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居酒屋外的街道上的行人星星点点
野泽惠正在清理着桌上的残羹,这是她工作的第二十三年。按理来说,这种简单的工作在日积月累中早已被她烂熟于心。可今日她擦桌的手却不如以往那般稳当,反而时时打滑。即使她知道这些错误不应该出现,可她的心就是平静不下来。
父母离世,姐姐分居,祖传老店濒临倒闭,野泽惠感觉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人生不幸都突如其来的降临到这个孩子身上。
如果这个孩子是个可恶的在街边游荡的坏孩子倒也无所谓,可澈是一个乖孩子啊!虽然野泽惠知道她的这个评语可能不会被周围街坊认可。
因为木村澈是街坊们在礼拜日的弥撒上,配着免费餐点的必不可少的谈资。前街的崛井老婆婆甚至宣称“没有木村澈,弥撒也就不能称之为弥撒”
简直可笑,明明是基督徒的盛会,为什么会变成老爷爷老太太的八卦闲聊会,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每次礼拜日去教堂做弥撒的时候,野泽惠总是厌烦着周边大爷大妈的聊天,对神一点也不虔诚。但她好像忽视了她也已经四十八岁了,在年轻人眼中也已经步入中老年人行列了。
不过在外人看来真的是很神秘的样子,如果不是自己看着他长大的话。
野泽惠停下了擦桌的手,偷偷瞥了一眼吧台内侧的男孩,似乎是要印证自己的想法一般。
只是没想到这么细微的动作都被男孩给察觉了。野泽惠赶紧低头,更加卖力地擦起桌子来
“阿姨不用担心的,有什么想说的话尽管说”耳边传来少年淡淡的声音,声音平淡到让野泽以为这仅仅只是一个平常的下午,仿佛什么事都无法掀起他心中的波澜。
或许这就是大家对他好奇的原因吧,一个人的不同总是能引起一群人的好奇,在同龄人都在嘻嘻哈哈谈情说爱的时候,只有他一人喜欢坐在一旁静静的呆着。
野泽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将他旁边的厨师高帽拿起,在他头上比划着,轻轻地说道:“澈要有个做大厨的样子,虽然还小,但帽子要带,这可是礼仪。”
“我没事的”男孩抬起头来,任由野泽惠替他将帽子戴上,看起来似乎有些温顺。
野泽极少见他这个样子,有些吃惊。
“你不要怨恨三井叔叔,三井叔叔也是为了生活了,他儿子正在上大学,正需要用钱,遇到别店招聘难免不会心动。
“我没有怨恨他”男孩盯着野泽惠平静地说道
“大家都活在这世上,都有难处,他只不过想让自己活的好一点,这有什么值得怨恨的呢?”
野泽惠此时忽然明白为什么街坊总认为澈是最好的谈资了,她怎么也想不通,一个眼眸清澈地如一汪清水的孩子,怎么会以如此平静地与他说出年龄不相符的话语。面对这样的事情,这年龄的人怨恨才是正常的,不怨恨反而让人有些心惊。
“澈不怨恨就好,三井也算是和我一起看着你长大的,你被店长收养时才六岁,他还抱过你,虽然你很不喜欢他。”
野泽顿了一下,或许是因为自己并没有真正的看着男孩长大吧,因为店长夫妇在世时男孩很少下楼,他总是孤僻的,又或者是接下来说的话并不好听。总之,她下意识地躲过男孩那双清澈的双眼,回身继续擦着桌子。“只不过为什么澈一直都是这种平静的样子呢?一直平静着,仿佛泰山崩于面前都是平静的,就好像,就好像...”
野泽不想说出那句街坊对他的评语,这可能会伤害这孩子的心,虽然现在有些心惊于他平静,她总归是喜欢着这孩子的。
“像个无心人对吗?”澈笑了笑
“虽然他们的评价的确很准,但我还是不喜欢这个称号,无心人这个称号实在是有点不适合少年或者说...年轻人。
说完,澈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炽热的灯光,他盯得是那样的认真,眼皮眨都不眨一下,就好像像能在那晃眼的灯光中得到某种肯定一样。
许久
他取下头上的帽子,扫了扫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重新戴了上去,就着光滑的刀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向野泽笑着问道:“阿姨觉得我这样适合接待贵客吗?”
