。
“八岁时初启灵根时,大师就说我天资超人,那时候在家族中收到的羡慕与赞许的目光,弟子历历在目。”江子淮答,“初启灵根的时候,不需要什么道具辅助,只需默念‘太玄经’中的几句口诀,将空气中的天地仙气吸入,汇聚于丹田处,灵根就自能开启。这几句,当然也是所有炼气境修者通用的修炼口诀。”
那些口诀,经过了好几年的背诵,早已在江子淮的心里生了根,刻骨铭心。即使自己无法在炼气境更进一步,但这些口诀也不可能记不起来。
“好,那么林沐臻就交给你了,我和汐儿一会儿出去,打探一下消息。”路一泉说完这句话就站起身来。
林沐臻轻轻呻吟了几声,紧闭的眼皮皱了几下后也睁开了,从床上侧起身来。
“爹爹,娘亲?”她还微眯着眼睛,睡得有些迷糊,一下子看到自己的床前有两个身影,满怀希望地叫道。
当林沐臻把眼睛揉清楚,看见床前再也不是自己的父母,而是路一泉和坐在她床边的汐儿时,才意识到自己所经历的不是一场脑中虚构的噩梦,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泉哥哥,汐儿姐姐……”她呆呆地叫着他们的名字,眼泪毫无意识地流了下来。
“沐臻,没事,还有我们陪着你。想哭就哭吧。” 汐儿把她抱在了怀里,让她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轻轻拍打着她微微抽泣的身子,女孩的眼泪滚烫,把她的肩膀都打湿了。汐儿能给到的安慰,也就仅此而已。
“爹爹说,女孩子不能哭得太大声,不好看。”林沐臻答道。
江子淮长叹一声,把自己的身子转过去,一言不发。旅店里的房间安静得仿佛时间停止,偶尔有外面几声鸟叫打破沉静,片刻之后又回归无声。
许久,江子淮站起来,走到林沐臻的跟前:“林沐臻,哥哥教你学个东西。”
林沐臻把头抬起来,一双澄澈的眼睛望了他许久,才问道:“子淮哥哥,你要教我什么?”
“我教你背诗好吗?能让你变成仙人的诗。” 已经很久没有在人前笑过的江子淮努力挤出一点好看的表情,“你不是一直都想成为仙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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