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凄冷的雨,不期而至。
淅淅沥沥的,雨不算小,且带着阵阵寒意。
阵阵带着雨味的冷风吹进屋内。
“奈奈子,她没有带伞呢!”凛音心中涌起一股担心。
她抬起头,看着屋檐下深蓝的夜中被烛光映照出几分丝线的雨,回头轻轻拍拍紫雨的肩膀:“紫雨,你在家里等我,我得去找奈奈子。”
“紫雨和主人一起去。”紫雨却是忽闪着纯真的眼睛,虽然她也和奈奈子有点争执,但心中也是担心她的。
凛音却摇摇头,温柔的说:“不,紫雨就呆在家里,万一奈奈子返回来,也好告诉她我去找她了。”
“……是,紫雨明白了。我会等在家里等着主人和奈奈子回来,一刻不离。”
凛音点点头,似乎有想到什么,“对了……”
“主人?”
“如果,我明天没能回来,就把这事告诉咲子大人。”凛音不知怎的,心中有一种不安的预感,但也说不清那是种什么感觉,奈奈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虽然她一个小女生跑进出去,但毕竟也是有些实力的女武士,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才对,但自己还是得赶快去把她追回来。
“明白了,主人。”紫雨的眼神中也显露出几分担忧。
外面的雨这会下大了,哗哗的落下。
“主人!”紫雨忽然又喊道。
“怎么了?”
“再让我,为你换一身衣服吧,主人的衣服脏了……”
凛音心中虽然着急,但也不忍心拒绝紫雨那闪烁真挚的目光,于是嗯了一身,背过身去。
紫雨再次感受洗完澡不久的凛音的那幽香的气味,为她换上了一套凛音之前新买的,白色上带着粉色和蓝紫色碎花的和服,那和服有着漂亮明艳的宝蓝色束腰,而碎花则是从裙摆处和束腰处比较多,往上则是渐变稀疏,最终回归纯白色……
待紫雨为凛音换好衣服,她拿起摆在屋子角落的清和魂与樱名伞,交给凛音。
“谢谢。”凛音插好武士刀,又接过伞,目光中也闪过一丝不舍,但此刻奈奈子的去向更是令她担忧,她转身走下式台,走进了雨雾中。
“主人……”紫雨跪坐屋内,不无担忧的目送凛音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弥陀大雨的夜色里。
凛音按着之前奈奈子离去的方向,走出道场西门,可是街上雨雾一片,石板路泛着幽暗的水光,路边的河流里水雾漫漫。
凛音一身白色碎花和衣,打着红色的樱名伞,遥望四周,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加之大雨,路上空无一人。
“奈奈子去了哪里?”凛音心中想着,之前凛音也在咲子哪里多少学到一些周围的地理知识。
“她没有其他地方住,又是往西面去,应该是打算返回那西园寺家所在的骏河。此间距离骏河好几百里,也不是随便就能到的,看来,自己唯有往骏河方向追去了,但万一追错了方向怎么办?不可能,如此大雨的夜晚,奈奈子除了回骏河没道理去他任何地方。”
凛音凭着这股直觉,坚定的往着西面走去。
经过竹下町西面町口那菊静屋,凛音似乎想起了什么,敲了门牌。
此时竹下町之前被袭击的地方也都已修缮,那婆婆打着灯笼披着衣衫起来给凛音开门。
“镜姑娘么?”
