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仲尼让惹他不爽的人滚出去已经成了日常,昨天是我,今天是这两个笨蛋。
『老师,我今天第一次来这里就罚俯卧撑,不合适吧?』
『我管你是不是交换生,大家今天也才第二天上学!』
嗯,人话。
『我们只是在交流文化。』
喂喂,你们交流的所谓“文化”口味很重啊雷什!
『下课有的是时间,而且你们聊的是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都听着呢。』
『欸!老师,你怎么可以偷听男人之间的秘密呢?好恶心……』
果然这个啰嗦鬼……不过你反黑得真高明!
『你说什么?』
那个议论我的女生之一拍桌站起来。
『我说你没啊,指名道姓了?』
『你……』
『够了!我也是爷们儿,有什么藏着掖着不能被我知道的?』
孙仲尼不耐烦地嚷道。
『哎呀,老师你不羞啊~』
『口区!』『口岁!』『口意!』……
来自全班的嫌弃。
我扶额了——萧宇啊,你太丢人了!
『废什么话?滚出去!这么大的人了要我把你们“请”出去才甘心吗?』
孙仲尼太阳穴处的青筋暴起。
『好哒!』
两个二货屁颠屁颠地走出教室扎马步。从门外传出“唔唔”声,引起班内的一 阵哄笑声。
『竖子!别瞎吵吵了,在茅厕大解呐?』
『老师,扎马步要气沉丹田!』
啰嗦鬼,你啊……噗哈哈哈哈哈!
虽然外表上没笑得那么夸张,但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
『气沉丹田个啥,你给我肃静!这是课堂!』
『好滴!』
『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学生……』
孙仲尼绝望地趴在讲台上,台下仍有笑声,
『好了!肃静,上课上课……』
他站起来,失意地举起粉笔,继续在他画的抽象地图上标注。
不一会儿,他的声音比起初更加慷慨激昂,洪亮的声音扩散到每个人的耳内,个性的思想深入每个人的心灵。这堂课倾注了他对南方夏族的满腔热忱以及对腐朽的统治阶级反动压迫的控诉。
看着孙仲尼卖力地授课和真诚的言辞,我隐隐感到些许后悔。
昨天我上课传纸条违反纪律,传唤办公室又捉弄苏洛铃并对旁观的同学大发脾气,甚至在没搞清楚他的用意时就随便施加自己的偏见,还戳他的旧伤疤,可他从没在别人面前说过我的一句坏话,今天也没有公报私仇。
虽然我无法理解他的亲米口号和对“两袖清风”的极端定义,但我总是胡乱揣测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回想起来,昨天的话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我被踩到了雷,并狐疑地把他和圣十字教会的人划上等号。
我怎么可以这样呢?听听他的历史课,讲得多好!
『我们劳动人民被收税,被剥削,被欺负,可是那些统治者却吃我们的,穿我们的,还把我们当做器物,用完就丢!我们夏族与北海魏族的统治交替展开拉锯战,然而为数不多的魏族却在近几百年来屡屡占上风,这是为什么?我们当时的政府不民主!』
等等,他说到了魏族……
我回头看了看苏洛铃,她低着头,躲避着后排那些歧视的目光。
所以对魏族的偏见也是我对孙仲尼有些厌恶的原因。他明明懂得现在魏族除了被流放北海种粟米的以外,只剩下了苏洛铃一人。
可是他为什么暗示姐姐收养她呢?
太奇怪了,完全搞不明白……
咦?
脚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后又弹出去了。
『抱歉!』
右边的歪马尾?她怎么没被调走……
好内向的孩子。姐姐以前说要助人为乐,这次我就当个好人吧:
『是橡皮丢了吗?我帮你捡。』
『不,我自己来!』
真是的,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她怎么咋咋呼呼的?
我伸手去捡橡皮,太阳穴附近传来一个力的作用——
『嗷!』
『嗯?』
孙仲尼核善地看着我,全班的目光也跟着聚焦到了我们两个身上。
我远远看见苏洛铃的脸骤然僵住了。
『周同学,哦不,小可爱。你干嘛呢?』
这是班上第几次笑了?他们都这么无聊吗!
『老……老师,是……我的橡皮掉了……』
『你把校规第十三条背来听听。』
孙仲尼对她施加了”死亡凝视”。
『孙……总统大人,您没让我们背过啊?』
『我给你念念:凡物品丢失在地上,无论是课堂还是考试,学生需举手报告,并经老师允许后寻找。』
孙仲尼背得字正腔圆。
『对不起……』
『你回去把校规抄三遍,下课来办公室找我。』
校规一共500条,平均每条二三十字。抄三遍?
孙仲尼,你真的是个严师。
『三遍?孙……老师,可不可以减……』
『没商量,下课找我!』
『是……』
她在众人的叽喳声中羞愧地回到了座位上。
我也坐回去,顺手把橡皮丟到她桌上。可现在她没被绷带缠着的左眼已经被绝望占据,面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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