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最希望得到的礼物是什么呢?
诚然,这世上有这样那样的人,就和每个人腋下的气味不同一样,这些人有着不同的爱好、不同的性格。这事情邹颀昌在大概四五岁的时候就知道了——没法上七岁之前的启蒙课,她每天的生活,不是自己瞎练,就是爬上几可触摸云端的高台,望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群。
贩夫走卒、达官贵人,甚至是其他势力中举足轻重的人物,都在她的眼下穿行。
原来那个不苟言笑的大叔喜欢吃山楂串,原来那个生人勿近的妖怪看见玻璃弹子就走不动路。
要问那时的邹颀昌想要什么?
刀。
在少年时代,人都为了刀痴狂呀。
一公斤多的一柄刀拿在手里,便能感受到其重量,当把弯刀举过头顶,翻腕将它甩到身后,重量却诡妙地消失了。
刀锋前推,斩出,重量便重新浮现,周而复始。
年幼的邹颀昌想过为什么会这样,苦于当时她根本不知道离心力向心力是什么东西,更对经典物理一窍不通,只能在七岁生日后,无数次地挥刀,来理解其中精妙。
“年少成名,年少倾颓,两者其实相差无几。”
她已经深入寨子另一侧的深处,随着寒风越来越猛烈,颀昌几乎可以确定:隘口就在寨子这一侧的后头,山贼或是走了,或许留在了这里,作最后的反击。
不过此时,这两个情况都可以排出,似乎真凶就在自己面前。
“妹妹,回去吧。”
“嗯?”
夷人正在地上检查着山贼们的尸体,从她手上染血的三节棍可以推出,正是她杀死了逃到这里的强盗们。
“怎么搞的……不是说你也有事情吗,往西又不一定要经过这里。”
夷人捋了捋绿藻色的头发,她的手上也满是血污。
“为什么要从家里逃出来?”
“啐,本来想解释,现在我不要告诉你了。”夷人扫视一圈地上的尸体,看来是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因为这个。”
夷人左手张开,一团翠绿色的奇怪胶状物质便从其掌中浮起,随着气流左右晃动。
“姐,……邹小姐,你们阴阳家有多少年是在原地踏步?两百多年前那群弯刀罗刹来了后,这两百年,无论是咒术还是刀法,都是没什么进展。什么‘刀咒互补’,我看也只是骗人的手段,只是为了阴阳家立足天城撑撑门面罢了。”
“小妹,不许对先人无礼!”
“衰弱还不让提,就说我无礼么!我可记得,阴阳家第一课是《相衍篇》,化得是《邹子》简化,再从《巨子剑》和《沙实卡选》练兵器,学完大约十五六岁,就来去学《阴符》。阴符七术学完,也就到头了。”
夷人又讲了一些每本经典中的武学理论和拆招套路,竟是讲得头头是道,邹颀昌的眉头不禁放松了一点。但每当夷人提及经典中那些过时落后的部分,她的心情也忧虑起来。
这些糟粕颀昌自己在修习时也有所发现,碍于先人的见识和理论,她也不好和长辈提出,平时练习,不练那一部分也就是了。
“学会这些,去海城或者荒境的分部,当条子维护治安倒是够用了,可是要再学下去,就要赐姓入内院大考。邹小姐,夷人记得你小时候看过一段时间地下书库,任何典籍随意翻阅,为期五年,记得对不对?”
“是有这样的事情。”
邹颀昌脸上忽然一阵红,当然有这样的事情。
“结果邹小姐第二年就玩忽职守,放进一个小贼,让她偷了祖师和诸位旁鼻祖创的《燔祭原人大阵》抄本。被罚用五条铁链锁在启蒙学堂半年,每天被小鬼当猴看,对不对?”
“哼,是又怎么样,我不在乎这些。”
屁,每天被拴狗的铁链捆在学堂天花板上,吃饭和大小解才能下来走动一会,如此耻辱,谁会不在乎?
“那么,姐姐。”夷人也没察觉到自己已经改了口,“就你看来,有什么功法能超过《大阵》?”
