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夏至————夏——至————！
是谁啊？
“夏至！”
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火红的天空。
连一丝云彩也没有，血色的残阳渐渐沉入远方的地平线。
“真是的，汝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
随后出现的，是少女的脸庞。
与千贺别无二致的模样，浅金色的长发在微风中飘扬，少女橙金色的瞳孔在背光中闪烁着幽幽的光辉。
“海……拉？”
轻轻叫出名字，少女一直凝视着我。大概是躺在她的腿上吧，脑袋底下有柔软的触感。
“起来，哀家腿麻了。”
果然……少女拍了拍我的额头。
于是慢慢地撑起身子。
“这里是……”
“这里是灰烬之海。”
不用补充啊，不是已经来过一次了吗？
一边在心底说着一边环顾四周……视野所及之处，全部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丝毫感觉不到所谓的生气，沉重的灰色就这样向四周无限延伸着。
随便抓起身下的沙土，那是触感果然像是纸张烧尽后留下的灰尘。
“我怎么又会在这种地——”
反射性地想要问与上次同样的问题，然而这次我的话还没出口就打住了。
因为我惊讶地发现，这次自己的记忆竟然没有消失。
“对了，海拉！事情到底怎么样了！？”
于是转过身猛地抓住少女的肩膀。
“什么怎么样了？”
少女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就是那件事啊！刚才在神社结界里的时候，我最后失去意识了！呐，结果到底怎么样！？千贺呢？娜斯塔西娅呢？会长还有大家呢？所有人都平安无事吗！？”
然而面对我的问题，海拉却沉默地看着我。
“喂……别这样看着我啊，说啊，到底怎样了！？”
少女轻轻地摇了摇头。
“很遗憾，因为汝的缘故，东京现在已经毁灭了。”
“……”
咦？她说……什么？
毁灭了？
一瞬间无法理解她所说的话。
“我说东京已经毁灭了。湮灭之主的能量最终外泄，三千万人，当然也包括你的朋友在内，全都被化成灰烬了。”
整座城市都……毁灭了？
那么说，所有人也……死了？
因为……我的缘故？
千贺，娜斯塔西娅，凌，昭美全都……
全身顿时都失去力量，心脏仿佛一下子被掏空了，脑子里完全无法思考，变得一片空白。
死了……全都死了？
因为我的缘故，大家全都……死掉了？
“这……开玩笑的吧……”
“请节哀顺变。”
少女用镇定的表情看着我，沉默不语。
两人就这样一直对视着……许久之后，少女脸上的表情开始微妙地抽动了起来。就像吃了下不擅长烹饪的女友亲手所做的饭菜，竭尽全力掩盖痛苦的表情。尽管在努力地控制，但最后脸上严肃的表情还是崩塌了。
“噗……”
少女的嘴角突然一撇，接着忍不住地大笑了起来。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笑什么啊你！？”
“汝……汝那是什么表情啊～？汝真该去照照镜子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东——东京毁灭，还真是哀家说什么汝信什么啊！
“啥——你说什么！？”
这家伙——刚才那些话竟然是耍我的！？
金眼睛的小女孩已经笑的捂住肚子，快要倒地不起了。
“你……你这死小孩儿——！”
竟然编造出这么吓人的话来吓人啊！？死人都要被你吓尿了啊！
忍不住用两只手一把捏住海拉的脸颊狠狠向外扯。
“呜嗯嗯嗯咕——好冻好冻（好痛好痛）！”
“不行！你这乖僻的家伙！今天一定要好好惩罚你！”
继续狠狠地向外拉扯，打算把至今为止所受到的一切不公正待遇全部报复回来。
最后小女孩终于忍不住似的一把拍掉我的手。
“汝给哀家适可而止！”
“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汝这家伙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吗！？太不绅士了！这可爱的脸蛋要是被汝捏变形了要如何是好？”
海拉白了我一眼，摸着发红的脸颊。
“汝与其担心其他人，现在难道不应该担心一下自己的状况才对吗？”
“你在说啥啊？”
“在说什么？汝难道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啊？我的身体？”
听到这句话后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当身体的模样映视野时，我愕然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咦！？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身体……竟然自下而上地从双脚开始‘消失’了！
