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泽……或者说是楚天,随便哪个都行,像死鱼一样仰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嘴巴微微张开,发出规律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寂静的房间里,黯淡一片,只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过的一点灰黄色,淡化了室内的黑暗。
墙上闪烁着没有照明作用的红色信号灯,空调发出单调的、扰动气流的声音,和楚天的呼吸声一应一和。
空气中弥漫着莫名颓丧的安宁,白噪声给人一种无比真实而虚伪的永恒感,宛如一片沼泽,窒息了哪怕一个泥浆中的活物。而楚天,则是沼泽中的咸鱼,毫不在意的被粘稠的泥浆翻动着,仿佛它天生就生活在这里。
“吱——哐当,咔哒。”一道涟漪被激起,天花板发出拨云见日般的柔光,在这几乎实质化的气氛中扩散开来……也惊醒了楚天这只老咸鱼。
他迷糊的坐起身来,茫然的看了看周围的黑暗,似乎还不明白这是哪年哪月,自己一觉睡到了什么时辰,直到不远处的脚步声逼近了他的房门,才算是清醒过来。
“啊……楚云梦……呼——你回来啦。”
“是,你一直睡到现在?”
“嗯……我的精神最近越来越不好了。”
“哦……那以后我注意点,身体还是不能搞坏的。”
“说这句话还真是讽刺……现在情况怎么样?”
“其实应该是我来问这句话——不太好。”
“啊哦。”
“现在外面已经宵禁了,六点以后禁止上街——我就是被赶回来的。”
“嗯……没事,后天就轮到我们撤出去了,行李什么的也都准备好了。现在还没听说有崩坏兽爬上长江江岸,我们还不至于两天时间都坚持不了……”
“那你怎么样?”楚云梦似乎没在听楚天说话,她打开灯,随手将书包扔到一边,径直逼近过来,将楚天笼罩在她的阴影里,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隐隐将楚天给控制在椅子上。
“啊……你压着我了。”楚天抬手将楚云梦从自己身前轻轻推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很好,除了死了几万个脑细胞以外一切安好。”
“你在生气?”
“只是说实话,如果我现在还在因为这件事生气,那我早该气死了。我只想说:虽然你坚持这样做,但是你的方法是错误的这个事实没有变。”
“你还是不愿意……”
“等等。”楚天打断了她的话:“,现在不是我不愿意,应该是说你不愿意,你不接受我的存在。”
“如果我哥能恢复过来,我不是不能接受你,这也是我这么做(雷电疗法)的原因。”
“我们能不能把这个问题暂时抛开?不管我是不是用了你哥的身体,我们先建立起正常的人际关系,在一起解决我们面临的相同的问题。”
“抛开……一切么?从头开始?”
“是的。”楚天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领,正色道:“虽然之前的一段时间我差点被你折腾的精神崩溃……但是好在我心理恢复能力强,能在被你折腾的同时考虑怎么改变现状,但是无论如何,正常的生活是必要的。”
“哦哦,是那段时间吧。”楚云梦的眼睛一亮:“当时你的反应还真是麻木,我还以为你被玩坏了。”
“……能别再提了吗?”
“你继续说。”
“你停止折腾我,我不计前嫌,你之前对我做的事一笔勾销,同时也请你暂时忘记我夺舍你哥这件事,就当我是个普通人。让我们建立起初步的合作关系。”楚天认真的说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方案。
“呵。”少女轻笑一声,在一旁的床上坐下,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
“我们的目标不是一样的吗?我也不是蓄意夺舍你哥,你也不是和我有什么积年的仇恨,为什么一定要牺牲其中的一个,搞得两败俱伤呢?既然你的方法并没有特别完美的解决问题,不如先放下矛盾,听听我的说法?”
“所以……你要曲线救国?”
“不要说的这么难听……我可是真心的想和你这个……嗯……在这边联系最密切的人做朋友。”
“兄妹关系的确是没办法一步恢复了……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先做朋友?”
“是,但是前提是请把我当做另一个人看待——我不管你到底对你的哥哥抱有什么样的感情,都请别代入到我身上——我真是受够了你的折腾了。”微微皱了皱眉头,楚天觉得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再确认一下:“你……真的……喜欢……楚云泽?他的确是你的兄长吧?”
像是从天花板上投下的光线凝固了一般,房间突然间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宁静,楚天觉得自己就是被冻在冰块里的鱼,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等着那最后的答案。
“……是。”女孩平静的说出了一个字。
“呼——”不管是什么,对楚天来说,得到了最终结果的感觉总比吊着问题要好。
“为什么?”
“爱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楚天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被迦尼萨拱了,现在他只有两个想法:一个是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穿越到某个烂俗言情小说里了,另一个就是把楚云梦一巴掌抽醒——那tm的是你哥啊!
但是求生的冲动让他把所有话给憋在了心里。同时疯狂提醒自己:“不关劳资的事,不关劳资的事,不关劳资的事……”不过他还是鬼使神差的把这个话题给继续了下去。
“你觉得有结果吗?我也曾听说过真实的事例,那些——兄妹大都的结果都是在全方面的压力下苦苦挣扎……”
“我们不一样。”
“……?”似曾相识的一句话?
这句话似乎在缘什么什么空里面出现过?我估摸着在“我”的记忆里我们也没有分开很长时间啊?云泽兄好像也没有从娃娃抓起幼年把妹啊?他的把妹技术和我一样——一学期下来记不齐全班女同学的名字。
难道我有无形把妹的天生技能?!(想多)
“这样说吧……”楚云泽从床上站起身来,朝着呆滞的楚天缓缓靠近:“我和云泽的关系——是社会关系上的,我们两个有物质上的基础……”
“……桥豆麻袋,我应该没会错意吧?你是说,你们俩不是……亲兄妹?”靠近过来的楚云梦再一次给予了楚天无限大的压迫感,他不自觉的朝后仰了仰,让自己离她远一些。
“嗯。”
真是……毫不意外呢。
楚云梦虽然病娇,虽然兄控,虽然暴躁,虽然……好了好了不说了,但是在“云泽兄”的记忆里,他的妹妹从来是一个理智的……
好吧,现在的她只是人格崩坏了而已,和她以前平时很理智并不冲突。
总之是无论怎么都不会犯原则性错误的人。
但是为什么“云泽兄”不知道啊……这种事不应该告诉你们的嫡长子吗?!老爹啊,你到底在想什……
马萨卡!难道说!我才是被领养的那个!云梦是雷神而我是洛基吗?!所以大家才一直瞒着我?!啊……奥丁老贼……
“我是……被领养过来的?”
楚云梦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哭笑不得的回道:“不,是我,我作为一个实验项目的产物被父亲领养了,你也知道,我自小力气就很大……就是因为这个。”
“等等,等等,这有点超出我的接受范围,你刚才说了什么?!”
“正好,今天你也说要做个了结,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我被征召入伍了,后天就走——你先别高兴,我们还有一天的时来做‘了结’。
楚云梦朝着退无可退的楚天逼近,嘴角勾起一抹孩子得到了新玩具似的兴奋笑容,吐出了几乎疯狂的、毫无理智可言的话语:
“虽然入伍以后我大可能战死,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得到哥哥的爱情了,但是……”
“等等,你别过来啊!让我先理一理情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是楚云泽啊你要啪楚云泽和我楚天有什么关系啊!”(被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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