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快来救我
就在这天晚上，安海睡到大概4点多钟时，迷迷糊糊中感觉手边在震动。她虚着眼睛摸着枕头下，发现是手机在响，自己没有关机的习惯，但这样有人半夜打电话的情况还是很少的。
“喂。”安海的声音被淹没在了她趴的枕头里，嗡里嗡气的。
“我是荆言。”听起来，荆言一点也没有疲惫的感觉，反倒很精神，“对不起，这么晚找你。”
“没事，你说吧。”安海没有起床气，因为此时此刻的她只想快点结束这通来自荆言的电话，然后又睡去。
那边的声音沉默了很久，久到安海又陷入了睡眠当中。
“你还是不要干这个工作了。”这句话仿佛给了安海一剂清醒剂，她听完后，“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认真拿起电话。
安海说道：“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听到那边又开始沉默了，安海着急了。她想了想整理了下措辞，跟荆言说了半天自己来陌生城市多不容易，然后现在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自己也没有什么特长能养家糊口，更没有谈男朋友，也不愿意再打道回府吃爹妈的饭。
“总之，我是懂得报恩的人。只要你现在在我困难时收留我，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不管什么情况。”安海说完这句她自己都觉得无比感动的话，希望能打动此时不知谁惹到了他的荆言，以为他还在生气。
“谢谢。”荆言忽然说道，“过了这段就好。我会……”
“我会护你周全的。”荆言果然被感动到了点并说道，结果他好不容易酝酿出感情说出这句话时，发现安海那边又睡着了。这让他有点生气，不过他想想在这个打过去还有人接电话，也很难得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初璃。荆言才想到这句话，就觉得太可怕了，怎么会又想到了那个女人。
他又开始做那个系列的噩梦，其实内容并不恐怖吓人，只是对荆言来说，是噩梦。众叛亲离，和从前的呼朋引伴相比，太讽刺。虽然在那之后的现在，身边也差不多没有人了，只是还好有家人。还有谁呢，助理算吗？
荆言靠在床头，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想想自己招助理除了能方便处理猫耳草的事情，因为只有植物体（病人）间才能共通一个看到的世界，更是……
更是因为自己怕孤单。至少不会给人以“他很可怜”的样子。
前几个助理因为没有注意观察好他们的情绪，太专注于生意中的猫耳草患者，而导致纷纷盛开，送入了麻糬局进行隔离。这次的安海那么衷心，再也不能犯同样的错误了，一定要保护好她。这是一份责任。
早晨安海有些没精打采地吃着早饭，虽然星索今早熬了很好吃的虾粥，但是她还是觉得没有胃口，舌头淡淡的没有什么味觉。
星索已经给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纯白的地板都有些反光了，而所有的花草都已经浇完了水，都鲜艳欲滴的翠绿。
这时，星索忽然把温热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上，安海再一次惊呆了看着他，但是星索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地用一种平常的语调说道：“嗯，你没有发烧呀。”
安海又喝了一口粥，然后很不适应地看着星索，说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星索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解下围裙坐在对面，翘了一下眉毛示意“你讲”。
“昨天一个人和我，算是表白了吗。他一直觉得自己丑，因为找不到女朋友而沮丧导致自己差点跳楼。我因为工作关系而去拉了他一把，结果他却好像有那个意思。”安海放下勺子，埋着头说道，“从来没有人对我表白过，但那时我并不开心。反倒觉得有种被侮辱了的感觉。我想知道怎么回事。”
星索忽然开始笑了起来，然后说道：“这个和谈没谈过没有关系。其实，你自己也察觉到了，他对你也许只是感激，是一种‘将就在一起’的心理。就是‘饥不择食’。”