不，并不是消失了！而是像点燃的香烟一样，开始慢慢被燃烧成了与身下的那些灰色一样的灰烬！
“这……这是怎么回事！？”
“汝的灵魂已经开始燃烧了啊～”
海拉慢条斯理地说道，接着优雅地从怀里拿出一根细长的烟斗，抓起一把地上的灰烬塞进末端后燃后“嘶嘶”地吸了起来。
“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什么……”
“这个名为灰烬之海的地方，其实是地狱的最底层。所有有生命的东西，无论是动物还是人类，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灵魂最终都逃不过被地狱之火焚烧的命运。被烧尽的灵魂最后会得到升华，英雄与其荣耀一起荣登英灵殿，其他的则被‘生命之树’的根系吸收，回归生命最原始的状态。而灵魂剩下的残渣，前生的记忆，人格还有意识，都会落入这个灰烬之海。”
简单来说，这大地上所铺满的灰烬，就是‘骨灰’一样的东西呀。
灵魂的灰烬，被地狱的业火焚烧后的残渣，历经无数的时间与历史所沉积的平原。
“这里的灰烬这就是死亡的味道哦，要吸一口试试看吗？”
海拉冷笑着把烟斗递到我的面前。
带着一丝恶心的感觉摇了摇头拒绝了，于是少女又把细长的烟斗放回嘴里。
“所以，汝明白了吧？汝的灵魂已经开始燃烧，也就意味着汝已经——”
少女没有继续说下去。
“啊啊，原来是……这样啊。”
即便如此，我还是意识到了她想说的话。
“我……已经死了吗？”
那时候的感觉，不会错的……意识变得模糊，身体逐渐变冷，还有胸腔中那逐渐归于止息的声响……
“嗯～这个嘛，可以这么说。”
海拉点了点头。
“但也不完全正确。”
但却又补上一句。
“汝现在的状况，仍然徘徊在死亡的边缘。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就是处在与死亡‘抗争’的关键阶段吧。”
“抗争……？”
“是哦，汝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吧？有的人类明明因为某些事故受到了致命的伤害，本来连医生都认为救不活的，但却凭借顽强的求生意志就能从死亡的边缘挣扎着爬回来。现在的汝，就是处在这样的状态哦。”
命悬一线，是生是死只在一念之间。
一旦放弃就再也睁不开眼睛，除了自己以外，谁都帮不了你。
“所以汝若是还有‘求生的意志’，还回到“那边的世界”去的话，现在应该还来得及哦。”
“回去……吗？”
回去那边的世界……继续活下去吗？
抬起头凝视着那无边无际的灰色大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杂色的灰烬像是雪花一样从血色的天空飘落下来。
还真是一无所有的地方啊，就像时间都不存在似的……看到这一切的景象，不知为何心中渐渐变得消极。
“总觉得……不太想回去了呢。”
深深叹了口气，重新躺回柔软的地面上。
“就这样在这里休息下来，或许也是件不错的事情吧……”
少女用金色的双瞳默默地看着我。
“是吗？”
她弹了弹烟斗中的烟灰，与我一起忘向遥远的天际。
“不过那是身为灵的错觉哦。”
“……”
“因为这里是归宿，是生命的终点。来到这里就意味着一切的彻底终结，灵会有这样的想法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那真的是汝的想法吗？汝真的打算，一直一直，呆在这里吗？
少女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总觉得生存好麻烦，不想继续下去了呢。”
现在的我，感觉内心非常宁静……也非常祥和。
这就是死后的解脱吗？我想自己已经可以理解那些一心寻求解脱的家伙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总觉得有些……奇怪啊，哈哈……”
“所以哀家已经说过了啊，对眼下的汝来说，最重要的是‘求生的意志’。”
“求生的意志啊……”
求生的意志……也就是，活下去的目标吗？
是啊，我……为什么要继续活下去呢？
“汝似乎已经失去那种东西了呢。”
“……”
“这也就意味着你大概也察觉到，那个少女最后的结局了吧？”
少女用平静的语气说出残酷的话语：“她已经死了，永远也不会回到汝冬夜夏至的身边了。”
海拉转过头，用毫无感情的眼神直视着我的双眼。
心顿时像被揪紧了一样痛……
果然是这样……到最后，我果然还是……什么都做不到。
什么都做不到……
泪水抑制不住地从眼角滑下，在被发现以前，我干脆转过身去背对着少女。
“既然你想呆在这里，哀家也不想阻止汝。选择死亡是每一个生命原初的自由，作为死神的哀家唯独这点不想加以干涉。”