“之前确实有看到一个黄衣服的小姑娘经过这里,向着町外的山路跑去。那方向,应该是骏河或是伊势山吧。”婆婆如此说道。
“果然!”凛音心中也是几乎肯定了,当然不可能去伊势山,奈奈子必定是返回骏河。
自己就沿着骏河去追,若真是到了骏河,知道奈奈子无恙,哪怕她不愿回来,倒也罢了,只要她安全就好。
以凛音的速度,本来或许可以追上奈奈子,但是雨如此大,跟本看不清路,也看不清人,就是对凛音的灵能探查,干扰都很大。
凛音出来匆忙,又没有带地图,她只能沿着那町口路牌上写的通往骏河的道路前行,很快来到那深幽高远,犹如巨兽蛰伏的大山之下。
唯有一条依稀的路,通向这清幽的巨大山影之内。
“这条山路,便是通向骏河的。”凛音一个孤身少女,打着伞,毅然往那山路上走去。
镰仓和骏河之间,是连绵起伏,深幽黑暗的山区,被称为多摩山的地方。
平时,要穿越此地,至少也要带着几名武士,十名以上的全副武装的足轻,就如同奈奈子来时的架势那样,才能确保安全。
这里的妖怪,可是比那伊势山强了不知道多少,特别是拿多摩山深处,更是连几十人,上百人的平安武家军队也不敢轻易进入。
而此刻,多摩山笼罩在夜幕和阴郁的大雨之下,雾气升腾,妖风更重!
但奈奈子,此刻却顾不得这许多,与凛音不同,她熟知回骏河的道路,一路又是跑着,前进的速度非常的快,已然到了那多摩山比较深幽的地域。
奈奈子,浑身湿透,那洁白的长筒袜也是渗出一番肉色,她枣红色的双马尾也不再天然卷,而是垂落在小脸两边,刘海上犹如水帘洞一般滴着雨水。
“果然,胸部大的女人都没有脑子!只配让本小姐拴起来当马骑!还想让本小姐做她的家臣,真是……愚蠢之极!”
奈奈子在荒山中无助的走着,倍感失落,她一手支撑着大树,低头喘息着,任由雨滴自那发梢滴落。
“凛音她难道不知道,西园寺家,世代公卿,怎么可能去做她一个平民女武士的家臣!这女人真当自己是仙子女神么?纵使她有着那般姿容和媚态,可又如何能违逆那平安王朝的阶级次第!”
本来,自己作为武士,赢了,自然可以把她当做奴隶,输了,做她的奴隶,那也是武士之道,在东国,毕竟是武士的地盘,遵从武士之道,无可厚非,可是那个傻女人却要还她自由!
奈奈子从小受到仁义礼信家训的熏陶,岂能置若罔闻。
“镜凛音,我奈奈子是要继承西园寺家业的,我虽然只是个小女生,但你也太小看我的武士之心了!你真的以为是你的女人味,你的魅力,你的强大征服了我,让我对你着迷才跟着你的么?你这个女人也未免也太自信了吧!你的味道什么……我,我才不在意呢!谁喜欢呀!”
恍然间,冰冷的雨中,奈奈子却感到灵魂一颤。
一个从未想过的念头,就这么无法克制的涌上心头。
“难道,自己喜欢上这个女人了?”
总是寒冷初秋,少女亦是俏脸绯红。
奈奈子的心跳声在她听来似乎胜过那雨声!
“不!不会的!不可能!自己怎么可能喜欢上自己最讨厌的那种类型!等等……问题不在这里吧,对方可是女生耶,是同性啊!”
奈奈子的双眼再次蒙上幽暗:“虽然在这平安风雅时代,女女,男男之间的情爱,倒也不算太过稀奇之事,听说那平安京帅气的阴阳师之间,还说不清道不明呢!只是,这毕竟还是时代的禁忌啊,自己若真是如此,肯定要令西园寺家族成为公卿间的笑谈……”
“哼,只是一时迷惑吧,那女人确实有股子魔力,嗯,仅此而已,但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女性的,更加不可能喜欢上那种满身女人香的大胸长腿女人!”
“我西园寺奈奈子在此启示,我只是出于武士之道才甘愿跟随侍奉那大胸女人的!绝非对她有一丝一毫的感情!若违此誓,我……”
奈奈子环顾雨雾下黑暗的山林,鼓起勇气娇声说道:“若违此誓,我宁愿在此奈落妖怪盗匪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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