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尔诺夫一家两天以来的紧张气氛终于在星期四早上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奇怪的氛围。
多利亚听说姐姐和爸爸都回来了，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柳德米拉自从安德烈回来就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看；安德烈不住地向自己的妻子道歉，但一直没什么效果。
这一切终于在斯维塔推开家门的一刻全数终止。柳德米拉上下打量着斯维塔，似乎是在检查自己的女儿是不是缺了点什么。安德烈只是充满内疚地看着斯维塔，眼神里都是自责。
“你和妈妈都说了吗？”
安德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斯维塔猜到了安德烈会是这样的反应。“我们先都坐下吧。”斯维塔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现在一点一点来。你先说吧。”
“乌季里可夫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安德烈在“混蛋”一词上特别加重了语气，“他一定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和别人勾结，把我们的公司破坏掉，转而去和别的人做生意去了。”
“那你知道他投向了谁吗？”斯维塔抱着胳膊。
“不知道，他已经跑了。”安德烈解释说，“我们原来的办公室都空了。我打电话给之前的那些人，但完全联系不上。一开始我们合伙做生意的时候，那些货车啊人手啊基本都是他找来的，我只是提供钱，所以过了几年了有些人我还是不是很熟。后来我也悄悄调查了他的去向，但没什么意义，唯一的收获就是有人知道他首先去了新西伯利亚。”
“新西伯利亚……”斯维塔停顿了几秒，“那你为什么又和布尔卡洛夫他们扯上关系了？”
“斯维塔，我哪有什么信息渠道，只能是找那群人——可是那群人在我准备回家的这天，把我抓了起来，后来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布尔卡洛夫的目标是我，他应该是早就盯上我了。”斯维塔平淡地陈述着事实，“问题是，你之前就没有和乌季里可夫有过沟通？人都跑了，你也没有一点察觉？此外，你在伊尔库茨克那么长时间，就没有感觉有人跟踪？或是被人盯上了？”
“斯维塔，我……”安德烈似乎一时间不知道如何解释。
“看看吧，这就是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还把女儿搭了进去的典型代表。”斯维塔讥讽地说，“鲍曼技术大学的副博士（注1），却被自己的合伙人骗得团团转。”
“安德烈确实和我说了这件事。”柳德米拉没有用爱称称呼自己的丈夫，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她对丈夫的不满，“所以我前几天在找工作。现在我们没有经济来源了。”
“暂时还不需要担心。”安德烈连忙纠正道，“存款还有不少。”
“存款总有花完的一天。”柳德米拉瞪了一眼自己的丈夫，“以现在的物价，有稳定工作的人都未必好过。”
“如果是钱的话，那确实暂时不用担心。”斯维塔拉开了自己的书包拉链，“喏，这里是一万美金，我想可以用很长时间了。”
“斯维塔！”柳德米拉惊叹道，“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事实上应该还不只这些。”斯维塔把目光投向安德烈，得到了后者一个充满歉意的眼神，“我猜到了，你果然没说。”
“简单来说，就是我获得了一份工作，这是定金的一部分。再复杂地说，工作是由绑架安德烈的人提供的。”
“什么意思？”柳德米拉显然不太明白。
“我为他们工作是绑架方提出的放人条件。”斯维塔不想解释太多，“总而言之，接下来的两年里，我可能多数时间都不在家。你们可能需要一个向多利亚解释的理由，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告诉他实情了。”
“什么工作？”柳德米拉突然变得警觉起来。
“介于保镖和保姆之间的无聊工作。”斯维塔放下书包，“基本上就是照顾孩子，放心好了，我很安全。”
“安德烈·谢尔盖耶维奇·米尔诺夫！”柳德米拉猛地站了起来，“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这不怪他。”斯维塔轻描淡写地说，“对手是掌控整个伊尔库茨克的地下组织。普加乔夫之前是他们的人。”
“斯维塔，”柳德米拉突然命令道，“站起来。”
不明所以的斯维塔站了起来，随后便被柳德米拉抱在了怀里。
“我的斯维塔。”柳德米拉紧紧地搂着斯维塔的肩，她比斯维塔要高上几公分，“我的女儿……”
“好了，不用这样。”斯维塔安慰道，“现在一切不都还是好好的吗。”
“斯维塔，我决定了，我必须要找工作。“柳德米拉把脸紧紧贴在斯维塔的脸上，“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养活我。”
看到母女二人抱在一起，安德烈，这个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只能尴尬地坐在餐桌旁，内心默默感叹着自己的坏运气。
“我们是一家人。”斯维塔感受着从身体的各个角度传来的体温，“遇到事情了，应该全家人一起承担。”
伊尔库茨克之行让她认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她没有任何可以放在谈判桌上交换的筹码，只有自己一条命。她只能像曾经的他一样依附于更强大的力量而存在，但这不是她如今想要的。她想要主宰自己的命运，但要走的路还很长。
杀手，是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战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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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完一门更新一章，这种事情我还是做得到的……
注1：俄制高等教育等级从低到高依次是本科-研究生-候选人（通俗地说是副博士）-博士。副博士基本等同于我们的博士。真正的博士是非常有分量的（可能是业界大牛了），所以一般来说人们最多读到副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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