邹颀昌一愣,便答:
“没有。”
“大阵成书已过了两千多年,两千年前,阴阳家最强是大阵,两千年后,还是大阵。我离家三个月,在荒境见了许多妙人,那些地方游骑兵团,每一个都在发展自己的武学体系;我还与剑鸽交过手,你能相信么,他们居然还有能将意识串联的诡异剑法,十二个剑鸽徒孙,一起上不会是我的对手,但配合上串联意志,就能威胁到姐姐你的生命。”
夷人深吸一口气,道:
“我……不是恨自己不是阴阳家血亲,不是恨没有相应的地位,我只是……受不了阴阳家暮气沉沉的氛围。这就是理由。”
“……”
邹颀昌被刀插回鞘里。
“你这小子,怎么想这么多。”她脸色依旧阴晴不定,“我部分赞成你的说法,但是搞创新,也可以回家再——”
“放屁!你根本没在听!”
夷人一捏手掌,那团绿色物质顿时沸腾,接着狠狠击打在地上,砸出一个坑来,同时,高温也使得积雪融化。颀昌知道这不是阴阳家的术法,却也没想到这坨果冻样的东西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要回去,也是以挑战者的姿态。”
夷人收回了法术,用三节棍挑起行李,头也不回地道:
“你在和什么朋友同行吧,这条路下去是剑鸽的地盘。他们最近好像再弄什么‘密信’,把一封信拆成几十份,让几百个人去送。我是不明白有什么意义,你倒是可以留意一下。”
她走出关口,一跨上马,正要提起缰绳,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这些地上的,脑子有问题,算了,解释不清楚。两个小时之内,你不准追出来!”
随后,马匹冲下山坡消失无踪。
既然出口已经找到,纵使颀昌心中波澜不定,眼下还是得去找队友离开这个鬼地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下雪,万一大雪封山,就真的只能在死人堆里过活了。
颀昌原路返回,寻找封少仪的踪迹,一刻钟的时间,她就来到了先前封少仪砍杀树人的所在。同为武者的邹颀昌感知何其敏锐,立刻就察觉到这里不久前有一场大战。她继续深入,却在拐角处听到若有若无的歌声。
好像是民歌小调,用的是当地方言,没法听清歌词。
“怎会有人唱歌?”
详细听来,那声音颇有几分男孩子气,还有一丝沙哑,非常像是封少仪的声音。
“大开杀戒后唱歌,比我还变态?”
颀昌从拐角走出,却看见面前的不是封少仪,而是个倒在地上的粉红色巨人,扭曲的模样连看都不想让人再看一眼。巨人的后颈伤有一条深如峡谷的伤口,地上满是发黑的凝固血迹。
封少仪的发梢已经沾染上血色,她正半跪在地上,拖着巨人的后脑勺,轻轻哼唱着难解而安详的小调。
“邹姐。”
歌声戛然而止。
“嗯哼?”
“你说……我们之间的差距,大概有多大?”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封少仪起身,左脚挑起地上的一块石头,一弹腿踢了出去。颀昌伸手一抓,便把石头牢牢握在手中,然而,封少仪已经迈开箭步,剑指伴着风声点在石上。
石头碎裂成数块,同时,颀昌也拔出腰刀,原本拿着石头的手擒住对方肩膀,刀背与剑指相撞,封少仪退开一步,颀昌竟是不动如山。
“再来!”
剑指速度倍增再倍增,却始终无法跨过雷池一寸。反而是自己,数次被刀背击中,全身各个部位几乎都被打中了一次。
“大概就这么大。”
就在封少仪接连受创,一口气提不上来,攻势减弱时,又是带着嗡鸣声的一刀,她虽然用剑指挡下,还是被震退数十步。
鲜血沿着指尖淌下来,流不到手掌就凝结成冰晶。
“我……”
她忽然跪倒在地,把手指放入嘴中咬紧。
“封仔!”
颀昌顾不得多想,上去搀起少女,却见着一双泪光盈盈的眼睛——糟了,难道是出手太重?