野泽惠从没有见过澈露出这样的神情,那个总喜欢穿着一身黑衣,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人群哄闹的,如同一个孤独的流浪者的男孩笑了。就像深夜中的昙花一般,洁白清澈,干净地动人心魄。
一时忘记了刚刚澈的怪异举动,不由得喃喃道:“澈应该多笑笑的,要是掘井婆婆看到了,她肯定不会再说你坏话了”
“这样吗?那以后多笑笑的话,应该不会有人再说我是无心人了吧,这外号可真是难听啊”木村澈看起来心情很好
“野泽阿姨是基督徒吗?听说你每个星期天都有去教堂哦。”
“是啊,可澈你是不是发烧了,生病的话应该去医院看看的”
野泽惠弄不清澈的状况,为什么光盯着灯就能让一个人发生这么大转变?她本能的认为是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那野泽阿姨应该相信神吧,神也是会给人指引的。说不定我就是被神指引了。”
澈再次笑了笑,然后对野泽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收敛嘴角的笑容,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
这一系列转变太过自然,就仿佛刚刚绽放的笑容根本就不存在一样,跟昙花一样,须臾的盛开后便归于虚无,只留下人们空寂的回想刚刚所看见的那似乎不该存在于人间的绝世之美。
野泽惠赶忙低头重新擦起桌子,她这才蓦然发现,自己似乎并不了解真正的木村澈,这一夜发生的一些事情让让自己曾经对他的印象有些崩塌。无论是那个如昙花般的笑还是刚刚那带给人的不容置疑的威压,都不应该是孤僻但乖巧的小男孩能带给她的。
或许真的是神迹吧,她总是喜欢将一切不能解释的现象归功于神。
显然澈的突如其来转变符合她对神迹的定义,是不是以后该建议老牧师安排一个盯着灯光看的礼拜日项目。
“欢迎光临”澈清冷的声音在不大的居酒屋中响起,野泽惠下意识的看向木村澈所说的贵人。
不过一眼,她就愣住了。
野泽惠不是没见过贵人,她自己也遇到过贵人,不过但凡是贵人,出场的时候总归有着自己与常人不同的地方。
有些是十几个扛着衣箱的佣人作为先导,后面跟着从小把他带大的奶妈的富家少爷;有些是隐居在市井不显山不露水每天吃喝打混的糟老头子;还有的是每天流窜在大街小巷中,看似无业实则权势熏天的人。
而面前这个穿着一身宽大黑色T恤,没有任何饰品或者佣人,看起来还有些微微害怕的女孩实在不能给人贵人的感觉。
也许她唯一像贵人的一点可能就是满身的不合时宜吧。野泽惠为自己脑海里冒出的这个念头而羞愧,尽管这个女孩的确穿着不适合这个季节的T恤,也有着不应在这个年纪的孩子身上出现的胆怯。但作为一个基督徒,出现这种念头是罪恶的。
她偷偷的在胸前划着十字,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声:“阿门”
木村澈并没有在意女孩的穿着,招呼着她坐到他面前的客座。这里刚被野泽惠擦的锃亮
“需要点什么”盯着食材准备开工的澈冷冷地开口
“一串鸡翅”女孩有些羞愧地弱气,大概没有人像自己一样,来居酒屋只点一串鸡翅的了。
“好”木村澈没有多说一句话,言简意赅。
野泽惠很能理解女孩为什么一直盯着澈看,毕竟今晚的澈是那样特别,精致的小脸,清澈地眼眸,认真的工作态度,若有若无的疏离感,她要是年轻个三十来岁,也会青睐于这样的男孩。
“请问你是江川中学的木村澈吗?”女孩鼓起勇气问道,宽大黑色的T恤被门口的微风吹动。
“嗯”木村澈头也不抬
“没想到真的是你诶。感觉你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冷漠啊,只不过看起来很认真而已。你的眼神真的好清澈啊,妈妈跟我说眼神清澈的人心灵也会很干净呢......”女孩有些雀跃地说着
在认真工作的时候,木村澈厌恶别人在他面前滔滔不绝的讲话。而且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如同花栗鼠一般的女孩,竟然是个话唠?
“西井飞鸟,请闭上嘴好吗!”即使是请求,由木村澈说出来仿佛也带着一股寒气。
然而这话并没有取到预期效果,反而让对方更加兴奋起来
“天啦,木村澈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我太幸福了吧,看来,你跟传言说的完全不一样哦。”
“你也一样,一点都不胆小”木村澈抄起一旁的调料瓶,均匀的撒上鸡翅。木村澈故意说的有点伤人。
“诶,真的吗?”西井飞鸟咬了咬手指,偏了偏小脑袋,头上系着的蓝色的蝴蝶结发带,在穿帘风中,如同一只真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可能是你的眼神太清澈了,让我觉得你不会伤害我吧”西井飞鸟揉了揉眼睛,情绪看起来有些低落,抬头盯着发光的灯泡,不再说话。
不知为何木村澈有点后悔,可能是真的不想再过过往的日子吧,自己开始有些渴望抓住这个机会。是不是该道个歉?可道歉该怎么道?
这么多年没道过了,都忘了。
野泽惠有点开心,她愈发肯定神迹真存在在灯光里,不然为什么两个人都会不约而同地盯着灯光看?
木村澈的心中泛起一道波纹,上次道歉是什么时候?真的太久了,久到木村澈只记得那是他第一次上战场。
血染的硝烟被北地的寒风割裂,空气的血腥味粘稠地让人呼吸不过来。寒风拼了命向伤口挤去,连带着怜悯一起,生疼生疼。
或许从那时起,感情就慢慢不在了。
木村澈还在犹豫,没想到西井飞鸟先幽幽的叹了一声,然后痛心疾首地说道:“本来不想给你们添麻烦的,但你们能不能把灯关小点,店里又没有多少人,不浪费电吗?而且你们还把桌面擦的这么锃亮,刚刚差点把我眼睛晃瞎。”
自己真的能从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这里找回感情吗?木村澈不禁对神产生了怀疑。
或许这第二串鸡翅就不该给她吃
木村澈有点想把第二串鸡翅扔进垃圾桶
“传闻真的信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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