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红马车在宽阔而表面有如蜡质一般的浅灰色街道上缓缓行驶着,道上偶尔也有其它相似的马车驶过,而从路人的反应来看,这种马车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费尔默默地观察着马车外的人和物。
一切都很神奇,在“和”与各种利用“和”的衍生技术的支持下,创造力几乎被发挥到了极致,风格迥异、千变万化的建筑林立着,像一锅什锦杂烩,充实着中心城的每一个角落,既梦幻又踏实。
列奥托大叔给自己的书里都一些基本或比较概括的东西,人类在上界的历史什么的一大堆。而相对而言地,生活中各种要注意的地方,还有货币语言什么的都没有提及,实在是有些太随便了,虽然这是他的个人自由……
还有那场他安排的拙劣演出,虽然自己不得不接受他的人情,要走那个过程就是了……话说那个在人群中精准“打飞”自己让自己穿过空气炮弹弹幕的那人和那个通过微妙地操纵“和”使自身高速而精准地移动的少年确实很厉害——当然自己全程的演技也不赖。
但我不相信闪闪也在厚脸皮大叔的算计之中……
不过爷爷啊,你呢?晚上就要到了,就要吃完饭了,饭前饭后的祝福还有睡前的祈祷中一定会提到我的名字吧。
费尔望向了车厢外的天空,想起了爷爷那一头淡棕色长发和那斯文而英俊年轻的面容,又回头望了望认真地照顾着草叶兔们的闪闪,结果闪闪抱起一只兔子笑着塞了过来,少女和草叶兔一大一小两双眼睛冲费尔眨巴眨巴的。
嗤……费尔不禁被逗笑了。
同坐在马车内的金服绅士正十分解风情地望着车厢外,大约是察觉到了青涩少年同吴邪的精灵少女之间的小互动,也由衷地露出了微笑。
“每次看到这样的场景我就会想到和她相恋之初的时光,又稍微有点想要一个孩子。”金服绅士温柔地眯着眼自顾自说道。
“兹罗克先生你之前不是说你自己单身么?”
“呵,伶俐的小子。不过,你想啊,习惯了和她在一起,如今她却暂时不在自己身边,不就是另一种单身状态么,那种令人失落的寂寞感。”
“但她一定会想念着你。”费尔和闪闪对视一眼,坚定地说道。
“嗯,是啊,这便是恋人之间最大的信任和最好的心灵慰藉。”
“话说,我和她还没结婚呢。”金服绅士突然说了一句俏皮话。
“啊?”费尔被惊讶到了。
金服绅士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些,“为了她的安全。”
“至少她还活着。”
“二十一年了啊……阿瑞菈。”
“不是每个人都有能力一直保护好自己的爱人的。”
“你身上有着多兹克四当家写给盟友的密信,小子。”
“他在信上说你很可爱也很危险。”金服绅士沙沙地说道,眼神有些迷离,不知他正望向哪里,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那个大叔……”费尔有些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一边又想了想,“莫非是那张毕业证?我以为那只是一个‘信标’才一直贴身带着没有放进格纳口袋来着。”
马车在这时缓缓停了下来。
延期那时一巨大的有数十层楼的平顶石砌建筑,费尔没由来地觉得十分熟悉亲切。
“哈,到了啊。那到时候一起吃晚饭再聊吧,马车上果然还是显得太仓促了一点。祝福,保重。”
“谢谢!”闪闪突然脆生生地开口。
费尔不禁有些疑惑,却见金服绅士脸上的表情顿时舒缓了。
闪闪真是有着很厉害的直觉呢——费尔有些自豪地腾出手拍了拍闪闪的右肩,“谢谢,我们下车了。”
“哈,祝你们愉快。”金服绅士的话语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欣赏以及淡淡的羡慕。
费尔按照爷爷教的礼仪缓缓下了车,随后伸手去牵闪闪的手,闪闪也学着样子颇为拘谨地左手压着裙子,由费尔牵着自己的右手将自己接下车。
紧接着草叶兔们像倒豆子一样从车厢里一只接一只地跑了出来,聚在费尔和闪闪身边——
憨态可掬。
这回不只是费尔和闪闪以及金服中年绅士,连胖大的车夫都是不禁会心一笑。
“非常感谢您今日所给予的帮助。”费尔拉着闪闪向坐在枣红车厢内的金服中年绅士鞠了一躬。
“哈,不客气。对了,那封密信就那样带着吧,会带给你一些便利。”
“知道了,再次向您表示由衷的谢意。”费尔又鞠了一躬,闪闪这次见状也学着鞠了一躬。
