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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决断

第十章 决断

王平回到家中了。

虽然已经回来了,但是在旁人看来已经丢掉了魂儿一样,即使父母也问过发生了什么,王平也是缄口不言,所以无从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如果他们仔细看新闻的话,也有可能看到,但是,说句稍微不负责的话,这个世界上在每一秒都有太多的人离开人世,因为饥饿,因为疾病,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

你看,每年高考,不都是有很多轻生的人吗?仿佛人们已经对于这类事情见怪不怪了。

一开始的时候,觉得因为这种事情很离谱,久而久之,却变得能够接受了。

人类真是强大的生物呢。

但是,也有能从中学习到珍惜现在的教训,从而能够成为更好的自己,那么,这种事情也就显得不那么没意义了。

匆匆吃完了晚饭,对着父母说[我吃饱了],就离座了,因为心中有愧,所以不大敢看父母的眼睛。

他们应该也已经感觉到了王平异常,无论是王平回来之后怪异的精神面貌还是殷切地做家务。

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要把接下来的能做的家务都做完一样,尽管还是很怀疑王平有异常,但是父母都很欣慰。

王平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因为一旦自己停下做事的脚步,脑海便会被无法阻止的杂乱念头所填满。

一方面是父母的关爱之前,另一方面是对于这个世界本身存在的怀疑,这两个想法在王平脑中天人交战,导致王平脑袋隐隐作痛,太阳穴仿佛要爆炸了一样,头痛欲裂。

现在只有一种方法,王平能够想到的。王平把目光转椅到了那一架无论何时都出现的钢琴。

冰凉的触感让人感到安心,仿佛心里被一双冰纱包裹的手轻抚着。

王平习惯性地抬起双手,但是却没有马上按下去,只是在沉思着,酝酿着,整个房间如他想象得那样安逸,就像在月光下的湖面上漂浮着般。

习惯性地闭上眼睛。

明明是要做到脑袋空空,没有繁杂的念头,但是王平却没有办法轻易做到。

王平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精神分裂症,至于为什么是精神分裂症而不是双重人格,王平还是有所了解的。

双重人格是多重人格障碍症的一种,又叫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诱因多半是幼时受到过的侵害,尤其是性侵害,导致身体内出现了另外的人格,相当于一个肉体中住了多个灵魂。

而精神分裂症患者,是由一组症状群所组成的临床综合征,简单解释,精神分裂患者远比多重人格障碍症要复杂,它的表现不是单一的神智不清。

精神分裂症,是患者把自己和现实世界分裂,他还是一个人格,但这个人格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他胡言乱语,他疯疯癫癫,和理性的世界完全割裂。

如果站在客观的角度,王平只怕也会认为自己有病,因为自己头脑不清醒,居然在怀疑这个世界的根基,这个世界的存在。

转念一想,王平又觉得自己是在逃避现实,因为接受不了云雪丽的死亡,所以开始幻想着,憧憬着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所以怀疑这是一场梦。

因为自己懦弱无能,却要亲人来承受悲伤,原来自己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学会坚强才是。

然而王平像是中了魔障一样,仿佛有恶魔一直在王平耳旁低语,一点点诱导出王平内心的荒谬想法,并让王平确信着。

人们都说,没有生活的积累,没有情感的积淀,是难以出色驾驭住乐曲的。

深吸一口气,王平左手轻缓起伏,似乎在捕捉着那份来自远方、来自开始的感情和旋律,低低的音乐奏响,仿佛发自心灵颤音回荡,一幕深沉、平静、严肃的朦胧远景似乎跃然于眼前。

王平只觉得灵魂在这颤音之下有一种无法控制的战栗感,不知道是来自于对这段旋律的激动,还是因为由这段旋律诱导出来的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只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了。

酥酥痒痒的感觉在王平心中划动,慢慢扎根下来,似乎蕴育着一股蓬勃无法阻挡的力量,也昭示着即将面临的痛楚,那是王平无法躲避,无论经历多少次都会深刻的困难和痛苦!

接着,蕴含的那股力量渐渐壮大,音乐变得刚劲有力,异常鲜明的节奏一波波地震颤心灵,而另外又暗藏着压抑严峻,似乎是不愿面对、不愿到来的艰难,像是暗嘲一般涌动着,让人听起来越来越紧张。

两种情绪反复纠缠,其中夹杂一些平缓或昂扬的旋律,似乎在暗示着暂时的风平浪静以及之后的艰苦和悲壮。

忽然,王平眼窝里出现了一滴亮晶晶的东西,双手捂着脸蹲下去,那并不宽阔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

王平知道,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但正是知道自己无法阻止自己冒出的念头和想要尝试的想法,明明试过去压抑,试过不去想,但是就像是弹簧一样,越是压抑,越是冒起,竟越发猖獗起来。

王平离开座位,俯卧在床上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仿佛是从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

连窗外传来的灯光也变得朦胧浅淡了。

[对不起,对不起…………]

王平只是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最为空洞的一句话。

没错,世界上最便宜的就是承诺,而最为空洞的就是对不起。

要是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这句话虽然是笑谈,但是也不无道理。

虽然已经有了决断,但是内心的愧疚却像是潮水一样一波波涌来,一波更胜一波。

与无法发出确切声音的嗓子相对的是,愈发清晰的头脑。

也许是因为情绪得到了发泄,所以王平感觉自己现在前所未有的冷静。

为了让自己不后悔,王平决定有一件事必须去做。

明明去医院看看,既然自己没有决定对错的事情,为什么不请教一下专业人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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