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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沉沦的罪

第二十二章:沉沦的罪

“终焉的时刻已然降临......”

夕阳下的安娜望着安塞基地,阳光在每一个人,每一台机器上都涂满血色。

一方是拿着粗陋武器的暴民,一方是全副武装,没有任何情感可言的自律兵器。

高耸的合金围墙将肃杀的气氛抬至顶端,闪烁着灵能光芒的炮口冷冷地注视眼前黑压压的人群。

“敬告各位暗星公民。”

一列列整齐排列的机动警察们,忽然齐刷刷向前一步。

“此地乃为私人所有领地,未经允许擅自闯入者,将会在三次警告后予以当场击毙。”

从每一个电子合成音汇聚起的声浪,向着狂花们递出死亡的罚单。

狂花们与这些机动警察仅有一段栏杆相隔,而一黑一红两个世界,就由这脆弱的防御所维系。

“这是毫无意义的。”

从远处观望到这一幕的斯提亚,实在无法理解安娜的意图是什么。

“有的哟。”

已经来到第一段防御尖端的梅,一边不停地在链接着安塞基地信路的电子终端上鼓捣着什么,一边插入斯提亚的话题。

斯提亚看着身旁的梅:“为什么?即使打赢了,能够离开的人类占比也只有2.100009%。不论是从策略还是挣扎,这样的结局已经是毫无意义。”

梅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这个啊,就是这群家伙的魅力所在哦?这是一群即使有着再渺小希望,也会紧紧抓住的种族!”

斯提亚却很是正经地反驳:“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梅却只是笑笑:“看着吧,你会明白的。”

“我现在也觉得......人类真的很勇敢......”尤衣紧握着双手,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第一句话。

梅的眼睛稍稍睁大了一点:“哦?谢谢~”

梅的笑容让尤衣再也控制不住:“请问!”

“怎么了?”梅将含在嘴里的线头吐出,接在某处电路上。

尤衣紧盯着梅的脸庞,生怕错过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您......您为什么要帮助他们呢?人......他们明明不是您的同胞吧?难道您也......?”

“大概......就是那个难道吧?”梅不由得停顿了一下,一只手似乎要掩盖住害羞似得使劲挠着头发。

他稍稍转过头来,目光坚定地盯着尤衣:“我啊,大概是很羡慕他们。”

梅的话语轻飘飘地回旋,落下。

然后在尤衣的心田里盛开。

“我很羡慕他们......羡慕他们有着那样复杂的情感......喜悦、愤怒、嫉妒、悲伤......”

“他们的每一个表情都是那样真实,无论是好是坏,他们有着自己想要的东西......”

梅抓着自己的胸口,像是想要从里面抓出点什么。

“说起来很惭愧,我出生的那个的种族……很强大。每一个人都会坚定地维护着族群的利益。我们超脱于生死,我们有着崇高的战斗信念和值得交付后背的同伴......但是我觉得,果然啊......我还是想要一点点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尤衣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她莫名地感觉到痛楚,与同那些异种战斗受到的伤害不同。这种未知的,难以捉摸地痛苦似乎戳进了自己最柔软的地方,让她难以忍受。

“所以呐,在我看到这些人类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一定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点什么,他们身上一定有着我想要的答案。”

他利落地收起战术面板,信息触尖在他手指划了一个漂亮的圈之后搭在了耳背上。

“你们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吧?”他露出洁白的牙齿:“那么我们一定得尽全力帮助他们才行!”

“就当做是这样吧,希望他们不会让我失望。”斯提亚抢先一步抓起梅的背包,将它背在自己的肩上。

“是吧~因为我们可是一个超级团队!啊哈哈哈哈哈——!”老汉特热情地将几个人搂在一起,

留下那尬笑声在空中回荡。

......

“他们的行动也在顺利进行,我们也差不多该开始正题了。”

看到自己手机上的消息后,安娜的眼神变得犀利。

“真的可以吗?这之后,可就没有回头路了。”那个老者善意地在一旁提醒安娜道。

安娜不屑地嗤笑一声:“呵,你不觉得现在说这话太晚了?”

老者失笑地:“抱歉,殿下。是老头我年纪大了,有些糊涂~”

某个狂花成员悄悄上前一步凑近安娜耳边:“第一梯队已经与异种接触,信号已经中断了五分钟。”

即使有着心理准备,安娜依旧是不免心神一震。

“果然,连抵抗都没有可能吗......”她无奈地想到。

“至少,要让这里......”

