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双鱼戏莲羹的方子,没让傅清欢跻身松涛苑,但张大郎还是很大方地赏赐了不少金银。眼看赎身钱有了,傅清欢却没有想象中的高兴。
她穿越到武朝的这三天,已经发现这个时空天地灵气的存在,不像自己原来所处的末法时代。
傅家祖上是修道捉妖的,延续到后世,积攒了许多道法,却因灵气枯竭无法修炼。这三天来,傅清欢已着手修炼傅家传承的离火飞星术,颇有成效。如果父母在天有灵,知道我有此等奇遇,也不知道是喜是忧。
今日令她意外的是,原身傅大妞还开了先天灵通眼,见到张大郎身上的妖气才触发出来。
这先天灵通眼在傅家典藏中有记载,是傅氏一脉自带的传承,能看破虚妄、辨别妖祟。但到了她那个年代,因灵气稀薄和体质原因,基本已经断了。想到傅大妞也姓傅,也许冥冥之中,真与自己有着羁绊。
傅清欢躲在膳房后的小竹林中打坐,两个周天运转完毕,欣喜地发现已经掌握了离火飞星术中第一重功法。这重功法就包含了三个道术——驭火诀、定身术和粘字诀。
腹中空空,又是深夜,她娴熟地撬开膳房门锁,借着月光找到几个馒头。切了片串好,找了个小炭炉,就开始运转起驭火诀烤馒头片。
手心腾起一团火,轻松地将炭炉点燃,又慢慢练起了控火,雪白的馒头片,在仿佛有自我意识的火焰下烤得焦黄,再刷上甜丝丝的蜂蜜,复烤,释放出甜香,馒头片上还坠着一滴滴金黄色的蜜糖,膳房里弥漫着阵阵焦香。这诱人香味似乎都引得花影摇晃,月色流连。
傅清欢练出了些心得,将烤好的一串装了碗放在窗台,转头打算接着烤,眼角余光却见窗台那海碗一点点往外挪。她揉揉眉心,定睛一看,碗已经“跑”起来了。
她一个箭步上去,真气运转,“定”——定身术将碗定在原处;“粘”——粘字诀粘住了偷馒头片的小贼。
傅清欢将偷馒头片小贼提溜起来放在窗台,有点哭笑不得,赫然是一只一尺来长的橘黄色狸猫,简称橘猫。
橘猫骤然被抓,两爪无法甩脱海碗,急得大哭大叫:“放开我放开我!大碗妖精吃猫啦!救命啊喵!”
“居然口吐人言,你这狸猫是个精怪?”
橘猫后知后觉眼前还有一人,大眼瞪小眼之下,橘猫赶紧用两个小爪子举起海碗,挡住脸,只露出一双毛茸茸的猫耳,发出字正腔圆的猫叫声:“喵呜。”
傅清欢觉得好玩,揉了揉猫耳:“我没听错。”
“喵呜。”
“你现在装猫来不及了吧?”
“喵呜……”橘猫放下碗,哭过的浅绿色眼睛湿漉漉的,可怜巴巴地看着傅清欢道,“大丫姊姊你之前不是这样的……喵呜呜呜呜……你还给阿狸好吃的,你变坏了呜呜呜……”
傅清欢没想到这呆萌狸猫还是原身旧识,自己倒好像负心汉一样。
“阿狸是吧,”她一手挠着它毛乎乎的脑袋,解开粘字诀,一手点点自己的脑门道,“我前几天在小花园好像冲撞了什么,有些事记不得了。”
“嗷呜,”橘阿狸猫得以拿起爪子舔了舔,一边洗脸,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姊姊你最好别去那个小花园喵,小花园里有只坏狐狸。”
“狐狸?”
“是啊,坏狐狸说自己是青丘家的三娘,可坏可坏了,不让阿狸去小花园晒太阳。那天阿狸偷着去,还被坏狐狸打伤了爪爪。”阿狸抬起毛茸茸的爪子,在嘴边哈了哈,“那天我看到坏狐狸还勾搭了个好看的书生,嗷呜,肯定把书生吃掉喵。”
“是三天前吗?”傅清欢想到张家大郎身上的妖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对呀,我还记得那个书生身边跟了个凶巴巴的漂亮小娘子,凶巴巴的小娘子走了之后,臭狐狸就出来了,还和书生嘴巴贴嘴巴。”阿狸天真地问道,“臭狐狸干嘛去贴书生的嘴巴?”