况且能有人陪哀家在这里聊聊天，作为我打发无聊的玩具，那倒也不赖。
“那么，权当是消遣，哀家就给汝看点有趣的东西吧。夏贝莉斯！”
拭干眼角的泪水转过头，这时我才发现骷髅女仆也在。她的手中捧着一面镜子，海拉伸出手指在镜面上轻触一下，平滑的镜面顿时泛起水波一样的涟漪，接着呈现出清晰的影像。
那是在一片苍白的灯光中，一名少女静静躺在手术台上的身影。
一道眨眼的伤痕深的恐怖，从右侧的锁骨开始，剖开整个胸膛，一直到左边的肋骨下方为止……那一定不是，能救活的伤势吧。
那是……我吗？
“啊哈哈……原来最后……也没能变回男生啊。”
看着那插满导管的身体，喉咙里发出一阵无奈的干笑。
手术室里一片忙乱的景象。
尽管医生们在全力抢救，但旁边仪器上的数据却开始变得越来越低，最后终于……
滴——————
响起了刺耳的声音。
不过即便看到这里，内心还是没有什么特别感觉。
“哎呀，不行了呢，作为躯壳的生命体征已经没有了。”
现在就算是想要回去，也回不去了呢。
看上去很遗憾似的，海拉摇了摇头。
“是吗？那真可惜啊……”
我……
真的……死了啊。
呆呆地看着，手术室里的医生们开始往我的静脉中注射药物，并使用起搏器电击我的胸口。
一次
两次
三次
身体一次次地像是虾子一样躬了起来，但到最后却还是落了下去。
“死亡明明已经无法逆转，但还在进行着徒劳地努力呢。”
“是啊……因为这就是人类啊。”
镜中像是电影一样毫无真实感的抢救画面就这样结束了……最终医生放下手中的电击器面面相觑，摇了摇头在纸板上写了些什么。
然后，用白色的布料盖住了我的脸。
大概很快就会被推去停尸间，之后等待火化了吧。
“这样就……结束了吧？”
“嗯，是哦，结束了。”
“其实我觉得可以再抢救一下的。”
“没用啦，只要汝呆在这里，他们做什么都是徒劳。”
“也是啊……”
说到底，从一开始，消极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呀……
“那也看完了，我们该走了吧？”
“汝真是心急呀，影片还没结束哦。再看一会儿吧。”
“什么啊，不是已经……”
就在我起身打算离开时，余光忽然瞥到镜中的映像……似乎有什么人冲了手术室。
刚要迈开脚步的身体，忽然间僵住了。
“千……贺？”
她扑到我的床边，似乎在大声地说着些什么。
“‘笨蛋！回答我啊！’‘我让你起来和我说话啊！’‘你要是不起来的话——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我让你睁开眼睛啊！’，大概是在说这样的话吧。”
海拉一边平静地看着镜中的倒影一边说着。
千贺抓着我的被子，一直一直地摇晃着。
就算继续下去，我也不会醒啊……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些。”
喉咙觉得一阵哽咽，像是被某样沉重的东西堵住。
“因为汝应该……对世间还存有留恋吧？”
应该还有未完成的事吧？
如难道真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因为汝的死而感到悲伤吗？
“难道如……就要这么轻言放弃吗？”
又要违背誓言吗？
汝应该，不是这么轻易就会放弃的家伙吧？
一连串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责备的意味。
然而就算如此，我却找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汝——有什么想说的吗？”
少女用金色的瞳孔静静地凝视着我。
“我……”
咬紧牙齿，紧紧握住拳头。
“我……还不想死。”
说出了心里的话。
不想死……
看到这些以后，不想死，也不能死。
“我还有……没完成的事情！答应过千贺的事，我还没有完成！”
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抛到脑后，想自己一死百了。
我……真是差劲！
所以……
“我要……回去那边的世界！”
海拉的嘴角完成了奇妙的弧度。
“汝现在说要回去？”
“是的！你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吧！”
“这个嘛～”
海拉玩弄着长长的发梢转过身去。
“虽说汝已经完全死亡了——但想要回去的话，哀家也不是办不到。”
既然哀家身为掌管死亡的神祗，要把地狱的灵魂送还回人世还是有可能的。
“但是，那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少女转过身，露出一丝狡诈的笑容。
“和哀家签订契约吧，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哦~”
“又在打我灵魂的主意吗？”
