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星期之前,前往科罗维斯山脉打猎前夕。
“爸爸,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什么事呢?”
“就是.....我们这次去斯坦国北境的科罗维斯山脉打猎,我听邦克叔叔说,那里有十分庞大的狼群,一般是人不敢贸然前往的,你有把握吗?”
烛光点亮的旅馆房间里,只有艾里莎和罗德围在炉火旁煮着镇上买来的燕麦粥,烟草浓烟与炉火细烟缕缕在房间内飘散。
罗德向窗外眺望,一眼望去,镇上仍然是灯火通明,夜市上还有旅行商人讨价还价的嘈杂声。
罗德将快要燃尽的烟熄灭,随后又习惯性的点燃另一只烟,房间里的烟味愈发浓重。
“咳咳,爸爸别再抽了,我问你话呢!”
艾里沙捏着鼻子,脸已经憋得铁青,艾里莎起身把窗户开到最大,可即便如此,烟味一时间还是难以消散。
罗德靠在椅子上,头上的帽子遮住了面庞,艾里莎没法看清罗德的表情,但可见到他的嘴角有一些抽搐。
“艾里莎,你害怕吗,对于狼这种野兽.....”
罗德问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当然了!谁不怕狼呢,难道爸爸不害怕吗?”
“怕。”
罗德坐起来,摘下了头上的帽子,苍老的面庞在烛光下显得额外沧桑,深邃的眼里透露出不比以往的紧张情绪。
“狼.....我害怕的不得了,比老虎、熊和豹更让我害怕。”
罗德端起一碗燕麦粥,凑到嘴边轻轻抿一口粥汁,缕缕热气从口中喷出。
“你知道吗,十二年前,就在王朝战争结束之前,我被国王下命带队去往西境战场御敌。”
罗德看着桌上的蜡烛在夜风中忽闪忽灭,沧桑岁月在脸上雕琢后留下的皱纹映衬着烛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艾里莎看见罗德脸上浮现出不同以往的忧伤。
“可以听听我的故事吗,女儿。”
罗德的表情似乎在乞求,艾里莎无法拒绝,轻轻点头。
“我们在与驻扎西境的敌军交战之后,伤亡惨重,那时候正是深冬,我们不得不撤离战区。”
“我们孤立无援,物资紧缺,不得不得用信鸽和军犬向王国中心发出的求救,但是,我们等了好几天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罗德闭上双眼,回想着记忆深处存留着的画面。
“大雪连续下了三天三夜,我们大部分的枪支全都结冻得无法再次使用,转眼间,积雪已经到了我们膝盖的位置。”
罗德吸一口烟然,后再缓缓吐出。
“大雪大大减缓了我们行军的速度,我们全队一百多号人都时刻处于死亡的边缘;我们不敢停下脚步,因为敌军就在身后追杀着我们。”
罗德说道这里时便立马止住了,他的身体在不自主的颤抖,心中想要埋没的恐惧开始蔓延。
“爸爸,还是别说下去了.....”
看着罗德那痛苦的表情,艾里莎不免有些担心,她给罗德递上一杯茉莉茶,罗德接过茶杯,却迟迟没下口。
“女儿,请你一定要听完,我不想再让同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好吗?”
艾里莎站在一旁,点头默许。
“我们在雪地里漫无目的的前进着,干粮已经吃完,我们顶不住饥饿的折磨,在雪地里抓老鼠来缓解饥饿。但是,全队一百多人,我们根本逃不过饥饿的威胁。”
“有一些部下在行进中倒下,有一些则永远在睡梦中没有再次醒来,有些部下在饥寒交迫中选择了自杀。”
罗德的声音有一些嘶哑。
“有好几次,敌军追上了我们,我们竭尽去全力逃跑,但我发现,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在一望无际的雪原,我们根本无法掩藏自己的踪迹,敌人的军犬很快就能发现我们。”
“茫茫雪海,一眼望不到尽头,我们置身于一个白色的地狱。但只有不停前进才能活命。
我们前进的方向便是临时指挥部的方向,但是如果我们一直坚持这条路线,我们还没有到指挥部就会被追杀而来的敌军围灭。于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我带领着余下的人折往一百五十平方千米的顿莱特西部森林当中,在这个被称为西部魔鬼之森的地区,我们完全迷失了方向。”
“我们绕开敌军的路线,从侧面切入丛林,往丛林深处逃去,我们很快甩掉了敌人,但是我们完全不知道指挥部的在何方,我们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只要能逃过敌军的追杀怎样都好。
我们就这样在漆黑的顿莱特树林当中躲藏了两天,同时也在寻找着能够回去的一丁点线索,但是我们发现,我们一直在往树林深处走去,越陷越深。
寒冬的西境森林,漫天的飞雪遮住了几乎所有的阳光,白天如同黑夜一样漫长,令人感到难以抑制的恐惧。
我的部下们情绪越来越激动,他们的心情也变得压抑而又沉重,很多部下已经开始违抗我,不再听从我的指挥。
我没有办法,只能和他们妥协,我不再是他们的将军,我没有再领导他们的权利。最后,我和他们一起决定,暂时躲藏在这片丛林当中,等待那几乎不可能的救援。
时光飞逝,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你或许根本没有明确的时间概念,一个星期?又或是两个星期,我们已经分不清了,但肯定的是,救援迟迟没有到来。
渐渐地,我们只剩下四十多人了,为了活下去,我们明确分工,分组寻找食物、捡拾干枯的木柴、修建临时简陋的住宿地,我们这样过得很平静,没有遭遇危险。
但是,有一次我们放了一个很大的错误,这一切让我们无法再次挽回局面。”
房间里,烛光越来越暗淡,炉火的火焰也慢慢燃尽,房间开始变得冰冷。
罗德木讷的坐在椅子上,艾里莎则静静站在一旁,看着罗德那种悲伤参合恐惧的表情,艾里莎不知道自己要去说什么。
“那个错误,我当时根本没想到会将我和部下们逼到如此的绝境,我至今还记得他们恐惧绝望的表情和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
“那一刻,我知道了我最害怕的是什么了,那直入你灵魂的恐惧,只有这种野兽才能让你感受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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