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安海穿着老旧的睡衣,上衣的小棉花已经快掉下来命悬一线了,她也丝毫没有在意地站在那幢教学楼下,因为刚刚跑来所以气息没有平定,脸上却一脸平静地看着那具倒趴在地上的尸体。
仿佛此刻其他人都成了背景,她在议论纷纷的人群中看着中心已经死去的主角,不能移开视线。他周围的血在月光下反射除了几点光芒,就像一面安静的湖泊,显得有些讽刺。
忽然,安海发现死去的金成的头发有些不对劲,黑夜中模糊觉得是绿色的,而且特别像头颅被满片不知名的植物给覆盖。
安海四处望望其他人看到的反应,结果他们都什么都没说,难道说,这是死了人以后正常的反应吗?
“大家让一让!麻糬和圆子来了!”人群里有人忽然这样叫嚷道,于是大家自动让出了一条道让麻糬和圆子通过。
在白衣着装的圆子们把金成抬上担架,送进救护车时,安海看到金成的手指忽然抽动了一下,仿佛就在那一刻他所有的气息殆尽,而他头上生长的那片植物莫名瞬间枯萎凋谢,当它们掉到地上时瞬间化为灰烬。安海捂住嘴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平时不会主动找人说话的她这时忽然抓住旁边一个女生问道:“你看到了吗?那些植物?那些草?”
“你在说什么呀?”女生白了她一眼,转身到另一个地方去看热闹了。
当人差不多散尽时,安海还留在原地看着那摊血,其实她在看麻糬们怎么调查现场,取证。
深蓝制服的麻糬在对那摊血拍照,也有麻糬上楼去勘察。
“阿——嚏!”刚下火车来到D城的安海感到有些冷,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打住了遐想。在和人挤着下火车时居然脑子里分心想到了三年前在学校时的事情。
她跟着人群走出火车站后,看着信笺上的地址,搭出租车到了目的地。
安海对比着地址,看着二楼贴着的招牌,低头看着那张信笺,自言自语地笑道:“没错,就是这里了。按理说,上二楼就能见到了。”
一楼是一家小小的杂货店,里面的大妈正在看电视。
“对这种疾病的防控工作正在紧张进行中,是否有传染性此时还不能确定,所以希望市民们注意多加防范……”电视机里戴着眼镜的男记者正在淡定地播放这条新闻,安海不知道这说的是什么疾病,但觉得这病应该和初来乍到的自己没有关系。
拖着行李上楼后,她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来得有些晚,万一来面试的人很多,她又得是排到后面的命。从小到大,这好像是条定理。运气一直都这么不好。
前几天妈妈还在提醒自己该出发了,自己一直躺在床上说“不急不急”,结果自己记错了日期,不过正好赶到了面试的第一天。
出乎意料的是,二楼这个房间的门口门可罗雀,难道说自己来的时候算挺早的?
安海又从怀中掏出了那封信笺,打开一看,确定无误后,不免开始担心。这封信件是以前的大学同学给她写的推荐信,推荐她来这个地方来面试一下,看行不行,安海正好读完她那个一毕业等于失业的专业后,在家待业了差不多半年了,来碰碰运气。
安海看着这个冷清的地方,不禁想到了一些负面新闻,说女大学生被骗到哪里哪里当媳妇,女大学生被骗去当代孕妈妈,也搞不好里面是个品行不正的上司……
正当她退了几步,想打退堂鼓时,那扇门开了,再次出乎意料,开门的不是秃顶老头,或者头发很短的烫头中年女性,而是一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男人,而且他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可怕,开门的时候,他居然还在打哈欠。
而前面的几个人相信也有和自己一样的感受,但他们都好像是预谋好了一般,或者是本地人,一点也不惊奇这个人的样子。
果然,安海又被挤到了最后一个。不过她已经习惯了,拿起围巾包住半边脸,怯生生地看着那个年轻男人。
没有想到,男人坐在办公桌前,前面的几个人都陆陆续续地面试完了,他们的表情基本都是失望地离去,貌似根本没有人被录取。
而年轻男人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好像已经习惯了失望的应聘者。
在安海前一个人,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失望地离开时,他还转身骂道:“这么冷清还好意思挑人!”
安海望向年轻男人,他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安海说道:“你过来。”
安海立马走到了面前,并且拉开面前的凳子坐下。
“从现在开始,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说多余的话,不要发问。”眼前的年轻男人一直在写着什么,边写边说,看也没有看安海地说道。
“哦,好。”安海正襟危坐地说道。
“身高?”
“1米63。”
“体重?”