她立刻伸出手指给对方擦去眼泪,可是刚擦去一滴,新的又流出来。这张苍白而倔强的脸梨花带雨,眼泪、泥巴、血都混了起来,活像个小乞丐。
“你,你哭什么,这天气眼泪结冰,要痛死人的。”
封少仪将手指咬地更紧,顿时血流如注。
“别别别,你还是哭吧,松口松口——”
颀昌赶紧一把抓住对方手腕,撕下一条衣裳来给她止血包扎。
就这样,少女哭了有一刻钟左右,颀固然是不明所以,可她的哭声实在凄凉,时间一久,颀昌也不由得悲从心来。同在异乡漂泊,一个寻亲无路,一个复仇无门,哭到后来,两人都只能默默叹息。
“好啦好啦,你这一搞我都想哭,到底怎么了,那个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颀昌轻轻抚摸着少女后脑勺上的蓝色秀发,用自己能做到最温柔的语调询问道。
只是她这辈子揍人远多过抱人,声音一出来,反倒像是吃人的猫脸婆。
“……咳,你,放开,快点!”
封少仪挣脱开怀抱,擦去眼泪。
“那是,咳,那是——”她尝试用咳嗽收起哭腔,几经平复,又道,“那是‘麻雀’。”
“这么胖的麻雀?”
“你要是知道它们怎么来的,就不会笑了。”
“你还知道这些……‘麻雀’的来历?”
邹颀昌心里一沉,这粉色浮肿的巨人,完全不像是什么自然形成的妖怪之类,反倒让人想起亵渎污秽的邪术。
“虽然我不知道剑鸽到底在干什么,毕竟,也只有师兄才知道那些机密。不过,‘麻雀’好像是他们计划中的失败品,也算是秘密的战力之一。”
“但你不是把它解决了吗?”
“这只麻雀的状态有点奇怪就是了……它一直在大哭,说自己好怕,要回去保护……孩子们的安全之类的。”封少仪低下头,“我看它、怕它发狂,只能用歌声安抚,再割断它的脑干。”
“原来如此。”
颀昌放下心来,蹲下检查巨人的身体——粉白色的皮肤像是猪肉,手指很轻易就能陷下去,柔软地像肉馅。肥胖的体态让许多蛆和真菌都在肉褶子里安了家,同时其全身都遍布年轮一般的生长纹。
如果这真是用秘术造就的兵器,那施术者真是百死不惜。
忽然,颀昌想到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封仔,赶紧离开这。”
“诶?”
“你可能没见过,海城偶尔会冲上来搁浅的鲸鱼,如果放任太久,可能会引发尸爆。”
“嗯,走吧。”
两人快速退出这里,向寨子的出口前进,途中,封少仪将自己是如何遇到山贼围攻,如何找出山贼中藏着的树人,又是如何破敌讲述了一遍。
“你可以啊,所以那个,那个白剑到底是啥?”
“不是说过一次了,就是我们剑鸽用的武器啊。”
“木头做的剑,咁不会断?”
“白树可是坚硬得很,而且每一口剑都要精细温养十数年,你的两把刀对上师兄的剑,还不知道断的是谁呢。”
“那你爷爷的白剑,应该最厉害咯?”
“你这人记忆力怎么差成这个样子!”封少仪嗔怒道,“白剑是修剑谱之后的事情,爷爷可是一直用着当年砍翻你们狗头的钢刀。”
颀昌虽知对方是开玩笑,却也因为宗门被侮辱恼怒,便反唇相讥道:
“用那样的邪术,你爷爷也不是什么好鸟。”
封少仪冷哼一声,邪术指的,当然就是那些麻雀了。
“那并非什么邪术,每年七到九月,白树会结出酸涩的橘色果子。麻雀平时的行为,就和小孩子没什么两样……原先我还不知,他们采那些果子有什么用。”
少女又将昨晚偷马,父子家书的部分讲了一遍,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现在看来,恐怕他们这样拐带孩子,就是为了回去进行那个什么‘计划’。失败的自然就被喂了白树的果子,变成麻雀。”
“畜生!”
