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浦区北端，阿染的公寓。
阿染租住的这处酒店式公寓，虽然不算是很奢华的那种，但装潢跟设施都很新，打着昏黄色LED灯的大堂看起来格外地素净敞亮。跟酒店一样，这里的每个房间都有物业的人定期打扫。
阿染刷开了房间的门，搀扶着我走进了她的居所。
这是一间两室的套房，外面有个可以当做客厅的小前厅，设有沙发、餐桌跟开敞式厨房，内里则是连带着盥洗间的卧室。这地方我倒也不是第一次来了，不过之前来的时候都是周末，迎接我的也都是叶染而不是阿染，而且我也从没在这留宿过。
谈到留宿，就出现了个小问题……卧室里貌似只有一张床。
这、这、这岂不是说！？
仿似留意到了我盯着那张一米八大床的僵直眼神，阿染抬手就想给我来个栗爆，然而看见我掺着绷带的脑袋，忍一忍还是把手缩了回去。
“反正我睡下的时候绝对是素颜，而且衣服也都会穿男款的睡衣，你可不准给我动什么歪脑筋啊！”阿染竖着食指，憋红了脸颊冲我指示道，羞窘的模样莫名可爱，“你要是给我乱来一下，我隔天就给你送回辉腾俱乐部去，说到做到！”
“知道知道，我会遵纪守法，绝不逾越三八线。”我正色答道。
“知道就好。那我去卸妆了，你先坐下来休息会。一会我给你炖点东西吃。”阿染说道，接着便打算走进了盥洗室。
“那个……我们要不要，先聊聊……今天的事情？”我想法设法地施展拖字诀，哪怕多一分钟也要尽可能地延迟阿染变身回去的时间——没错，身为染吹的我就是这么执着。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阿染闻言，两步走出了盥洗室，脸色冷冰冰地向我走来，径自坐在我身畔的床沿上，“之前一直都在给你处理伤势，今天的这一堆事儿，我还没得及跟你梳理呢。”
虽然用的是“梳理”这么委婉的词，但她那可怕到吓人的表情，分明说的是“算账”。
“今天这事，本来我是打算走法律诉讼程序的，毕竟把你伤成这样，这些流氓总得给个说法。”见我有点畏缩，阿染便率先说道，“可是我后来在医院，拜托傅老板把监控录频给我，我才发现是你先动手打的人，而且你自己还是赌博的参与者。这样的话即使诉诸法律也是自找没趣了，告不赢不说还可能受罚——所以当我知道这一切苦头其实都是你自找的时候，我真是气地想打人。”
“那你打我吧，是阿染的话，打完我左脸我也乐意把右脸也伸给你打。”
“抖M吗你是……”阿染嫌弃地白了我一眼，接着道，“不扯这些了，你先说——为什么要去赌博？”
“因为我想挣些钱……”我如实讲道，“我到现在还是辉腾最基层的学员，除了包吃住外根本一点工资都拿不到，不管我想要什么都买不了。”
“你想要买什么的话，跟我讲就好了啊？”阿染搬出了霸道的姐姐逻辑，质问道，“你想要什么，换新手机？还是别的什么？”
“……不是那些东西。何况，让你买这事就没意义了……”我嘟囔道。
“什么叫我买就没意义？”阿染一脸不解，“不明白你想表达什么……”
“总之，我就是为了挣钱才去接触那帮人的。只是我没想到……那些家伙居然那么无赖，输了赖账不说还想敲竹杠，还不如那个徐冬呢。”我咬咬牙，不忿地说道。
“被人打这件事是你先动手自找的，这一点我并不同情你，只希望你引以为戒。”阿染插起两臂冷淡地说道，“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现实不是游戏，鲁莽跟暴力在现实世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而且赌钱也根本就不是挣钱的方式，天底下所有的赌场都是挣赌客的钱，哪有让赌客挣足了钱开开心心离开的？那些都是赌场用来骗你们进去的假象罢了。”
我羞愧地抬不起头，无话可说。
“不过一码归一码，现在那帮人输了不给钱就算了，随便找个理由就吞掉了你跟那些学员们的三万块钱，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阿染义愤填膺道，细细的眉毛因为怒意而轻拧着。
“那你要怎么办？难道……你要去找他们要钱？”我惊道。
“那当然的啊。”阿染理所当然地答道。
“别傻了！我跟他们打了一架都没抢回来，你去了能有什么用？给他们送口粮吗？”我慌忙阻止道，一个漂亮妹子去跟流氓要钱这种想法也太无谋了吧，这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
“行了，我也没天真到会相信那些流氓仅凭我几句劝诫就会把钱乖乖地还回来。我自有我的方法，这就不要你来操心了。”阿染不耐地答道。
“我不放心！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你根本就想不到他们会对你做些什么！要是你被他们给怎么样的话……我真的会提刀去宰了他们的！”我激动地呼喝道。
“我真是受不了你……你以为这世上谁都跟你一样傻冒啊？人情世故上你实在是太嫩了，还总把别人想得比你还嫩，这种想法真该改一改了。就拿那个血修罗来说，他虽然电竞水平远不如你，但是江湖手腕比你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在现实里较劲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而现在，你又把我想成是跟你一个水平线上的，傻到了会去跟流氓讲道理的地步。”阿染轻叹口气，无奈道，“算了，你既然不放心我单独行动，那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把这事给处理一下，总行了吧？”
说罢，叶染取出手机，翻出通讯录里的某个手机号拨下通话，接着将手机调成免提模式。
“————喂？”一个冷冽的男声响起。
“喂，徐冬？”阿染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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