那段冒着青烟的火箭,她无论如何也要将【货物】送到那上面去。

这是她设立狂花的原因,这也是她唯一的目的了。

想到这里,她走至观测点的阳台,花海就在她脚下铺满。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他们的花帝为自己指明冲锋的方向。

“晚上好,我的子民们。”

她用手轻抚自己的胸口,于是所有的狂花耳边都延伸出一点点发光的藤蔓。

无数双明亮的视线,汇聚在安娜的方向。

安娜差一点软倒在地,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天都快要塌了下来。

那是多么厚重的期待啊……

壮汉想要上前去扶,却被老者不动声色阻止。

“在这之前,我很想说一些,能够激励人心,或者让你们充满斗志的话语。但是我啊......更想说的是......”

安娜的嘴角流过一丝血迹,她猛地一脚蹬地,仰天怒吼!

“你们!这群无可救药的,怯懦的废物!!!”

她握紧双拳,喊出这句话后,她不断地大张着嘴,用力喘息。

......

............

“为什么?!为什么?!非要等到这个时候才想起反抗!!!”她再次不甘地,挤压自己的胸腔。

有的人攥紧了拳头,有的人将帽檐拉得紧紧地,有的人咬着牙关,双肩抑制不住地颤抖。

夕阳依旧朝着固有的轨道落下,亦如往日。

安娜一只手狠狠地锤在墙上:“知道吗,已经迟了!现在的我们,已经太迟了!!!”

“我们本可以挽回的东西,在我们的犹豫之中全部失去了!”

有的人已经跪倒在地,人群中已经有着痛哭的声音涌现。

壮汉和老者都不约而同地闭紧了双眼。

是啊,哪有神话般地慷慨激昂。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一群落魄地失败者而已。

此时,大地被一点点地濡湿。漆黑的夜,正在缓缓拉开序幕。

是雨滴吗?不,是失去重要之物的人——彷徨的泪。

——这是连奇迹也拯救不了自己的绝境。

安娜浑身颤抖着,恨声继续说道。

“现在的你们,还要重蹈之前的覆辙吗?”

犹如一颗炸弹一般,这句简单的话语在人群中炸响。

狂花们震惊地望着安娜,喉咙里好像多了一些什么。它不停地翻滚着,似乎即将喷涌而出。

瞥了一眼身后,安娜伸出一只手:“把那段录音给我。”

老者从怀里掏出一物,恭敬地放到安娜手上。

几段细枝将录音设备环绕,一段不长,甚至有些失真的录音就这样静悄悄地在花帝和每个狂花的耳朵里,灵魂里响起。

就像是一瓶有着神奇魔力的药水,悲伤的气氛在人群之中悄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明地气势正在快速升温。

“是的,你们就是一群失败者。”

狂花们抓起一把泥土,狠狠糊在自己脸上。

暴雨,将随着一道闪电落下。

“你们的战斗,不是大义凛然的守护,更不是绝地奋起的复仇。”

哭泣的人们擦干了泪水,人们交替搀扶着,重新站起。

“这是一场用生命和意志献祭的赎罪。”

每一位狂花脚下,一小朵血红的花束冒出了包蕾。

“我们害怕过,我们怯弱过,我们彷徨过......”

破破烂烂的衣衫和乱糟糟的头发是最好的证明。

仿佛像是要将所有的气力花光,安娜浑身上下都散发出血红色的光华。她的眼角留下血泪,她的皮肤开始脱落,消散。

“但更重要的,是我们正站在这里——!!!”

“我们!正站在这里——!!!”

天际,一声闷雷轰然炸响。

“前方,即是罪业的终点!”

“我们,无法决定自己的出生,但能决定自己的归处!!!”

令人毛骨悚然的咆哮声滚滚而至,更多的细密嘈杂和尖啸紧随其后。

夕阳已落,真正地黑暗自此来临。

安娜满足地笑了:“看呐,我们的背后,就是深渊!”

异种,一切祸乱的根源,正在将这里包围。

狂花们的反应此刻出奇地平静,如果不是那一双双瞳孔里即将汹涌而出的仇恨之火。他们反而看起来就像是在注视着什么难得一见的奇景。

安娜擦掉自己眼角的泪花:“去吧......去结束这场赎罪。不是某一个人,而是我们所有。”

安塞基地,依旧静静地伫立在天地之间。

“然后,去把希望带到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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