“啊,那改天再会。”金服绅士有些疲惫地自车内向费尔和闪闪轻轻摆了摆手。
“期待与您再会。”费尔不再多礼,和闪闪转身向酒店正门走去。
枣红马车再次被拉动,两匹红水晶小马一点点地变得高大神骏,同时更加透明,各自生出了华丽的红水晶双翼,向空中踏步,踏步——随着一声整齐的嘶鸣,马车在众多旁人的惊呼声缓缓离地并疾驰而去。
另一边,布劳克林酒店前的街道上——
费尔侧过头望了望飞离的马车,暗自记在心上,而后开始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一气势恢宏而又莫名地令人感到亲切的豪华酒店。
酒店由无数石砖砌成,总体基调以淡黄为主,正面看上去大致呈拉长的品字形,细分的话实是由许多或横或竖的小型品字形结构像搭积木一样堆叠而成,再看仔细点的话大小不一的品字形结构又由大小不一的立方体构成。细条的白砖精致地勾勒着酒店的每一处轮廓,缤纷的彩色石砖像零碎的糖果一样不着痕迹地点缀在表面——其实是挺老气的设计——嘛,整个的形状应该是个圆柱吧——费尔这样想到。
高度超过两百米,底面直径约八十米的酒店紧挨着街道,没雨围墙或小花园之类的隔离带,看着多少有些突兀,感觉就像个巨大的违章建筑;大门约五六米宽,三米高,由磨砂质感与水晶光泽的略微透明的乳白色材料构成,左右两侧另外还各有两扇小了一圈的副门,为边长三米的正方形——门紧贴着地面,没有台阶,门把手仅为一个半米的没有任何装饰的亮蓝金属弯管——简而言之,初看高大上,实则并没有统一的建筑风格,华丽与简朴混杂在一起,却没有在其中找到平衡点,但这栋建筑就这样决定好了,并且造成了——真是莽撞而可爱的想法呢。
费尔一动不动,眨巴着光华流转的翠绿眸子,竟一时看呆了。
“费尔,怎么了?”
“嗯呃,嗯,”费尔轻轻摇头,“看来兹罗克先生把我们送来了一个有意思的地方呢,我们进去吧,然后好好吃一顿饭,睡一觉。”
“嗯!费尔。”
两人牵着手走到了正门口。
正门自行向内打开了,显出了门后的两排身着精简礼服的服务生们——加上开门的一男一女,两排服务生共用十六人,两排各有四男四女,男女间错排列,左边那排领头的的一名三十岁左右的成熟干练的男性,而又变得是一名年过三十五,留有胡茬、精神饱满的男性,其余服务生大约都二十岁左右,不过看上好像是越往里约年轻的样子——男服务生的礼服均为纯黑,而女性为纯白(不是礼裙);礼服应该都是订制的,每件的样式都略有不同,但两侧衣领上均有一个米黄色圆徽,仔细看去,是一只掌心朝上、四指并拢、大拇指略微上翘的手掌,同时手掌上方还有一弯平躺的两尖朝上的新月——这是左侧徽记,右侧徽记手掌上的是一轮发光的太阳——总觉得有点眼熟——费尔一时没有和闪闪进去,而是取出格纳口袋翻了一会儿,从中找出了一张一指长宽、一指节厚的天蓝色方形卡片——来自比瑞尔的身份卡——
费尔解开了为了以防万一而加在卡上的“锁”——没学过,实际上只是费尔自己觉得是“锁”而已——卡片表面覆有的数条极细的黑丝顿时亮起了晶蓝的光芒并犹如电流般地沿着黑丝穿梭游走起来,同时卡片上方亮起了一个幽蓝的徽记影像——一扇有蓝色线条勾勒而成的长方形的门——门从中间分为两半,隔开一条缝,左边半扇门上以靠近缝隙一侧的门框为直径,画有半轮发光的太阳,而右半扇门上那个不发光的蓝色半圆想必就是月亮了。
“哎呀哎呀,想不到两位来自下界的孩子现行去了比瑞尔一趟,虽然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些可惜,但对我们布劳克林来说也相对地省了一些最好不要省的事儿。”一位看起来六十岁左右,身高约一米七,梳着一头油亮的亚麻色背头的老管事自隔墙后方走了出来,左手托着一支约二十厘米的的深蓝色细棒,上面同样布满了极细的黑丝,而且此刻黑丝上亦游走着电流般的晶蓝光芒。
费尔有所示意地朝闪闪眨了眨眼,翠绿的眸子一闪一闪的——二人一同向老管事示以微笑。
“进来吧,两位孩子。布劳克林第四千三百三十七号分店欢迎你们。我是管理了这家店已有二十七年的克劳德管事。”老管事露出了极为和蔼亲切的笑容。
“谢谢。”费尔和闪闪齐齐点头,一同踏进了酒店正门。
“欢迎来到布劳克林。”在老管事的示意下,十四名服务生同时标准地鞠了一躬,而另外两名领队则是身体微微前倾,微笑着伸出靠近酒店那一侧的手以示欢迎吗,可以说是非常正式的迎宾礼了,然而其对象不过是两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还可以算上一群草叶兔。