“非也，哀家像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吗？”
你有脸说这句话吗？
我把这句话吞回肚子里。
“如若哀家真的想要汝的灵魂，汝认为自己现在还能站在这个地方吗？”
“……”
“哀家已经说过了，汝的灵魂有特别的价值，吾是不会把它浪费在这种地方的。吾知道汝还在为哀家骗你的事耿耿于怀～汝有什么不满的话，那哀家老老实实像你道歉就是了～”
对不起哦～
少女恶作剧似的吐了吐舌头。
“不过，反正汝的命都已经没了，赌一下也没关系的吧？”
“……”
这家伙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
反正命都已经没了，赌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死更加糟糕的事情吗？应该……不会有了吧？
不过——
“你为什么……会盯上我？”
“……”
“不惜把力量借给我什么的，又要让我回到那边的世界去，你的目的不会就这么单纯吧？”
少女眯起眼睛看着我，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了。
看来是思考了良久，接着她吐了口烟圈然后对我说道：“考虑到以后的事情，哀家还是希望吾等之间可以建立一个良好的信赖关系，所以就实话告诉汝吧。”
“……”
“因为吾需要一个宿主。”
“宿主？”
“没错。”
海拉点了点头。
“汝大概也已经知道了，哀家被封印的时间已经长达数十个世纪。其实别看吾现在还可以与汝说话，但那只是表象而已。实际上……哀家现在非常虚弱，已经连维持住这个虚像都已经相当困难了。”
更不用说是挣脱什么枷锁了。
“况且刚刚与湮灭之主的战斗已经耗尽了吾所储藏的最后一点能量……现在的情况，的确很糟糕。”
海拉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哀家现在很困，很想睡。但如果就这么睡过去，恐怕吾就会永远沉睡在那冰冷黑暗中吧。”
再也无法醒来。
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啊。
“所以，我才需要宿主。现在既没有肉体也没有灵魂的吾，需要以最节能的方式寄宿在汝的灵魂里，只有这样才能苟延残喘下去。”
自千年前被封印的那一刻开始，哀家就一直这样活着。
但是，凡人的灵魂无法与哀家的灵魂兼容，我作为死亡之神的执念与怨恨太过强大，强大到足以扭曲他们的心智，所以绝大部分的容器只是用一段时间就坏掉了。
海拉冷笑着说道。
“但是，汝不同。”
“汝那如水一般的灵魂，可以变换成任何形态，即便是吾的灵魂完全与汝的融为一体，对汝也不会造成什么致命的影响。”
“……”
“如何，权当是互利互惠，稍微考虑一下吧。”
原来，是这样……先前想要摄取我的灵魂和身体，原来是出于这样的目的。
虽然可以理解，但这难道不是正好印证了娜斯塔西娅的话了吗？
“可你是……死亡女神啊。”
“……”
“会给世界带来灾难与死亡的凶神，一旦挣脱封印的话……会给这个世界带来灭顶之灾。”
这个神祗，一直是……想要复活的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的目的到底……
“这些话，是那个银发的女孩子告诉你的吗？”
海拉忽然问道：“那么，汝是怎样认为的呢？”
“……”
“汝也……这样想吗？认为我是带给人类死亡与灾难的凶神吗？”
认为我是……需要被避讳的厄运吗？
认为死亡……是不被需要的灾祸吗？
你也……否定死亡吗？
少女说着这些话的同时，眼中刹那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寂落。
尽管这个小女孩狡诈异常，诡计多端，但如果说这个寂落表情也是假装的话，那我即使被骗也心甘情愿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因为没有人告诉我，因为我也没有亲眼见证过。
所以……是无法判断的。
但是，眼下我知道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还有人会为我的死而感到悲伤。
所以——我一定要回千贺的身边！
“那好吧——就和你签契约吧！”
“哀家就是在等汝这句话。”
海拉咧开嘴吧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尖牙。
“那么是这样的，其实在阿斯加特的众神之中，每一名神祗都有一名对应的女武神。尽管哀家是阿萨神族，但也有这个传统。”
“成为你的女武神有什么好处……”
“力量啊力量！汝可以从死神这里得到无穷无尽的力量哦！”
“不……那个，这句话由你说出来实在是没什么可信度……”
