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德耳朵立刻竖了起来。
他早就知道经过一早上的发酵，周恒的事儿肯定会闹得沸沸扬扬，全校皆知，但没想到传播的速度这么快，才早自习刚结束，就已经让外班的学生都开始交流了起来。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唐德迫切的希望周恒的恶名全校皆知，成为所有学生恶意的众矢之的。
但事情并不如唐德想象。
离得近的那位学生语气满是敬佩。
“打架什么，每个学生都会有啦，倒是那个叫周恒的打架就了不得了，你知不知道和周恒打架的对象可是两个孔武有力，脸上有疤的社会份子。”
离得远的学生眼睛一亮，兴奋的点头道。
“知道，知道，我们这儿都在传周恒这家伙是怎么和那两个混子动手，又怎么把那两个混子打趴下的，了不起嘿，一打二还能无伤反杀两个，简直就是天生的打架材料，闹得我都想去看看这个周恒是怎么一个孔武有力，钢筋铁骨了。”
离得近的学生笑得开怀。
“那一定是个很有爷们气概的男人吧。”
唐德觉得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这个年轻的学生的道德素养并不高，很多还留在好勇斗狠就是厉害，谁拳头大谁就是正义的份上。
他指望用斗殴来毁掉周恒的名声，可能适得其反，反而给周恒补上一大票的声望。
唐德不允许事情这么发展，周恒这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窍不通，愚不可及的类人大猩猩，遇到了现在的陷阱就该毫无知觉的掉落进去，然后一边哀嚎着流血的伤口，一边任由他往其脑袋上泼粪。
失败者就该有个失败者的样子。
“事情不是这样的。”
唐德朝着两个不认识的学生开口。
“我就是周恒同班的同学，周恒这家伙，可不只是打架，他干的事儿，恶劣着呢。”
感受到两位学生转过来的视线，唐德挤出了一个友好的微笑，嘴上却恶声恶气的说道。
“周恒那家伙，忒不是个东西，打架也就是家常便饭，有时间还会调戏我们班的女生，没钱了就去勒索一些家庭贫困的学生，就我所知啊，一个家里靠着吃低保过活的贫困学生就被他勒索过，你说说，这哪是一个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啊。”
不能说打架，也不能指斗殴，更不能说周恒打架赢了几个人。
从小就看着古惑仔系列长大的唐德清楚这系列的电影之所以能爆火，不过是因为将社会边缘人士的生活中最美好的一面展现了出来，其他的肮脏的，龌龊的，违法乱纪的，要不被忽略了，要不被描绘的豪迈壮烈，丝毫没有展现出这不过就是一群人渣的好勇斗狠。
故此，要把周恒搞臭，所需要的不过是将周恒打败两个成年人的事情忽略，将周恒莫须有的黑历史压上去。
哪怕这个年纪的高中生异样的力量崇拜，但也绝对不会喜欢一个欺压弱小，无恶不作的同龄人。
至于扯得谎会不会发现，当你说的话，讲的事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剧情的时候，就很少会有人会去怀疑故事的正确性。
两位不认识的学生也不例外，听着唐德对于周恒的编排，两位学生嘴巴张大，眼睛溜圆，哦哦啊啊惊讶的声响不断，显然唐德的话题戳中了这两位学生的G点，唬的两人一愣一愣的。
唐德满意这个表情。
“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两位不认识的学生面面相觑。
离得近的那个学生厌恶的表示。
“那这周恒还真是个人渣喽？”
唐德一甩头。
“然也。”
离得远的那位学生哼了声。
“这样的真恶心，亏我刚才还觉得他是个男人。”
唐德迅速点头。
“那不算个男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渣。”
离的近的学生却突然叹了口气。
“可是这样的人渣并不会受到多少处罚吧？”
离得远的学生也点点头，感慨道。
“就是校外的斗殴罢了，学校肯定是不愿意把这种事情闹大的，我估计就是和一遍稀泥，各打五百大板就过去了，唉，天佑恶人啊，这让我们这些安分守己的好人怎么过活啊。”
唐德哈哈大笑，年轻的孩子血色上脸，兴奋无比的说道。
“不会的，不会的，告诉你们一件事儿啊，这事儿可秘密的很，在我们班可就我一个人知道。”
唐德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着什么了不得秘密一样的郑重的说道。
“这次周恒得罪的可不是那两个校外社会人员，而是他根本得罪不起的一个人，那人发话要周恒吃不了兜着走，就那人的能量，周恒这次吃不了，兜着走是肯定的。”
说完这句，唐德就住了嘴，话到这份上也就够了，周恒得罪不起那人，唐德自个儿也得罪不起，冒冒失失的将那人的名字说出来的话，说不定那人不高兴了，唐德就完了。
但不认识的两位学生的兴趣显然被勾了起来，提起裤子的两位学生围着唐德要他讲清楚周恒得罪的人是谁，又是怎么得罪的。
唐德也是个知道分寸的，除了模棱两可的回答之外，就不再触及到敏感的信息。
反正要抹黑周恒，就刚刚说的话已经足够了，等着这两位学生一出去，回到他们自己的班级，把唐德的话转述一遍，唐德不难想象周恒这次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想到这儿，唐德心里就乐开了花。
他想着未来周恒将要面对的舆论环境，想着周恒将来会被同龄人何等的口诛笔伐，更想着周恒空有一身蛮力无处使劲，只能无力接受他人的恶意的场景。
饶你力大如牛，还不得在自己一张嘴下伏低做小？
与此同时，在唐德背后的视线死角处，一扇关闭着的厕所隔间门的简易锁突然下滑，红色的正在使用字样转换成了绿色的可使用三字。
紧接着是开门的吱呀声与走出隔间的脚步声。
和两位不认识的学生聊得欢快的唐德显然没注意到这些响动，直到那从厕所隔间出来的人物将手放在了唐德肩上，唐德才错愕的转头，对上了一对平静之下，暗流汹涌的眼眸。
那是唐德如今最不想看到的人的眼睛。
周恒笑着道。
“哟，唐德，我都不知道，原来我做过这么多禽兽不如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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