颀昌骂道。
两人已经走出了寨子,牵着马在崎岖的隘口中前进。从这个视角来看,天山倒悬的雪山几乎就要坠入两侧的峭壁中,即使是本地长大的封少仪,都觉得莫名胸闷。
这一段路古来便是天堑,据说在云帽山深处,还有真正的“古战场”。曾有方壶城和西方来的探险者,在里头发现了巨大的遗骨和钢铁造物,可谓是轰动一时。
然而,由于环境的恶劣和当地人的阻止,调查始终未能深入。
“只是……师兄说现在是剑鸽最危险的时候……”
“别听他的,反的好。”
“切,说说而已,我恨他到死,我会变成幽灵,也是那家伙干的。”
“是哦,你是怎么变得半灵?”
“我才不说!”
封少仪催动幽灵之力,**的死马就嘶鸣一声,载起她飞快地往前奔去——出了隘口,就是一大片平原,这西方的标志地形还真是让人想要在上头飞驰。
颀昌也跨上马,不过鱼仔顾忌可就大了,这冰天雪地的这么跑,还不得去掉半条命?马路起名,主人再大,摸鱼最大,何况鱼仔已经是老马油子了。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距离越拉越大。
“邹姐,看过来看过来!我给你表演特技!”
“看着呢——”
封少仪忽然捏起自己的脸颊,皮肤居然跟像胶一样越拉越长,“啪嗒”一下,她松开指尖,脸上的皮肤就弹弓似得弹回来。
“还有呢!”
她又举起剑指,戳了肚子一下,顷刻间,她的身体就如一个泄气的皮球,慢慢干瘪下去。
“啊,灵气泄漏,我要死啦——!”
颀昌已经在后头看得捧腹大笑,鱼仔也发出喝彩似得啡啡声。
“不是你这,你这自杀也算特技吗?”
忽然,死马踉跄了一下,再就跌在地上。
“嗯?”
颀昌立刻勒马,凭借多年的战斗经验,她知道这恐怕不是队友在和自己开玩笑。目前,她还没感觉到危险和杀气,安全起见,她驱马缓缓走向队友落马的地点。
“嘘——”
封少仪正趴在死马的后头,她的身体已经模糊的几乎辨认不出五官了。
“怎么回事?”
颀昌翻身下来,假装在检查死马的尸体。
“熟悉的气息,这附近有一个剑鸽。”
“嗯?”
颀昌抬起身子,扫视了一圈,果然发现在远处匍匐着一个人影:在这冰天雪地之下,剑鸽红色的制服相当显眼。长长的血迹拖行了大概十余米,很显然,这个人已经要活不成了。
“你怎么回事,怎会突然跌倒?”
“我这半灵之躯,相当于用剑气重铸肉身,一感应到剑鸽同门存在,逆流的剑气就差点溃散。”
两人骑马接近那半死不活的剑鸽,此人依靠在于一块突出的岩石上,已经奄奄一息。剑鸽红白相间的制服被分开,露出胸腹,血迹应该是走路时被岩石割伤大腿留下的。
伤口并不致命,将要夺取他性命的是严寒。
“还有一口气。”
颀昌没有试图抢救他,失血失温成这个样子,眼看是活不下去了。
“……啊,啊……仙女……我见到了……仙女啊……”
他空洞的眼神望着天,嘴唇微动。
“仙女?”
“皮肤和雪一样白……像白剑一样……仙女啊……”
两人对视一眼,这人像是被所谓的仙女迷住了,但这苦寒之地,别说女人了,母兔子都不多见,莫非他是中了幻术?封少仪放出剑气在他体内游走一圈,却并未感受到有什么术力的痕迹。
“……就在那里,就在那里,从后面跨过隘口,去……去到边陲的小镇……”
他咳出一口冰碴子来。
“……小镇,仙女在那里……孩子们也在那里……”
“孩子们?”
封少仪捏住他的脖子:
“什么孩子们?”
“没能成为希望……没来得及掩埋的孩子们……啊,呃!你是那,通缉——”
见到封少仪的脸,剑鸽又惊又惧,竟然是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死了。
“边陲的小镇。”
“正是我们跨过冰湖前最后的补给点。”
颀昌想起妹妹的话,挥刀调开剑鸽的衣服,在内衬里果然发现了一封泛黄的信纸。她打开查看,却发现里头都是些难懂的符号,是某种象形文字或密文。
“送信……”
“那还等什么,过去吧。”
“等一下。”颀昌把信赛回自己兜里,拦住队友道,“连个神志不清的都能认出你来,按照他的说法,边陲小镇里可都是剑鸽的眼线,你去送死么?”
