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威廉送别了玛丽娅,千鸟和乔治。三位贵族的实习地点似乎在一起,但是又不能对威廉透露。临别的时候,威廉仿佛从两个女孩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不一样的东西,不过他并不能确定。
千鸟的眼圈红红的,她忍不住上前,紧紧抱住威廉:“威廉哥哥,我们,还能见面吗?......”
威廉就像抱着妹妹一样抱着千鸟,目光却和玛丽娅的眼神撞在一起:“会的......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目送着载着朋友们的空艇起飞,威廉也背上了自己的行囊。贵族们毕业之后会被优先分配到更好的单位去服役,本来就无可厚非,只是朋友们不在身边,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又没有亲人,令威廉不免有些伤感。
威廉坐上了远去的列车,列车驶出站台,行驶了很久,走走停停,又过了几天几夜。到达了码头,威廉上了船,又是航行了几天几夜,不停地走啊走,就像是要把他流放到世界的尽头。
当威廉对于“里程”这个概念已经几乎没有感觉的时候,海平面上终于出现了陆地,更确切的说,那是一座岛,一座,叫做厄尔巴的岛屿,这,便是威廉流放的目的地。
厄尔巴岛的灯塔,长久以来,就只有一名士兵驻守。上一位守卫灯塔的士兵服役期已满,威廉的任务,便是接替他继续服役,直到下一个守护者的到来。驻守的任务也很简单,威廉只要在光线不佳的时候,确保灯塔始终点亮,然后等待一个月一次的补给即可。
简单的学习了灯塔上的菲涅尔灯源的使用方法,办理完交接手续之后,威廉与灯塔的前任守卫互相敬礼道别。
“那么,祝你好运,年轻人......”
天色已晚,船只渐渐远去,一切的一切,终究归于沉寂。
光明,透过巨大而复杂的透镜,照射在远处的暗礁上,目光所及,只有无边的黑暗,耳边,也只有海浪的声音,大概世界的尽头,也不过如此吧......
威廉为自己点起油灯。灯光忽明忽暗,威廉翻开了前任留给他的几本书,然而他只翻了几页,就不想看了。
“那几个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至少要比我好得多吧......”
厄尔巴岛,只是大洋中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岛,岛上没有居民而且附近根本就没什么繁忙的航线。如果不是每个月有固定的补给船经过,这个岛,恐怕早已经被人们遗忘。
现在,威廉成了这座岛的总督。尽管孤单,但是无比自由。这里没有贵族,也当然没有歧视。威廉开始每天跑步绕着岛屿,巡视着自己的领地,或是在沙滩上捡拾贝壳,或者到礁石附近潜水捉虾,风平浪静的时候,威廉甚至还会驾着皮划子到岛外海钓。
礁石附近的浅滩,有一艘巨大的船只的残骸,或许是从前海上巨大的灾难将它抛在这里,由于年代久远,船身早已锈蚀开裂,破败不堪。威廉时常会来到这里探险,他惊异于人类文明所留下的巨大空壳,更惊异于自然力量的神秘和强大。
威廉把捡拾到像金色的旋梯一般精致的绮蛳螺用线穿成一串一串,对于从小没见过大海的他来说,大海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丽而神奇。
他把一只大的海螺壳放在耳边,似乎真的听见了浪花的声音。
每一个周六,威廉都会去悬崖附近的一座小教堂祈祷:天空,阴沉沉的,海面,恶浪翻滚着,像是在酝酿着一场风暴。空荡荡的教堂里,气氛是那么的压抑:惨淡的光线,透过斑斓的玻璃,照在光明神的画像上,仿佛一切都褪了色;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成了这里唯一的旋律。
祷告完毕,威廉抬起头,他几乎看不清神明的模样。他低着头,退出教堂。
教堂的前面,是一片军人墓地。这里埋葬着很久以前,厄尔巴岛附近一场海战中阵亡的水兵。也许,除了灯塔的守护者偶尔会来到这里看看之外,根本就不会有人来这里祭奠吧。不知道,这里埋葬着多少女人的丈夫或者多少孩子的父亲,总之,他们就像灯塔的守护者一样,被遗忘在世界的边缘角落。
威廉用野花,编成一个花环,把它挂在一座十字架上。
海天之间尚且留有一道光线的时候,威廉已经将灯光点亮。在无尽的黑暗即将到来的时候,天边,划过一点亮光,那是一艘航船。威廉高兴地朝着航船挥了挥手,毕竟,只凭那一点亮光,就让威廉感觉到了同类的存在,至少,在这一刻,他不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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