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雷·那齐士在他18岁的时候,忽然明白了人生的真理。
做每一件值得自己去做的事。
并不是受了什么重大变故又或者经历了何等的人生洗礼。
出生在一个小贵族的家庭里面,过着算不上奢华但也衣食无忧的18年生活,只是在读书的时候忽然这么想了一下而已。
虽然正好碰上了父亲的病逝,但却和这个没有关系。
然后连本人都觉得吃惊的事,自己还真就照着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原则做了。
因为觉得军人是值得自己投入其中的职业,于是参加了军校。
觉得好好学习是值得的,于是以军校的首席毕业了。
所以并不想一些人想的那样,是因为母亲自杀之后只能依靠自己才不得不那么拼命的。
当亲戚帮自己在禁卫军里面谋求到上尉的职位的时候,自己虽然不喜欢走后门,但一想到可以早点晋升,这也是值得的吧。
哪怕来到这冷清的南苑之后,明白这个职位根本就没人愿意要。
前任南苑卫队队长据说是职责疏忽,最近才被罢免的,在交接的时候,那位嬉笑的先生居然是在安慰新官上任的自己。
即使内心无比怀疑到底是谁被惩罚了,但哈雷依旧认为来这里是值得做的。
经历了8年对自己真理的实践,自己已经领悟到了2.0版本了。
非但未来要做每一件自己认为值得去做的事,而且每一件过去做过了的事也都是值得的。
当然,以常人的眼光来说,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怪人而已。
“随遇而安,随遇而安。”
马马虎虎地应付着心中的怨念,哈雷呆坐在露天的长椅上。
说不定自己哪天就遇上了可爱的宫女,然后就开始了美妙的初恋。
就算宫女都不会来这块区域,还有和自己驻守这里的军队。
在进入圣历18个世纪以后,女性的参军已经很普遍了。
除开骑兵因为传统不接受女性的兵士和军官,炮兵和步兵以及后勤部队都是男女平等的。
毕竟在两次工业革命以后的现在,社会生产早就不再是五大三粗的男性的专业了。
女性一样可以做工,经商继而取得独立,然后受教育。
在保障了教育权之后,就可以跻身知识分子和上层社会。
久而久之,女性的社会地位也就与男性平齐了。
不过遗憾的是,在下辖的25名士兵之中正好是没有一个女兵。
说的如同自己是那种会对下属出手的人一样,及时地拍了拍两颊以正视听。
说起来,这士兵数目也不对啊。
依照正常的军制,自己作为上尉,应该是连长,手下应当有40人才对啊。
事实上的部下还不到标准的3/4……理由自然也是大家都不希望来这么冷清的地方。
这么说来那位亲戚当时笑得很假呢。
这一次是拍了拍后脑勺。
可以安静而又悠闲地欣赏流淌着的银灰色月光,已经没什么可抱怨了。
对于出生在贵族社会边缘的自己,能够谋到宫廷的武职,值得值得。
对着夜空哈哈长笑。
不过最后还是因为尴尬停了下来。
“幸亏没有人在……啊咧!”
像是创世神特意在和自己做对一样,风中微微散开的粉色头发,以及少女纯真的面容。
樱色的瞳孔被磁铁吸住般看着这边,月牙般漂亮的双目张得大大的。
隔着一定的距离也看得出来脸上的神情很僵硬呢。
为什么偏偏还是自己最喜欢的这种可爱的类型的人呢。
因为不好做太明显的动作,所以只能是悄悄地掐了下大腿。
“这位小姐,有什么事吗?”
事到如今,一定要保持镇定自若,加油,我可是有大将之才的存在。
感觉这样一打气……好像更没底气了。
“啊……您……是在叫我吗?”对方回答得很是很迟疑。
“这里有第三个人吗?”哈雷挤出笑容,特意环视了四周一圈。
当然,如果真的还有刚才那一幕的目击者,那么肯定是要跳进地中海也洗不清了吧。
“嗯,也是呢,抱歉,刚才您称呼我小姐的时候有些不适应呢。”
听了这句话,哈雷注意到对方那一身衣装。
虽然只是小贵族的儿子,不过总还是认得出衣服那昂贵的面料和精细的手工。
看样子应该是女官吧。
应该称呼大人吗?虽然从对方那温和的语气来看似乎并不需要。
“这个称呼不妥吗?”
