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吹起了白天琴的秀发，但是她却只是伸出一只手按住了头发，而双眼还是没有从殷岩身上离开，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如果是当初那个懵懂的自己的话，一定会欣喜若狂，然后毫不犹豫地接受下来吧，但是这也不过是假设而已，这些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记忆绝不是用一句做梦就可以搪塞过去的，不论如何，它们都是自己珍藏的宝物，不能也不应忘却。
“小琴。”看着白天琴，殷岩微笑着说道，“就在不久前，我做了一个梦，你想听一听吗？”
“梦吗？”白天琴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但还是点头回答道，“可以啊，我正好也想要听一听呢。”
“那么我就说了，这个梦啊，是从你们去战雄联盟报道前夕开始的······”
接着，殷岩便简要地概括了他在这之后所经历的事情，不过这并不是他打算说的主要部分，所以他很快便略过了前几次冒险的经历，讲到了在格里佩恩岛上所发生的事情。
“在发现其他人都已经被杀害了之后，我在恍惚中继续深入山洞内部，然后，我便见到了神明，并与她进行了一场交易。”
知道刚才，他在那个山洞中的记忆都被什么给封印了起来，但是在一定的刺激之下，他终于回想起了在他昏倒期间的记忆。
······
“第一条，本尊将赐予你超越极限的灵力亲和度，但是每当你动用这种能力，就会承受与之对等的痛苦。”
审视着殷岩的态度，拉娜尔问他道。
“只是疼痛而已，我能够忍受。”
想都没怎么想，殷岩便点头同意了下来。
“第二条，以一切的感情——又或者说是七情为本源，使你可以暂时获得超凡入圣的实力，至于对七情的损伤到底如何，这与你渴望获得的力量的大小有关。”
七情？听到这个词，殷岩下意识便多看了拉娜尔一眼。
按照他的想法，若是失去七情，那么最后的结果应该就像这位神明一样整天板着个脸吧？这对他来说倒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事情，就是可能会在与其他人交流的时候产生影响，应该···问题不大吧？
“我···可以同意。”
为了能够让自己脱胎换骨，在思考了一会之后，殷岩还是选择了接受。
“第三条，以对他人的爱恋为引，获得与之对等的天资，这会增进你对万物事理的领悟。”
脸上没有任何变化，拉娜尔又提出了最后一个条件。
“爱恋···是指喜欢他人的那种感觉吗？”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
听到这个条件，殷岩是真的动摇了，拉娜尔就好像已经将他看穿了一样，把他一直深埋于心底的秘密给挖了出来，然后还打算将它给直接取走，这···令人难以接受。
“那个，在我的这种感情消失了之后，还有重新喜欢上别人的可能吗？”
实在是不想放弃这大好的机会，殷岩只能有所退让，问拉娜尔道。
“可以。”没想到，拉娜尔竟然还给了他一线生机，但是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你有重新喜欢别人的权利，但是你需要清楚，只要你发动了本尊在第二条中所提及的能力，你的这种感情也会一并消失，它的确不属于七情，但是却为此所累。”
也就是说，这两者只能取其一，不可兼得吗？
“这就是全部的条件吗？”
“没错，只要你能全部同意，那么这份契约也就成立了。”
闻言，拉娜尔淡淡地回答道。
像这种洗髓伐骨般的契约的话，难道不是应该以生命或者身体的掌控权为代价吗？怎么他听到的却是七情和爱情呢？
总感觉，拉娜尔的条件就像是在拿自己开玩笑一样，但却句句刺中要害。
“不必怀疑本尊的用意，就算没有那些条件，本尊也有能力将其实现。”似乎是猜到了殷岩心中所想，；拉娜尔开口说道，“本尊不会将一切都告知于你，你只需要知道，你的身体里有着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而为了激发出它最大的能力，那么上述的代价就是必要的，而若是没有它的存在，你可能也无法走到这里，这一切，皆为因果。”
难道说，他之前一直有的那种神乎其技的直觉，也是源自于拉娜尔口中的某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吗？的确，他每次受到直觉的驱使行动之后，都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这本不属于自己一般，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你将有无限的时间可供斟酌，但这也不过是有限理性而已，想好之后，就告诉本尊答案吧。”
