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为刚刚那一套抓人的操作，正式上课之后，班里头的氛围明显正经一些了，相比于同龄人之间的玩闹，多了一层对实力的认可。
“劳拉老师刚刚给你们讲的是法阵的基础结构吧？”
“是的，讲了。”教室里响起并不整齐的回答。
我转过身，在黑板上画下了一个法阵，“这是一个基础的一阶聚合阵，用于收集元素能量的。恩，上一节课应该讲过了吧。”
“讲过了，劳拉老师今天布置的作业就是熟练这个阵法。”马克回答道。
不愧是班长啊，这么积极。
“那你们知道为什么这个阵法的结构是这样吗？”
令我惊讶的是，自我进来开始一直和我不对付的顿霍回答了这个问题：“正中心空着的地方绘制元素图腾，来收集特定的元素，外圈的纬线用来是引导……劳拉上一节课已经讲过了，老师。”
顿霍看着我把话说完，然后把头偏了过去，似乎被窗外的什么风景迷住了样的。
“教科书的回答。从书本定义的角度，你说的确实没错——”
顿霍的头轻微地仰了一下。
“——但是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完呢~”
顿霍的头偏了过来，用眼角看着讲台的方向；同时，班里的人，无论是在听讲的，看书的亦或是做笔记的都抬起头看着我。
“你们刚刚从上一节课下来，上一节课讲的东西应该都还记忆清晰吧。如果刚刚才问这个问题的是劳拉老师，那么也不会有我即将提出的这个问题了，在这节课之前的几个月时间里，我基本上看遍了图书馆关于阵法方面的书，但是都没有明确的解释：为什么这个阵法的结构必须是这个样子，把外围一圈纬线的半径放大一点或缩小一点，为什么不行呢？”
“因——因为这个值的纬线收集魔法元素的速率是最快的！”埃米看着我，说出了一个我意料之中的答案。
“诶米同学，你还是没有回答完全我的问题呢，为什么这个值就能获得最大的收集速率呢？”
“这不是已经被前人的计算证实了吗，老师。”
这里有一只掉到坑里的埃米。
“所以说我过来教你们数学（重读）是有原因的啊。实际上严谨的数学运算可以证明，如果把纬线半径扩大0.87米，可以获得更大的收集速率的，只是这个增幅微乎其微，除非有那个无聊透顶的人连续驱动法阵三个月以上才能看出差距。在看不出差距的情况下，小的纬线半径无疑更加节省材料，所以你们的教科书中只说那个小的半径是最佳半径。如果你们谁不信，可以去做做实验再来和我争辩。”
“叶老师，所以说请问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数值的呢。”马克道。
“我现在写出来我的过程你们也看不懂，等你们再学个几年吧——”
我当初在图书馆里头和那个老头子管理员一起坐了半年才把那几本大部头啃完，还是那种天天高三的状态，同时结合神念对世界的感知，才差不多摸清楚法术运作的原理，你们就慢慢地学吧~
“——算了，我想从基本的运算开始吧……”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后。
太阳从窗户射进来，照到讲台，照亮了半边讲桌，一边热乎乎的，一边还是木头的冷静，我一只手撑在左边，一只手撑在右边，一冷一热的感觉特别奇妙。
“时间差不多了呢，今天差不多是这些了，下课了啊，记得复习，明天我还要复查的。”
说罢我抄起桌上的讲义走出门去，顺着走廊向尽头走去——我的办公桌也在那里。此时窗外飞过一只飞得格外快速的鸽子。
放下讲义，在桌子前头一屁股坐下，虽说身体上不累，但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站着讲上一个小时，精神上还是有一点疲惫的，或许是因为同龄人的缘故，我没有面对长辈那样的拘谨。
“今天第一次怎么样啊，小叶。”劳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在弗兰学院里，每个班的老师都在一间办公室里头。
“还行吧，基本上都还听讲。对了，顿霍这个同学上课一只是这个态度吗？”
“顿霍啊，只能说是相比其他同学有一点浮躁，毕竟人家家里头权大势大，帝国贵族排个榜，他们家稳稳的前五，还是个什么人的嫡子咧。我估计这种人来就是来赚个学位的。”劳拉说后半句的时候声音有一些压，好像是不想让这些话被太多人听到样的，紧接着她又放开了，“你和明子关系好像挺好的啊，要不透露一下？”
我没想到她突然闻到这一层，但是鉴于劳拉和我们以及其他新来的教师关系挺好，我也就没有拒绝，“我和明子从小玩到大的呢，所以嘛。诶，对了，明子的课在什么时候？”
“他是实战教师吧，应该在下午了吧。”劳拉眼睛向上看了看，回想了一下，接着脱口说道，我注意到她的马尾还是没有解开。
“下午啊，那我正好没什么事，过去围观一下。他在哪里上课？”
“具体地点我当然不知道啦，我又不是A班的班主任。不过你到时候跟着明子过去就可以了。”
“恩……还有一件事，劳拉老师，一会可能会有几个学生过来问你课上的内容，做好准备嗷。”突然想到我刚刚课上讲的内容好像和劳拉讲的看似冲突，还是提醒一下为好吧。
“这有什么要准备的，怕他们不问呢~”
“那我先出去走走了，回见。”
“回见。”
……
走在法术院的回廊里头，十一点的阳光以很大的角度从窗口照入，白亮如同刚刚打磨好的银条一样，天空是纯净的蓝色，几角云絮踞在远处的山巅上，清风拂面。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可游目骋怀，极视听之娱。
我不由地深吸了一口空气，整个人如同被打开了一般通透。
我和明子，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呢。
想回去么，想。
想留下么，也有一点想……
2019年7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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