“不,不,就这样就好了。”这个时候,已经靠过来的少女连连摆手。
而哈雷则细细观察起了白皙的手。
指甲显然是精心修剪,而手掌上也没有茧子,看样子就知道是没有怎么锻炼过的人。
这样就放心了。
正因为自己所负责的是少人问津的南苑,所以才最需要担心会有人潜入。
这种程度的戒备心还是要有的。
不过,既然已经可以确认对方的身份,那么就……
“您不介意坐过来吧。”眯着眼,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些,以免吓到对方。
都说了是最喜欢的类型,哪怕觉得唐突,哪怕觉得丢脸,都是值得的。
更何况,对方也确实坐过来了。
皓月当空,沐浴着静谧柔和的月光,甚至能看见长长的睫毛上下跳动。
晚风揉着已经渐渐有光秃之态的树木,叶子推搡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不知什么缘故而被冷落的南苑,连路灯都是老旧的煤油灯,当值的士兵又偷懒,没有添加煤油。
完全成了与宫殿、灯光还有喧闹无缘的空间。
对此,哈雷对自己这些懈怠的部下只想说干得漂亮。
这可是很适合朦胧的恋慕浮现的场景啊。
虽然作为长官,自己必须罚他们做1000个俯卧撑再加1000次蛙跳才行。
“你是军官吗?”
在看到王国军的制服之后,少女好奇地询问。
“嗯,我叫哈雷·那齐士,姓氏有些绕口,不介意的话直呼名字就好了。”
“哈雷先生吗?”
“如果您愿意加敬语,自然是荣幸之至。”
少女友善地笑了笑
“那么,哈雷先生会魔法吗?”
哈雷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意外,毕竟在普通人看来,军官就是魔法师一样。
实际上,魔法的使用是很讲求天份的,据说魔法师也只占世界人口十万分之一的比例,但如果接受了专门的训练,也可以掌握一些基本的术。
例如,军队里最为普及的身体强化,这是以之后陷入疲劳状态为代价的术,可以让人的力量和速度翻上一番。
其它的,基本上也就是放出一点闪光作为信号或者像是小火球这样堪称简陋的入门级魔法而已。
不过就满足好奇心这一点,倒是有一招很适合的呢。
“想要看吗?”
伸出右手,然后摊平。
“啊,可以吗?”
听到这句话,那颗几乎要被女孩的一颦一笑融化了的心集中着注意力。
与之对应的,掌心凭空冒出彩色的光亮。
“铛铛铛,军官们公认的告白……嗯,观赏价值最高的光魔法。”
好在少女那双樱色的瞳孔完全被绚烂的光芒所覆满,没有产生对自己的怀疑。
呼,即使自己正是喜欢的这一点,不得不说这样缺乏戒备心也太过了吧。
嘛,毕竟这么小就被送进宫里,肯定是出身提升地位的贵族家庭吧。
这样单纯,很危险呢。
对于这个年纪的女孩来说政治始终是个残酷的话题,不过……
毕竟在这方面,自己也是类似的情况啊。
即便是在没有什么大战的现在,军队依旧不是什么好呆的地方呢。
更何况遇上战争,要在火光中度过长夜,再在血色中迎来黎明。
富贵险中求,值得,值得。
“哈雷先生怎么了呢?”
“嗯?”
“因为看上去笑得很勉强的样子。”
浑身猛地一震。
“是吗?”
“我只是有这种感觉。”
“哈哈,这可真是难办了啊。”
没明白个中滋味的少女疑惑地歪了歪头。
“不,我只是……并没有什么……好吧,”在纯粹的目光狼狈地改口“的确有很大的麻烦就是了。”
知足常乐作为一种人生哲学来说,其实挺好的。
唯有一点,对于年轻人而言,找不到可能性。
抬头看了看依旧在等待自己下文的少女。
没有半丝的遮掩,视线笔直,坚定不移,仿佛在强调自己绝不会转弯的坚韧内心。
同时,瞳孔深处又倒映着月光的脉脉流动,添了几分温柔
“不,只是,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些不值得而已。”
那么一瞬间,觉得一切都在崩塌,月光,远处的宫殿以及自己。
“这样啊。”
“所以,你看,我可不会什么魔法,不然我早就把自己的人生改成更酷的样子了。”
彻底只剩下败犬般的笑容。
“我也这么觉得呢,不过,就算不用魔法也可以改变人生吧。”
“那种事情……”
“一定可以的,哈雷先生一定要相信,只要还有人期待着你,只要去回应,就一定可以的。”
“那样的人,并不会有吧。”
爱洛莉丝仔细端详着对方的面容,苦涩的笑还有怎么都无法忽视的悲伤。
之前在米拉眼中自己,不,即使是现在的自己大概也是一样吧。
抬起头,对着倾泻而下的月光深呼吸了一口气。
“现在的我就是相信着哈雷先生的人之一呢。”
并不指望对方会接受,但是重点并不是能不能成功的问题,而是自己必须这样说。
被米拉还有菲欧娜姐姐拉回来的自己,以及依旧困惑的自己,有着对处境相同的臣民说这句话的义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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