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被蒙上一片灰色。魔女的步调被暂停,她也被不可避免地涂上了一层灰,停止在半空中,张牙舞爪的狰狞面庞几乎成为了拉菲亚的噩梦。她大呼一声,迅速地从船舷上翻出去,飞回到三层甲板处。好不容易脱离了魔女的追击,她仍是心有余悸。她的前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宁静的世界中只有她响起的弦乐声。
“呼……刚才好险,差点就被她摸到了……”拉菲亚舒一口气。
“喂,刚才,你偷看了我的数值对吧?。”
声音从右耳朵处传来。肩膀上传来的是少女身体的温度,但是此时此刻,这体温一点也不温暖人心,反而让人心猛地一冷。
“噫噫噫噫噫噫!!!!”拉菲亚扭过头去,看见魔女在静止的虚空中自如地活动着,不禁吓了一跳。
“我、我没看!”虽然发自心底地恐惧着,拉菲亚第一时间回答的竟然是魔女的问题。
“骗人,”少女露出欺诈般的笑容,“你一定是看了。”
“我……我有什么偷看的必要嘛?”拉菲亚心虚地扭过头去。怎么可能?她、她没被瓦尔莉根暂停吗?她和罗威一样,都可以在她的静止时间中活动吗?这样子的话,怎么可能打赢她啊!论数据,魔女与她其实不相上下,可她唯一能依靠的时停能力对她而言却无效!这该怎么办呀?
“这么想看的话,我就让你看个够啦!”魔女伸出食指来,从其指尖射出两道白色的激光。这激光同拉卡维亚的“神语”相似,是光属性的射线,但是魔女的射线不仅射速更快、穿透力更强,更惊人的是,她可以连续射击而几乎不用停顿。魔女不断地从指间射出射线,就如同罗威的左轮开枪一般。拉菲亚在慌忙之中忘却了拉弦,狼狈地躲避着飞来的射线,时间则再度恢复流动。
“你是怎么在我的时间里活动的?”拉菲亚问她。
“这个问题嘛……要是你成为我的实验素材,我就回答你,嘻嘻~”
“谁要成为你的素材啊!”拉菲亚张开翅膀,迅速往前奔袭。当务之急是立刻找到罗威,他和竹千究竟去哪里了呀?她快速地穿过走廊,可身后的魔女也穷追不舍。射线不断地擦肩而过,哪怕一发击中她的身体,她都会迅速地化为灰烬。
夕阳沉下去了,夜色开始侵蚀海面。拉菲亚逆着风的方向飞行,顺势解开披风的扣子。披风脱离她的身子,被大风刮走,撞到了魔女的头上,阻碍了魔女的视野,暂时延缓了她的进攻步伐。趁着这段难能可贵的时间,拉菲亚迅速地与她拉开距离,下到二层甲板去。
“罗威!罗威!你到底在哪儿?”她不禁失声道。空旷的甲板走廊上回响着她的声音,这声音穿过无人的酒吧、注满水的休息室,最终湮没在呼啸的海浪拍打声中。拉菲亚飞过那些空房间,一个一个地排查寻找着,但都不见他的踪影。
“你逃不掉的,安心放弃吧~”魔女的声音从楼梯上方传来。霎时间,两道光束射穿了她头顶上的甲板,从上往下射去,其穿透力之强,竟然贯穿了整个船只!拉菲亚灵体一颤,抬头看向天花板。魔女利用光束,像用焊枪般在甲板上打出一个洞来。她从洞中一跃而下,还不忘朝她发射光束。拉菲亚只好躲进就近的一个舱室,在堆积的板条箱中寻觅了一个较为隐蔽的位置躲着。
“这样脆弱的铁板门,想要拦住我?没办法的。”魔女将力气汇聚在脚尖,一脚将铁门踹开来,“嘛,就算我不用魔力,也能轻轻松松地对付你,所以说不要再逃跑了,第五公爵,再怎么努力也是没用的。”
狭窄的舱室内堆积了不少板条箱。房屋内有些昏暗,带些海鲜味的腥潮,光线也显得不甚充足,只有寥寥数盏煤油灯发出点滴光芒。异常狭窄的空间,光源不足的地带,这些无疑都是对吸血鬼有利的战斗条件。
“呵呵,上钩了!”得手了,拉菲亚心里暗爽。法师们的施法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在近距离搏击时他们缺乏机动性。把魔女引入这舱室内,阻碍魔法阵的构成,她就不能随心所欲地施放法术了;况且,四周一片黢黑,舱内又是一片海鲜的腥味,很好地掩盖了她的行踪与气味,这些条件都有利她潜伏作战,从她的背后将她一击致命!