安海听完后，更加埋下了头，果然自己还是有够差的。
“其实他自己条件并不差，只是被自己自卑的心理给蒙蔽了。所以不怪你。”星索走了过来，笑着胡乱揉了一下安海的头发，说道，“安海有时候还是挺可爱的。记住，以后真的接触到了这个问题，别老想‘配不上他’的问题。就像现在就好。”
安海很早就来上班了，因为她想早点来给荆言一个好印象，免得他又有把她辞退的想法。肯定是她做得不够好才这样的，安海这么想着。
才走到楼下时，安海突然看到地上有一串血脚印，她忽然神经一绷紧，心里也震了一下，没有多想就跑上了楼。
空气中也充满着血腥的味道，却没有感受到猫耳草。
安海走到了走廊那里，看到紧闭的办公室门门口，有一个背上全是血的人倒趴在那里。
安海有些惧怕地慢慢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然后勉强用手把他翻了过来，发现他还有一丝气息，而这个人就是昨天才被治好的要跳楼的刘默。
“CC……”刘默的嘴里依稀说了这样一个名字，瞪大着眼睛，好似非要人为他雪昭一般，然后没了气息。
安海看着手里黏糊糊的血液，然后开始想什么是CC。
“CC整容医院，想来就来。”
对，就是荆言发的短信。
此时的安海马上去卫生间冲洗自己的手，然后打了电话叫麻糬来这里。在洗手间里，她忽然又想起了刘默那双死时不愿闭上的瞪大的双眼，这让她很是在意。她怕如果不雪昭一下，晚上会睡不着。
于是她没有想太多，而坐上了出租车，前去那个CC医院。
到了医院后，安海一进门就察觉到了这个医院和别的医院的不同。好似充满了猫耳草萌芽和疯狂生长的气息。
安海低着头快步走着，所以没有太注意这里的人，她希望尽快在这里打听到什么，而不是在这看一些身上有让她感觉十分不好气息的人。
她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咨询台，那个护士正在和别人说话，所以安海在一边等着，顺道感觉到了身边的两个女人正在交谈着。
她们头发里的猫耳草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越来越长，安海忽然觉得自己的头皮上也好似开始痒了起来。
“陈小姐，我前不久开的眼角，你看看不错吧？”
“看起来眼睛大多了呢，哎，你看看我做的鼻子……”
“就像是欧洲人呢，可有范儿了。”
安海怯怯地偷看了她们一眼，这一看就吓了她一跳，她们哪里是人脸的样子，一个的眼角被开了很大的口子，好像缺了一块肉一般的空洞着，而另一个人的鼻子的一块完全被削掉了，留下了一个坑。她们像是没有任何血色却化了浓妆的鬼怪，在那里没有思想灵魂地胡乱搔首弄姿着。这让安海感觉很可怕。
再看看那边那些坐在长椅上裹着厚厚纱布静养的人，其中有个抬起脸来看路过的一个长相还算不错的女人，随后她翻了一个白眼给她。
而那边挂号的一个女人，她的胸前的衣服被血染红了一大片，但她依然挺直腰板，好像十分骄傲的样子。怎么回事，她们都看不到这些吗。但是她们都有猫耳草在身上。安海正全身发凉地想着，忽然，前台小姐问道：“这位女士，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
安海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我想查一下有没有一个叫刘默的病人在你们这里做过手术。”
“我们这里叫刘默的病人那么多，请问他是具体哪天来这里的呢？”前台小姐抱歉地笑笑。
“我……也不知道。你们把他整成了倒三角的脸。现在他的情况……很不好。”安海吞吞吐吐地说完这句话，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前台小姐不说话了，她默默地去打了个电话，安海还在想这样肯定也没有消息，准备打道回府了。
“这位女士，您是刘默的家人吧？他已经跟我们闹过很多次了。院长这次说，要和你和解。请你跟我来，到楼上去领取赔偿金。”前台小姐说道。
跟上去吧，说不定能问到更多的东西呢。安海暗自想道，夹紧了自己的挎包，跟了上去。
坐着电梯上了顶楼，前台小姐也先下去了。顶楼像是一个空中花园，那里的光很强，呛到了安海的眼睛。
这一片都是洁白的墙壁，看起来好似被涂了很厚很厚的墙灰，这样一路走到底，来到了一扇玻璃自动门前。
又是一片洁白的房间，安海皱着眉头，这里的一切都是白色的，这让她感觉十分不舒服。白色让人感觉什么都没有，但又觉得故意粉饰着什么。