安海沉默了一阵,说道:“你们这儿到底是干什么的?问这么不正经的东西。”
年轻男子停下了写字的手,抬头问道:“想留在这里吗?想就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61公斤。”安海翻着白眼说道。心里其实在想,不就想说自己胖吗,在家养了半年膘都这样啊。
“能看得见猫耳草吗?”他问道。
等等,这思维跳跃也太快了吧。安海用打量的眼神看着他,随后不假思索地说道:“不能。”
“不能你还来这里干嘛?”年轻男人猛地一下把笔拍到桌上,然后做出赶人的手势,说道,“走吧。”
安海稀里糊涂地说了句“谢谢”,然后起身走了几步后,忽然想起了那封信,于是拿出来又倒回去递给年轻男人说道:“这个,你看看。我是经人推荐来这里的。”
年轻男人一副迷茫的表情,然后接过信看了一会儿,说道:“我并没有被通知你要来面试。”
安海尴尬着,正想拿走那封信彻底走人,忽然大门一开,进来了一个穿着职业装的大概**年纪的女人,她戴着一顶欧式的垂着流苏的大帽子,好似巴不得把她整个头给包完的感觉。因为太过于特别,所以安海一直盯着她看,来访的女人好似也被盯得不自在,用一只手护住了自己后脑勺上的发髻,帽檐下的眼神躲闪着。
“荆先生,我从前不久,就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有患病的迹象了……但我不想去医院找圆子,或者到麻糬局……我想低调处理,希望你能帮助我。”女人苍白的脸庞上,闪烁出了一丝不安定。
女人正拿下帽子,准备解开发髻时,回头看着安海说道:“这位女士,希望你能保密。你要多少保密的钱,我都给你。”
年轻男人起身后,走到来访女人身边,看着她解开发髻,一边说道:“您放心吧,她是我新来的助理。”
安海在一边不知所措地点头,完全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况。
当女人解开发髻,摊开自己的头发的时候,年轻男人在那里装模作样地看了半天她的头发,并扯了一些头发,但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好似有些为难。
这时,安海憋不住话了,因为她看到女人浓密的黑发中间,夹了四根当初在死去的金成头上看到过的不知名的草,在黑发间,那些绿色的植物格外显眼。于是,她说道:“姐……我想问一下,你怎么会长这些东西?”
女人沉默了,但是年轻男人回过头问道:“你看到的是多少根?”
“四根。”
“色泽?长势如何?”
“嫩绿色,还没有完全长大的样子。”
对话完,年轻男人对来访女人说道:“还好,刚刚萌芽,还不是很严重,现在注意心情时刻保持平静,然后需要您要协助我去调查和发现它在你身上生长的契机,就可以了。”
女人问道:“我需要开点什么药吗?”
“不需要。这本来就不是一种病。只是,圆子们下的结论,所以市民有些人心惶惶的。毕竟现在能看到猫耳草的人,只有患者可以看到。”年轻男人说完后,还斜眼看了安海一眼,随后回到了座位上,对女人说道,“把您的地址和联系方式写下来,明天我会去你工作的地方看一下。您也要回答我一些问题。”
在访客离开后,安海瘫坐在本来是来客坐的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荆言漫不经心地喝着咖啡,一边摇着杯子说道:“我叫荆言,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我受不了以前几个助理叫我‘荆总’、‘荆爷’之类的,像女王大人的感觉。”
因为安海在发呆,所以只听到了后面的话,于是说道:“哦……女王大人。”
荆言把杯子立马“哐当”一声放到了桌上,感觉到有些不悦,但是表面依旧和气地说道:“安海你好,我的名字叫荆言。”
“荆言……这个名字,好像我以前听谁说过。莫名好熟悉啊。”安海下意识地说道。
荆言脸上又有了一丝愉悦的神情,于是带着得意的腔调说道:“本地人基本上都知道我的名字。专攻猫耳草。看样子你好像是从外地来的,但新闻总该看了吧?猫耳草是一种代号。”
安海笑笑,摇摇头。她在家只看电视剧。
“那也没多大事儿,你就帮我看客人的植物长势怎么样就行了。说到这个,你体内的植物是还在冬眠吗?最近有没有觉得身体不适什么的?情绪暴躁不安?”荆言双手放在桌上,像是主治医生一般关切地问道。
安海想了很久,还是摇头,荆言松了一口气说道:“哪天身体不适一定要告诉我,以前我几个助理就是相继出问题而辞职的。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不过,看起来你这把年纪了,还能这么稳定,挺难得的。但是,万事小心。”