“你在哪~我的材料?我再善意地提醒一次,别耍小花招了哦,那对我没用的。”
我不知道罗威和竹千在哪……所以不能想办法依靠他们了。只能凭借我自己的力量将这个魔女打倒了!魔女东张西望地巡视着,始终都待在煤油灯的附近,不踏入暗处哪怕一步。但是,她没有注意,真正的威胁来自头上!拉菲亚正趴在天花板上,等待她露出破绽的那一瞬间。
魔女的目光在舱室内旋转了一圈,皆无所获,收入眼中的无非是装着杂务的木质板条箱而已。她大失所望,叹着气地低下了头。
“就是现在!玛蒂尔达血刃!”
环绕于拉菲亚身边的血气凝结,形成一把短小精悍的打刀。她握紧着刀柄,使尽全身力气劈向魔女的头部。从空中往地面坠落的时间极短,只有约莫零点几秒。在这短暂的瞬间,她却听到了魔女不屑的嘲笑声:
“啊啦,果然是在我头上,你也就这种程度嘛。”
“什么——好快!啊!——”
魔女的手抬过她的头顶,死死地握住了刀身。她的力气之大,出乎拉菲亚的意料。魔女念出咒语,从手中传导出的光属性能量便将血刃重新化作雾气,顺势将其蒸发。魔女踢出一记鞭腿,如同倒挂金钩般把拉菲亚一脚踢飞。拉菲亚只看见了她大腿横扫的残影,随即便是刻骨铭心的痛楚自胸部扩散开。她失去了对翅膀的控制力,重重地摔在了板条箱之中。
咳……这一脚的力道……
拉菲亚咳出血来。仿佛五脏六腑因为这一脚而混在了一起,她的呼吸变得沉重,身躯的行动也变得迟钝起来。明明是魔女!一个法师。为什么她的近战格斗速度会这么快?
“真是刻板的印象呢,第五公爵,谁说魔女就一定是个法师呢,”面带着恐怖的微笑,她一步步地朝倒下的吸血鬼公爵逼近,“嘛,你可能不知道就是了:咱家的魔女可是力法双修的。我不仅是个传统的魔法师,还是个优秀的格斗家。你看~”
她摁住拉菲亚的脖子,只用左手,将她从地上拉拽起来。她几乎毫不费力地就将她提了起来,其左手力道之强劲,拉菲亚几乎没有办法挣脱。鲜血从嘴角流出,脸色逐渐变得青黄,漂亮的银发也凌乱了;这副失魂落魄模样的拉菲亚被魔女见了,反倒使魔女愉悦了:她的脸上泛起一阵阵的潮红,强烈的释放感从心中涌出:
“啊~好棒,就是这种表情。呐,第五公爵,还不准备向我屈服么?”她掐脖子的力度变大了,同时她的右手的手指上,白色的光芒开始聚集,“你以为把我引入这种狭窄的地方,我就没有办法对付你了么?你想要在近距离搏斗中交锋,这还正合我的心意呢。我的魔法虽说不是家族里鼎盛的嘛,但是我的体术,嘿嘿~”她的膝盖顶住她的裙子,“可是连职业格斗家都闻风丧胆的哦。想要在我擅长的领域和我一较高下,你还真是有趣。”
我怎么知道……你的格斗能力这么强。逃出去在宽阔的地方,她会使用致命的光属性法术;而若在狭窄的船舱里,她的体术也仍能使她占上风。我现在真是……进退维谷了。罗威呢……他再不来,我就只能……
拉菲亚无助地看向船舱外。空旷的走廊仍是没有任何人,仿佛海浪已经吞噬了船上所有活人的性命,期待的脚步声和枪声始终是一片漫漶的云烟。只能自救了……
“呐,答应我吧。你不是喜欢可爱的女孩子嘛?呐,看看我,也算是够可爱了的吧?你在地狱里的那两百个后宫佳丽团,和我相比,怎么样呢?我倒是对自己的外貌很自信啊,我打包票,我一定比她们都可爱吧?嗯哼~”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而且这么清楚……”
“我当然知道的很多啦。我对吸血鬼很有兴趣的,做过很多研究。如果不是对吸血鬼怀有性……不对,是兴趣,我才不会邀请你当我的实验材料吧?我知道如何真正地杀死你——”她邪魅地笑着,“而不是单纯地将你封印。”
这个魔女很强,虽然属性于我没有太大差距,但她似乎很了解我,因而能够处处压制我。不知道她对我的了解程度有多深……不过无论她对我多么了解,吸血鬼一族最重要的一个秘密,她绝对不会知道的……这个秘密,是只有吸血鬼族才知晓的,被称作“禁术”的禁忌之物。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不会将其揭晓的,但是如今……为了战胜这个魔女,她不得不这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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