“……”傅清欢有种还没有对象就先带上娃的感觉,“他们……咳咳,狐狸是在吸书生的阳气。”
阿狸若有所思,傅清欢捂脸,怎么有种把孩子带坏了的感觉。
一人一猫蹲在窗台下,吃完了烤馒头片。阿狸不知从哪儿拿出一片竹叶,舔了一口,递给傅清欢,开心地说道:“大丫姊姊,你下次吹响这片叶子,阿狸就会来见你啦。”咽了咽口水,“下次还有好吃的,记得叫阿狸喵!”说完挥挥爪子,跳出窗台,消失在竹林中。
傅清欢捏着片湿漉漉的竹叶,宛如石化。
结合狸猫的话,现在基本可以确认,凶巴巴的小娘子是红缨,那书生就是张家大郎,这也就能解释他身上为什么有妖气。
想来,原身就是倒霉,在小花园撞上张家大郎和狐妖三娘私会,原身躲进假山洞,却因为有先天灵通眼看出狐妖的原形,惊恐之下一命呜呼。
傅清欢暗叹,这狐妖能修成人形,妖气又极重,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然而原身这段因果她需了结,且狐妖与人类亲近,损人阳气,有违天道。那张家大郎再去私会两次,阳寿也就折损得七七八八,命不久矣。管还是要管,但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她修炼加琢磨了一宿,第二天起来却依然精神焕发。这便是离火飞星术的好处,即便通宵达旦修炼,也不损生机;而且随着功法的掌握,傅清欢觉得额头上的红色胎记在一点点变浅。
这一早,她精神抖擞地去“上班”,才踏进膳房就迎来一片羡慕目光。
“大丫藏得真深。”
“是啊,早知道大丫还有这一手,少不得要多多向你学一学。”
“大丫飞上高枝了,可莫忘了大娘平日待你的好。”
……这位大娘你哪位?平日里话都没说过一句。哦,白眼似乎接收过无数回。傅清欢看了看自己,今天身上也没镶金,怎么往日里爱搭不理的都往我身边转?
“哼,有些人也不照照镜子,什么阿猫阿狗都想往主子身边凑。”这不阴不阳、含沙射影的话,在一片追捧声中显得清新脱俗。
傅清欢一看是小环,大抵明白是昨日在松涛苑的事流传开来了。小环吃了瘪,但她并不感激傅清欢的解围,反而疑心是她让自己丢的脸,也嫉恨她得了厚赏和主子青眼。
还待刺她两句,却见主事王妈妈走进来,小环有心如往日一样上前讨好,就见王妈妈端着与往日格外不同的和蔼神色向傅清欢招手:“大丫,过来。”
“妈妈何事?”傅清欢借此摆脱身边一群中年莺莺燕燕。
“夫人唤你去拜见,换身衣裳……”约莫是想起傅大丫这个粗使婢女常年就两套酱菜色的制服,仆婢做新衣服也从来没有她的份,王妈妈越发和蔼,“怎么还穿的这身洗白了的裙衫,之前发下来的新衣呢?”她冲秦婆子使了个眼色。
秦婆子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给小娘子的新衣已做好,只是忘了给。且稍候,这便取来。”心里又肉痛,克扣下的份例,本做了新衣给孙女,这回得出血了。
于是,装扮一新的傅清欢便随主事王妈妈去拜见张夫人。一路上,王妈妈耳提面命了许多注意事项,见傅清欢神色间挺沉稳,略放心了些。看她穿了鹅黄色裙衫,人也不灰头土脸了,满意道:“小娘子便应该多着些嫩色的,这样看着倒是……”终究没法太昧着良心夸美貌,“挺清秀的。”
傅清欢对衣着无甚追求,想着原身总是一身旧衣,如今能穿上好看的新衣裳,想必是高兴的,便弯了眉眼笑道:“妈妈说的是。”
见鬼,怎么觉得笑起来确实还挺好看的?王妈妈被这璀璨笑眼一晃,怀疑自己有些昏头,再一看敛了笑容恢复平平无奇的傅清欢,嗯,这样才对嘛。
两人穿过九曲回廊、后院莲塘,才看到主院盛柏苑的匾额。
王妈妈是夫人娘家带来的老人,盛柏苑的女婢见了两人便去传话。略待了一会儿,便有着秋香色洒金襦裙、头上梳着双环髻的婢女过来领路。这婢女双十年华,无甚殊色,但生得一张团团笑脸,正是张夫人跟前最得用的大婢女秋容。
“妈妈还请在此稍待片刻,人交给我便是。”秋容携了傅清欢,穿过垂花拱门,进了主院堂屋拜见张夫人。
傅清欢规规矩矩行礼:“娘子安康。”借这一瞥,她看清楚张夫人是个四十出头的妇人,保养得当,手上挂着一串沉香木佛珠,加上府中常设小佛堂,这位看起来不甚精明的妇人应该是个信徒。
张夫人也在打量,尤其看到她样貌平平之后,更觉满意。
回了几句问话,傅清欢哪能看不出这位大老板是想把她塞进张大郎的院子里当厨娘。但她现下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一夜思索后,也担心直接说出“张大郎被狐妖所惑、命不久矣”会反被当成妖言惑众,好在武朝佛道两教盛行,便斟酌了开口:“大丫本愚钝,也不擅烹调。会做这道羹,是前几日做梦,有一位金甲仙人点化。只是昨夜仙人又入梦,说府上大郎君是转世金童,卓尔不凡,功德无量。但有狐妖出没,可能对金童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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