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秘书不是钱越来,是个女的,但也不是原来那个女秘书。“你是他的秘书?我记得他秘书比你高啊。”查呼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那个不久前被流放了,我是新来的。然后阿P就死了。”
“真的死了?”
“真的。五个小时前死的”查呼却还是不太相信,活生生的阿P,脸色如此健康红润,身上的肥膘顶多会让他呼吸困难骨折心血管出问题血压身高得糖尿病脂肪肝动脉粥样硬化呼吸道疾病……好吧还真有点危险。“我是原来的精神教育与宣传办公室长官查呼,你带我去看看吧。”
跟查呼刚到P镇时相比,现在的P镇就是个猪窝。楼房更加地破乱,灰色的牛皮廯般的外墙上又泼上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也许是狗尿狗血之类驱邪的玩意,也许……是人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太阳是如此毒辣,路面被晒得滚烫,微风吹过,浮尘四起,连尘土也令人作呕。曾经婀娜多姿的Passion雕像风尘仆仆,现在最老最丑的站街女也比它们来得Passion。嗡嗡的绿头苍蝇成群地叮在路边一团东西上,不消说也知道是什么。行人是更加稀少了,更多的是看到一群呆头鹅,偶尔看到几个路人,身上早就不穿Passion的衣服了,但是残破程度也比Passion版好不到哪去,他们脸上的灰土被汗冲得黑一条白一条,配上身上的破布,活像是城隍庙跑出来的小鬼。两眼间或一轮,证明还是个活物,然而很快就看到一个人倒了下去,肚子剩下的气也不受抑制地排出,为这本就浊臭的世界又增添了一份脏污。缺少了BE阿P之后,这才是P镇的真实样子吗?
老舍曾经讽刺过周少濂,他一天到晚写“美丽的北京哟”,“哟”这个字虽然被他用滥了,但诗里面全仗着这个“哟”来助气呢。只是要达成效果,屠场得挪出城外去,道路得修得不会起尘土,卖粽子的得不许带着苍蝇屎卖……这样诗人的北京或许可以实现了。然而这种改造不是只凭作诗就办得到的!说到底,阿P也是如此吧?
一点点走近P镇政府大楼,周围的残破只让他油然而生铜驼荆棘、黍离麦秀之悲,就差没有循着前人作诗一首了。路过自己的办公室,“精神教育与宣传办公室”的牌子早已布满灰尘,锈迹像爬山虎一样浮现,办公室里面会怎么样简直令人不敢想。“查先生,我们还是不要进去的罢。”那个新秘书这么提醒他,“就让回忆还是回忆吧,这样对你好些。”
“是啊,我们还是去看阿P吧。”查呼无可奈何地说道。也许以后这个办公室永远也用不到了,就像之前P镇其他的大部分办公室一样。阿P到这里,到底改变了什么?
一听这话,那秘书浑身像筛糠似的抖。“查先生,我可不想再看死人。”
“那没办法了,就我自己一个人去吧,反正这条路我熟。你就先走吧,谋个生计。”好吧,既然山不往穆罕默德来,那就穆罕默德向山去。“真的好可怕,他当时在那里大呼小叫,我以为是他在灵与肉的碰撞,没想到人,人死了!吓死了!吓死了!”那秘书一边走一边不住地拍胸口。
阿P的办公室一如既往地整洁,也许是P镇唯二比培养皿还要干净的地方,剩下那个就是阿P一尘不染的内心。阿P倒在那里,怒目圆睁,脸上的红晕化为紫淤,柔软的肚皮摊了下去,僵硬的双臂紧紧地把一座摆钟紧紧地抱在胸口。滴答,滴答。阿P的确已经死了,已经不需要大约了。查呼心理早有准备,见到活生生的死人——这在修辞学上不太对劲,还是吓得手脚冰凉,好一会才缓过来。然后查呼发现,阿P的电脑没有关。显示屏背面的眼睛依旧生龙活虎地闪光,但阿P的眼睛早就失去了光彩。
电脑上还是吃鹅的准备游戏的大厅,查呼翻了一下,发现阿P终于学会了自控,连续5个小时里都没有吃鹅。此外还有无数条游戏邀请,好多是在邀请自己,还附上一条讯息“滚蛋归滚蛋,吃鹅归吃鹅,一码子事归一码子事!”——笑话,在乡下连电脑都没有,怎么吃鹅?
