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六点半。
阿染准时下了班,从公司驱车赶回了公寓,沿途在超市买了些晚饭的食材。
她走进卧室察看我的状态——只见我浑身乏力地呈大字地躺在床铺上,一脸贤者一般无欲无求的淡然面色。
接着,她眼角的余光,陡然瞥见阳台的晾衣绳上,挂着一只……湿漉漉的奶白色过膝袜。
阿染的眼睛缓缓眯起,狐疑的光线在眼底不停闪烁。
接着她径自走到了阳台边,打开玻璃推拉门后,一手便摘下了那只白色袜子,捏在手里端详了须臾。
“叶煊……我的袜子,为什么会湿淋淋地挂在外面?而且……上面怎么还有股奇怪的味道?”阿染问道。
“味道…………”我顿时一个激灵,猛然惊坐而起,刚才贤者般的平和心境荡然无存,三两步冲到阿染面前,夺过她手里的袜子放在鼻息前,猛地嗅了嗅。
“咦,没有味道啊,我洗得很干净的……”我确认了上面并没有任何犯罪的味道残留后,两手恭敬地把袜子交换到阿染手里,然而看到她怔愕的表情像是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后,下一秒我整个人陡然石化————完了,此地无银,我被套话了。
果然一个罪犯实施犯罪之后,不把作案工具进行分子级别的毁尸灭迹、而是随便洗了洗就堂而皇之地挂在阳台上晾着这种事,实在是跟主动自首没有两样吧?
“叶……煊…………你……该不会是…………”我看到阿染整个人燃起了熊熊烈焰,眼瞳中赤芒激射,这是魔法少女要变身的节奏吗——不对这是魔法少女要黑化为邪神的节奏啊啊啊!!
“阿阿阿阿染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其实只是……不小心把酱油洒到了上面而已!”
“那你告诉我——我家的酱油放在哪个地方?”阿染像个冷面判官一样冷冷审问道。
“呃……那个……大概…………在厨房的地柜里?”
“别信口胡扯了!还‘大概’!?别解释了!我知道你都对我的袜子做了些什么!”阿染怒不可遏地甩手将袜子拍在了我脸上,像是发怒的小狮子一般咆哮道,“死宅真恶心!别跟我讲话!别让我呼吸你吐出来的空气!你给我出去!出去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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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嗷嗷嗷嗷————————————————”
我大吼一声,一个激灵从梦里惊醒,猛地大喘了几口气,像一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挣出水面。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被阿染那样说的话,我估计真的会想直接跨过阳台栏杆跳下去的。
我偏过头,望着那只攥在我手里,依旧叠得像个厚烧蛋卷的奶白色袜子。
看来,我是迟迟下不了手、天人交战得太久,最后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的样子。
还好、还好,还好我悬崖勒马了,避免了一场社会性的死亡。
趁着现在还有机会把袜子原封不动地放回原处,我赶紧三两步走到了衣柜边,打开了下部的抽屉。
正要把它放回去时,我的脑子里又再度蹿出,一个小小的邪念。
真的是很小的,小到有点卑微的邪念。比起拿阿染的袜子擦枪走火的邪念要小得多。
我缓缓地将手里的那团白色什物举高到脸膛前,缓缓地凑向自己的鼻息————
啊……感觉自己已经沦落到跟高睿同等的物种层次了……我是因为一直得不到阿染,而渐渐被憋出了某种新的怪癖了吗…………
不管了……就嗅一下……就一下…………啊……好像有香香的味道,进到鼻子里来了……
大概是我过于沉浸在这个迷幻缥缈的糖果色气氛中,连卧室门边处传来的轻微响动,都不曾察觉。
直到下一秒,一个声音止住了我的动作,也止住了我的灵魂。
“叶煊……你在做什么?”只见阿染瞪着大大的眼睛,怔怔然地看向我,手里提着的食材袋子铿声脱落在地,“你手里面,拿的是什么东西?”
“那个……阿染……你听我解释…………这背后有着非常复杂的因由…………”我以带着哭腔的话音央求道。
阿染两只手掌缓缓攀上了自己的脸颊,指甲莹莹发亮的纤直十指将她的渐渐染红的脸全然遮起,指缝间只露出一对瞪大的眼瞳,目光如炬地凝视着我手里的物件。
“你在……闻…………我的…………内、内、内………………”她喃喃道,话音颤抖地不行。
“Noooooooooooo!!!不是不是!!是袜子!袜子啊啊啊啊啊!!!”
我慌忙把手里卷成一团的什物抖开,两手拉平了它展示向阿染,声嘶力竭地辩驳道,“我是有底线的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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