“那怎么办?”
“简单,我会对你稍微处理一下。”
“你……”封少仪看见对方已经把刀子抽了出来,她大概是才到对方要干什么了,“你——你不要靠近我!”
大概是一秒,不对,两秒钟之后吧,披肩发就成了短发。又是好几刀,颀昌就把剑鸽的遗物衣服变成了布条,胡乱缠在封少仪身上,这个模样,是真的十成像逃难的拾荒者了。不过,那一头蓝发还是过于显眼。
“等一下啊,我给你看个宝贝。”
颀昌又拿出了那个装着黑色不明粘稠液体的木盒子,刚一打开,就散发出浓郁的恶臭味。封少仪刚闻到空气,就觉得自己好像在舔锅底一样,差点没当场被熏晕过去。
“这个可是好东西。”
“你让我被抓,被侮辱致死算了!”
“好——东——西——”
颀昌一手按住队友的头,一手化开雪水,去稀释那坨东西,“啪嗒”一下,就跟糊泥巴一样,一巴掌黑水盖在封少仪脑袋上。蓝发顿时变棕,还黏黏糊糊,要粘起来似得,封少仪千万没想到,自己还得受这么个罪。
她翻着白眼,无意识地感受着自己的美貌一点点消失。
这个混女人好像还用皮革卷自己的头发,怎么搞的,这是要顺便帮自己做个卷发吗?
“完成了。等一个小时,你就摘了发卷,臭气和粘液都会消失的。”
“我恨你。”
“等等进城,你就装男孩子的声音,晓得?”
“然后告你娈童。”
“反正你铁板一块,又是黑褐色卷毛,没人认得出来。”
封少仪沉默不语,伸手磨平一块冰,模糊地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把发卷拆了之后,肯定满头都是肮脏杂乱的卷发,脸上全是灰,各色交织的破布衣裳完全就是乞丐百衲衣的款式。
完全是个逃难的小鬼模样了。
她蹙着眉头,一双杏仁大眼上仿佛盖着一层水雾,抿着嘴唇,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
颀昌遮住少女的头发,单看五官,她分明还是个惹人怜爱的少女,糟了,这样会不会骗不过去?
“喂,邹姐,这个声音可不可以。”
封少仪梗着脖子,发出类似于变声期男子的嗓音,还略微有些沙哑。
“啊呀!这不是很好嘛,多练练,继续继续。”
“切。”封少仪翻身上马,“谢谢。”
“诶,不要说谢,嗯,让我想想……编个什么背景,对了!就说你是被山贼抓起来囚禁的俘虏,被我救了出来,然后发誓做牛做马——”
“慢着!妈的怎么我就得给你当牛做马?”
“不然呢,人看衣装佛看金装,说我是你的婢子,就算人家信了你小人开大车,看着衣服也不像啊!”
“闭嘴,什么小……小人开大车,你才是疯子,不懂在说什么。”
颀昌坏笑着上前,捏了一把少女通红的脸颊,轻声道:
“我看你是什么都懂哦。”
“滚、滚啦!”
两人继续在冰原里飞驰,等封少仪摘了发卷又过了半个小时,终于看见了远处的城镇。
颀昌放下小型单眼望远镜,思索着什么。
城镇外的郊野,好像聚集了不少的人,可能有一两千这个样子。不过他们都不是武者或剑鸽,而是小市民和来此摆摊的商人,那边已经可见一些绿地,看来天气是没那么险恶了。
真希望能在小镇多逗留一会儿,不用去涉险冰湖。
她这么想着,又举起望远镜,忽然,她瞥见了一队奇怪的人马:他们个个穿着颜色艳丽的衣裳,驮牛背着许多家当,正不紧不慢地被人群簇拥,走进镇子里。
颀昌记起来,这是西方诸岛的服饰。
不一刻,两人来到边缘,看着来来往往致密的人群。
“什么情况。”
“看来,我们是置身于一场盛大的欢宴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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