听完拉娜尔的一番话语之后，殷岩用双手撑住脑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呐。”许久，殷岩抬起了头，面露疲惫地问拉娜尔道，“既然你是神明的话，应该是掌握了世间万物的吧？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出现在这里，是否也是命运的选择呢？”
“此世一切，尽皆因果，若是你有朝一日能够触碰到真理的边缘的话，那么你自然就会明白了。”
看着殷岩，拉娜尔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我明白了，与其去面对满是黑暗的未来，不如倾尽所有去创造出那一份光明，要后悔的话，就到时候再说吧！”
说完，殷岩站了起来，一扫之前的颓丧，很有气势地对拉娜尔说道：“没有付出，又哪有回报呢？来吧，我同意你的要求！”
“既然如此，那么以世界之心的名义，本尊与你签订契约······”
之后的事情，就与殷岩的记忆对上号了，怎么说呢，在回忆起来之后，之前发生的不少奇怪现象也就说得通了，但是就是给他一种说不上来的落差感。
当然，他并不后悔自己放出的决定，毕竟若是没有那次奇遇，恐怕他到现在都还在圣气境的巅峰苦苦挣扎，就更不用说来到魔岭了。
不过即使是回忆起了这个关键的片段，殷岩对于自己曾经暗恋着白天琴这个事实却仍旧没有什么实感，就好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
毕竟，在第三者看来，自己只是将一切都淡忘了而已，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重新捡拾起来，但是对他来说，这份感情则是被直接“抹去”了，任凭他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在找回当初的那种青涩的感觉了。即使他想再重头再来一次，只要发动天神下凡，那么一切就又会回到原点，就是这样无可奈何的事实。
到了那个时候，他还会是原来的那个他吗？
“小琴。”说到这里之后，殷岩便停了下来，然后对白天琴说道，“我知道，你不过是我梦中的一部分而已，但是能够从你口中听到‘喜欢你’这句话，我还是很开心的，喜欢上我这种人，你一定很辛苦吧，但是这样的我，却已经无法回应你的期待，我能够做的，只有倾尽一切去保护你了。”
“虽然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些什么，但是我的告白···看来是被拒绝了呢。”
白天琴说着，脸色也很快黯淡了下来，但她还是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对殷岩露出了一个凄美的笑容。
“对不起，但是我不能继续在这里逗留了，让我走吧。”
即使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但是白天琴因为自己而难过，这也是他于心不忍的，咬了咬牙，他强行控制住了自己想要保护她的欲望，绷着张脸说道。
“小岩，你真的要离开吗？”虽然还是白天琴的样子，但是她说的话却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的，“虽然这里的确是环境没错，但是真实却并不一定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哦，到时候就算想后悔也是来不及的了。”
“即使真实的世界充满了绝望，但那也是我应该身处的地方。”叹了口气，殷岩缓慢而又坚定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又为什么要对我施以幻象，但是就算陷入无限的循环，我也会一遍遍的找到其中的破绽，并从中走出来的，一直到回到现实为止。”
“看来你心意已决了呢。”白天琴说着，露出了一副欣慰的表情，“说实话，我本来施术的对象并不是你，但是却阴差阳错将你给牵扯了进去，但不论如何，既然你找到了真实与虚幻的边界，那么我也就算你通过了，在你苏醒之后，就从树洞内进去吧，一直到头，你会找我为你准备的东西的。”
“这次应该不会有那么多岔道了吧？”
听对方似乎不打算继续下去了，殷岩也稍微放松了一些，笑着开玩笑道。
“不会的，总共也只有一条路而已。”白天琴微微一笑，说道，“你的记忆很有趣，四百年了，你是第一个来到幻境中的生灵，结果也没有让我失望。你现在已经可以走了，闭上眼睛，一切就会回到原位。”
“我才是该说谢谢，让我再次感受到了这里的美景，也让我回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我有一天从魔岭分部退休了的话，一定会回到这里来的吧。”
说完，殷岩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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