正门进去后一眼望见的便是老管事身后那堵四五米宽的米白色隔墙,上面烫满了金纹,仔细看的话其实是用不同字体所写的“布劳克林”,无一重复,但风格都十分华美,另外正对费尔和闪闪的那一面的正中还有着直径一米的“手托新月”烫金圆形徽记——然而这里算不上布劳克林分店的内部,这里只是一个三百多平方米的长方形小厅,类似于一个吧台;展览柜似的才用了大量通明材料的壁橱内陈列着各种精美的厨具、餐具以及许多费尔从未见过的鲜花,还有几封字体清瘦的文件和信纸,自重最靠右边的那张鞋油“约翰·布劳克林”和“阿什瑟斯·简·比瑞尔”的黑笔签名的似乎只是随手撕下的一块巴掌大的素白纸片格外醒目。
倒U型环绕在四周的壁橱与隔墙及正门一同构成了一个上小下大的“曰”字形,但并不封口,构成了主要通道,——实际上隔墙的形状是一个竖立的U型槽钢,背面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吧台,只不过费尔这边无法从正面看见而已;当然这对于闪闪而言又是另一回事了。
分店内部的建筑风格与笨拙的外部迥然不同,总体以富有层次感的深浅不一的金色为主,再辅以柔和的荧白,另外可能与该界面木材充足的缘故,木质家具、雕塑及各类装饰运用广泛,而地板看上去应该也是以木材为主——这点由小厅的布置便可见一斑;每一样物品的摆放都极为考究,显示出一种规律美,想必这也是精心设计过的一环——值得一提的是第一层楼足有八九米高。
老管事领着费尔和闪闪二人在满是藏品和各种功能设施的第一层转了一圈。
“请上楼吧。”老管事身体缓缓升起,离开了地面。
费尔和闪闪都是不禁下意识地抬头往上方望去——没有楼梯,层顶上只有一个直径约六米的蓝色圆形开口——随后跟上了老管事——头顶上竟然是一个上凸的浮空喷泉,而自己竟然在波光粼粼的喷泉水幕的内部!
脚下的层顶开口处缓缓闭合,迎上了三人的脚底——感觉顿时踏实不少。
“请把,一个小小的娱乐设施而已,但如果通过得不够优雅的话,可是会被其他观景的贵客们取笑的哟。”老管事回头眯起眼笑道。
随后老管事先行一步,从容地踏入水幕中,不过那些细密的水珠刚要接触到老管事身上的瞬间便被蒸发成水汽散开了,同时又控制得刚刚好,受影响的只不过是周身一小圈而已;白气蒸腾缭绕,水幕空缺处勾勒出了老管事瘦削而直挺稳重的身形,优雅而从容。
费尔看了看刻意放缓速度悠悠穿过水幕的老管事,朝闪闪轻轻嘀咕到:“又在偷偷提前引导结点,大人真爱面子。”
闪闪轻轻吐了吐小舌头,表示无所谓。
“呐,闪闪,我想到了一个最优雅的办法,肯定比那位老先生更好。”
“嗯!费尔!怎么做?”
“我们这样子……”
二人将怀中的兔子抱到地上——两只幼兔似乎有所不甘,迅捷地从中脱出,沿着费尔的左右手臂各自窜上了费尔的头顶。
水幕外,老管事向环绕在喷泉四周、特地前来迎接不知何时早已闻名各方的新客人的老贵宾们点头致意,与在场众人一同期待着。
足足十分钟过去了——
水幕中钻出了白色的一角——
金发碧眼的少年右手撑着精致的纯白圆顶百褶缎边伞——
黑发如瀑的动人少女左手挽着少年撑伞的右臂——
少年与少女微笑着从水幕中款款走出,纯白伞面上水花洋洋洒洒,四处飞溅,却无比美丽,在灿烂的灯光下漾着潋滟的虹光——脚下的兔子们好奇地观察着四周,蹦蹦跳跳的,自然而生动。
二人走出了水幕——费尔利落的放下伞,拿伞的的右手一振,甩下一串水珠,将伞收好,仍用右手拿着,随后与史诗一同向在场众人标准地鞠了一躬——
全场掌声雷动,不绝于耳……
老管事不知何时退到了一旁,于怀中口袋取出了白绢手帕,全身绷直,暗自拭泪,“多少年过去了,多么相似的一幕啊,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自他那场风华后,多少人曾试图模仿,却终是有形无神……而如今,太好了……”
(要填报志愿了,家里忙来忙去,然后昨天班里吃散伙饭,结果断更了三天,当然,还是请尽情地骂我吧——没收藏过的不准骂!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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