安海似懂非懂地点头,但听到说“这把年纪”还是明显感到了不悦。可能自己也开始担心变老了。
就这样两人沉默了一阵,荆言说道:“你在这儿现在也没什么用,看看你那封推荐信的背后吧,好像是租房广告,你可以去先把住所安定下来。把联系方式留给我,我需要你时会给你打电话。”
安海立马把那封信拿出来看,背面果然是这样,她不禁觉得写给她这封信的同学,诚意也太不足了,随便找了张小广告就给她写信了。
“工资的事情呢,基本会给一点,但是具体取决于你的努力,在里面提成。失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荆言坐着转椅转过身,像个老人一般皱着眉头,扶着额头,补充说道,“你快走吧,我想休息一下。”
安海捡起自己的围巾,自己的行李箱,然后走的时候想起来要说句“谢谢”,然后轻轻带上了门,离开了这里。
安海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找到了自己的工作,好似有很多想问的,有很多不知道的,但是慢慢来就好,毕竟自己从来没有兼职过,也从没和人一起共事过,所以这次找到了工作也算是完成了目的了,所以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多想的了。
安海挠挠后脑勺,看着这条冷清的街道,自己工作的地方貌似离市中心有些远,买东西可能会很不方便,本来想享受一个人的幸福独居生活的,一个简单的“大型超市在对面”的愿望都难以实现,所以还是现实点吧。
跟着手机上的地图导航,安海走到了一个暗红色铁门的小区门口,里面随处停放着车辆,本来就窄小的道路显得更加拥挤。当安海千辛万苦拎着这么多东西到了院子尽头时,发现旁边这栋老式公寓与这边的一排杂货间平房中间因为距离太小,而形成了一道只够一个人来往的小道。
而要命的是,手机GPS提示自己,要去的租房的地点,必经之路是这条小道。
安海此时已经累得冒汗了,一气之下说道:“这时候太想要个男朋友了!”但是,手却伸出去坚持拉着行李箱,一鼓作气搬上了四楼,终于到达了租房的地点。
她坐在行李箱上,敲着门,发现没有回应,她气喘吁吁地丧气地说道:“不会这么倒霉吧?!”
这时,从上楼下来一个人,他穿着淡蓝色的衬衫睡衣,趿着毛绒拖鞋,整个人又高又偏瘦,有着清爽的乌黑的短发,正端着一个很漂亮的铁水壶往楼道边的花一盆一盆地浇水。
安海望着这个路人,竟然望出了神。
浇完水后,貌似这个男人才注意到安海的存在,于是一脸歉意地对安海说道:“这位小姐是来租房的?”
安海依旧发着神,看着他的脸。
“对不起,就穿着这身见到客人了,在女士面前实在是太不礼貌。我进去换一下。你稍等。”在他进门的一瞬间,安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到他的嘴角好像轻轻地扬了一下,并且看了她一眼。
安海在开门被请进去后,她下意识地看了下他刚换的衣服,换成了秋冬季穿深灰色纯棉长袖衬衫,配的是浅卡其色的裤子。显得格外的修身。
“我是这里的房东,名叫星索。请问小姐的芳名是?”星索问道。
“我姓安,名海。”安海头一次碰到说话这么客气的人,让她想了半天也只能这样回答了。
接下来星索十分热情地带着安海看了厨房,看了客厅,看了阳台,安海觉得这就是自己梦想中想住下来的房子,格调既简单又不单调。黑白相间的装修,让她觉得有种时空的错乱感。
阳台上种了很多小花小草,而且都用精致的花盆摆成了一线,很难相信,在这么旧的院子里,会有这样的装修。
安海一个高兴,就脱口而出:“我好喜欢这里的格调,你们这儿怎么卖?”
“如果单独租的话,两千块一个月。”星索脸上带着笑容说道。
“两千块?!”安海在心里算了一下,说道,“月结吗?”
“是的。”星索继续笑着说道,“不过你不必担心,如果合租的话,会便宜很多。但可能你单独住的自由空间会少一些。你介意吗?”
安海望了望四下,想了一会儿,因为自己太喜欢这里,而且离工作的地方又近,所以她一咬牙狠狠心说道:“那就合租吧。已经有人了吗?”
星索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去帮安海把行李拖到她的房间,边做边说道:“其实,安全的问题你不必担心,因为我晚上基本都不在家,和你的时间是错开的。而且,安海小姐你的房间可以反锁……”
“啊,房东,我没事的,平时不会来找你的。我只是想问我的合租对象人怎么样啊?万一相处不愉快怎么办?”安海问道。
星索停下了手中的活,直起身,温和地说道:“因为你的合租对象,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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