一个很普通的办公室，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坐在办公桌前，在看着什么文件。
“你看到的他是整成了倒三角的脸型了对吗？”男人一直在写写画画着什么，没有看安海。
安海迟钝了一下，然后说道：“赔偿金呢？”
“如果我和你说，其实我院没有对他进行手术，只是他患了猫耳草以后的症状。他看到的是幻觉，你知道吗？所以我们不予任何赔偿。”男人抬眼瞟了一眼安海，冷笑着说道，“而且你还看到和他看到一样的东西，我觉得你也应该去检查一下自己了。”
安海一下子哑口无言，昨天荆言也这么说，刘默没有动过手术。而且她现在是按照刘默的遗愿来这里的，也许害他的人就在这里，也不能说完全肯定就在这里，所以只能打听，不能太声张。
但是，他这样说，真的很气人。安海心想着，但她不敢闹事，于是转身离开。
“你不是他的家人吧？”男人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说道，“我这么一说，家里人怎么着也要捞到便宜才甘心才对。”
“这位小姐，看来你手上没有确凿的证据呀，比如票据什么的。”秃顶男人走到安海身边，踱着步子说道，“虽说我们没有给他动手术，但是上面有体检费。你也完全可以拿这个来吓唬下我们。”
安海察觉到了有些不对，警觉地说道：“你和我说这么坦白干嘛？”
“看来你并不太明白猫耳草缠身是有多麻烦。”秃顶男人摇摇头，啧啧地叹息道，“要不了多久蔓延到了全国，都会反对这样的东西。患者都像是草芥一般，都像是毒虫一般，被隔离了。你只要发作，就会完蛋。”
秃顶男人把手放到安海肩上，贴近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我给你做手术，把它取下来。包治好。”
安海一激灵，把男人的手从她的肩上打了下去，然后慌乱地退了几步，忽然觉得很害怕，马上离开了这里。
安海掏出了手机，想联系人，忽然发现这里没有任何信号，而电梯也怎么按都按不动，停在了一层楼里。
安海一面焦急地按着电梯，一面注意着那个秃顶男人有没有追上来。而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没有追上来，但电梯也没有反应。忽然，她猛地发现，在电梯门边的墙缝里，渗出了点点血迹。
这时，有人忽然拉住她的手，把她一把拉到了后面的一扇门后，在安海反应过来时，她才发现那扇门是隐藏在那面白色墙壁里的，不注意的话完全不会注意紧急出口在这里。
是一个年轻的小哥，长得也还不错，他穿着白大褂，看起来是这里的人，他慌忙地解释道：“你不用紧张，我是来带你出去的。”
安海不说话，她此时不想说任何话，在这个让她感觉十分不好的地方。
“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这层楼的电梯有些问题，而且修的时候没注意，消防通道太不明显，所以需要人带你走。你没被我们院长给吓到吧？”他很亲切，一路上都在给安海压惊的感觉。
“嗯。”安海只是淡淡地答应着，其实心里还在忐忑着。
“他说话就那样，你别在意。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对话，你真的是猫耳草的携带者？”小哥说道。
安海说道：“是又怎么样，这也不关你们医院的事。”
“抱歉冒犯了。”小哥赶忙赔着不是，“只是觉得现在局势很乱，你得赶快找到解决的方法呀。”
安海想了想，说道：“我身边有人可以帮我。所以，不用你们操心。”
“那就好。有时候这种江湖郎中说不定比我们医院更靠谱呢。谁叫我们院长太不正经了。你得赶快治好呀，不然拖久了救不好了。”小哥说道。
在后来他们没有了对话，直到安海安全离开了这家整容医院。
看来，白来了一趟了。安海失望地想道。
这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安海想也不用想，应该就是荆言打过来的。
“对不起，我刚刚……有事。”安海觉得愧疚感爆棚地说道。
“别说那么多了。快来DS饭店一楼大厅左边4号包间。快来救我。”荆言在电话那头这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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