系统显示5个小时之前,阿P吃到了一次鹅。四排。查呼看了下回放,其中三人好像上线没多久就掉线,阿P靠着4个天命圈和3个掉到头上的空投成功苟到了1v1,然后在三级头被人打爆医疗包几乎用完的情况下……那人也掉线了。
查呼明白了。阿P长期大补,血气旺盛,髀肉复生,又加上久不锻炼,脂肪淤积,在这种情况下吃到鸡,心脏炸了也实在正常。电脑里还有许多条邮件,收件人的署名是……冰。其中有一封邮件,里面写着“我得得了一座镇,却得不到你的人。你的心早已交给了上帝,却听不到我的哭泣。”说起来,佳宾,就是指佳冰吧?查呼只能无奈地苦笑。办公室里只剩下电脑风扇的呼呼作响,以及摆钟的滴滴答答,恰似他当时渴望而没有的——心跳。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咚。
门再一次被打开,踱过来两个西装革履的官员。“我们是上面派来的,接到了举报,请问一下你们的镇长在哪里?”
“喏,这里,早死了,不是我干的,是心脏病,你们可以叫法医。你们什么时候接到的举报?”
“一年前。”
“你们效率还真高。所以说现在冤有头债无主了,怎么办呢?”
“放肆,你是什么人?竟然顶撞我们!”
“我是原来的精神……不,宣传部部长查呼,虽然说没什么权力,但也绝不——等一下楼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三人凝神谛听。“是啊,好像是有什么声音。出去看看?”
他们走出大楼。发现从门口开始,众镇民夹道而迎,孩子手里都捧着鲜花,花团锦簇,笑容天真而璀璨;姑娘则尽量穿上了最好的衣裳,挺胸收腹,含情脉脉,眉目传情,暗送秋波,依然难掩面容的消瘦;在尘土飞扬的马路上,挂着一条大横幅,红底黑字地写着:“欢送敲骨吸髓鱼肉百姓无耻恶霸旧领导,喜迎奉公守法牧守下民有节善人新官员”。横幅之后还是那把万民伞,密密麻麻地缀满小绸条,是镇民们自己把名字签上一条条贴上去的,虽然肯定少了很多——因为不是Passion而死,就是被流放了。微风吹过,绸条飞扬,顺带吹动姑娘们发枯的发梢。几乎没什么变化,一切都回到了开头,也许还开了个倒车。
“查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又来了。又来了。”查呼只是喃喃道。
“喂,你们是怎么回事?”其中一个官员喊道。
“回领导老爷……”
“新时代了不许喊老爷!”
“好的领导老爷……”
“算了,你们是怎么回事?赶紧派个代表说一下。”
人群中颤巍巍走出一个拄着红木龙头拐杖的老头,查呼认出来就是当初迎接阿P的黄四爷。也不知阿P参没参加他的酒宴。“旧镇长罪该万死,百姓实属开心,欣闻新镇长长途跋涉重返牧土,我等草民未能及时得知,罪有过焉。老朽于寒舍略备薄酒,又另有犬女,姿色更佳,可供Passion助兴,还望新镇长赏脸。”
“我明白了,我被当成新镇长了。”查呼无奈地望向官员。
“我们尊重镇民意见,你呢?你打算怎么办?”
查呼环顾四周,充满了悲哀。“镇长我可以做,但是我有三个要求。”
官员轻声说道。“您说吧,我们都听着呢。”
“第一,P镇必须恢复成阿P没来时的制度;第二,请把吴言那些阿P之前的旧官员给我找回来;”查呼顿了顿,眼里噙满了泪水。
“第三,我不叫查呼了,叫查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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