“汝不要目光短浅～虽然现在的吾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但终究还是死神哦。”
所以今后会怎样，那可不好说。
“我要考虑一下……除非你能拿出更合理的报酬。”
“啧，精明的家伙！”
少女很不耐烦地咂了一下嘴。
“那，给你延长三倍寿命如何？”
“我不需要活那么久……”
“那死后可以带着肉体来地狱，这样可以吧？这可是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待遇哦！”
“嗯……听上去蛮有诱惑力的。如果和第一条加在一起的话就更好了，话说有什么附加条件吗？”
“……”
死神用极度不爽的眼神看着我。
虽然很抱歉但是——现在不大捞一笔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那……每年七天的假期，可以回中庭世界去逛一逛！就这么多了！不能再高了！再继续加价的话我身为死神的立场就要很尴尬了呀！”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寿命延长三倍，死后可以带着肉体来地狱，然后每年有七天的假期回中庭世界逛一逛，最后就是我什么时候想回去逛一下都可以。”
“我没答应过汝最后一条！”
“啊？什么？风太大我没听见啊。”
“唔……”
可恶……
海拉咬牙切齿地盯着我。
“那……那就这样吧！不过相应的，汝也有必须要恪守的义务呀！”
“我知道啦～什么义务啊？”
“汝听好！这个很重要！因为哀家的灵魂是寄宿汝身上的，而且要把汝的灵魂送回现世，就意味着哀家需要把自己的灵魂与汝共享。如果汝的灵魂受到伤害，那也就意味着哀家的灵魂受到了等同的损伤！”
汝要是死了那就意味着吾也要歇菜了！
“所以，今后的第一要务就是保护好汝自己！绝对不要再像这次一样乱来了，汝听懂了吗？。”
“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别的？还有吾是汝的主人，所以吾要听我的话。啊啊，不过这个不重要啦，没什么强制性的，总之注意第一条就可以了！”
“是吗？那就这样吧～”
“好了，那么汝已经可以回去了哦。”
“啥？等等，不是要签订契约吗？没有仪式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那种东西，在汝说出‘我同意’三个字的同时，契约就已经完成了。”
“这样啊，还真是方便的东西啊……”
“那汝也该呆够了吧！哀家累了，要睡觉了！”
海拉不耐烦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打算和夏贝莉斯离开这里。
“那个……等一下！”
在那之前叫住了她。
“嗯？汝还有什么事？”
“你……是千贺的什么人？”
“……”
把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你们两个，果然还是有什么关系的吧？这么拐弯抹角地想让我回去，不单纯是为了你自己吧？本来……本来就不会无缘无故地长的一个样子的，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所以一定有什么关系。
“你是她的……妹妹吧？”
“呵？”
妹妹？
站在原地的少女忽然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地笑了起来。
“噗哈哈哈——汝这小鬼，说话倒还是中听的很呢～”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总觉得……那是这个眼前的女孩子，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哀家可不是她的妹妹或者姐姐哦。”
“唉？不是吗？那你……”
“是妈妈哦。”
啥……？
“哀家是那孩子的母亲。”
母……母亲？
“喂——”
一瞬间因为太过震惊，甚至没能听懂她的话。
接着因为太过震惊，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么，汝该回去了哦，哀家改日会前去拜访的。现在哀家累了，想睡觉了。下次再见咯～”
“等……等等！喂！你给我等一下啊！”
虽然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少女的身影又募的从眼前消失了……接着灰色的平原刮起了一阵巨大的旋风。
我的身体再次被旋风卷入其中，沉入了某个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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