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中火力,射击——”
残存的木兰战舰再一次齐射,将一艘堕落舰队的战列舰摧毁。
战争的双方几乎都达到了各自的极限,然而战斗仍然没有停歇的迹象:每一艘还幸存着的木兰战舰都带着伤,对方也是如此。
烈火,浓烟,碎片和残骸布满了整个夜空,整座星空都弥漫着悲凉和绝望的气息。红与黑,是仅有的色彩:燃烧之后,便是湮灭。
即使敌人已经如此疯狂,却再也没能挡住木兰舰队前进的航向:两艘木兰战列舰邪马丸号和木撒丸号紧紧贴在雅典娜的左右,它们也被敌人命中了数十次,舰上燃起了大火。
又有一艘战舰完全失去了作战能力:她没有了动力,静静地飘离了编队,火光吞噬着她的身躯,她燃烧着,已经折断炮管的四联主炮仍然高高地扬起,她,骄傲着。红白蓝三色的战旗,在她的桅杆顶端,高高地飘扬着。
玛丽娅看见了军舰冷却塔上,来自自己祖国的圣洛林标志,她的目光湿润了:祖国的战舰已经骄傲地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玛丽娅感觉到从地板下面传来的一丝微微地震动,雅典娜被击中了,要塞的护盾吸收了几乎所有的伤害,雅典娜继续前进。
几艘点燃了自己反应炉的航空母舰,冲上来想要阻挡雅典娜的航线,但是被护航舰队远远地击毁了:当初人们为了建造它们耗费了无尽的资源,然而它们的结局却显得如此廉价,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敌人最终停止了射击,木兰舰队也已经再没有力气开火。时间仿佛静止,只有雅典娜在继续前进。
前方,什么也看不清。夜空中,只有燃烧着的光,代表着每一个浴火的灵魂。
木撒丸号终于支撑不住,她飘荡在夜空中,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这艘优美的战舰,在爆炸中,缓缓地,一片一片开始解体,就像飘落在风中的蒲公英那样。
舰队已经到达了第67星域,跟随着雅典娜的舰只也已经寥寥无几。
邪马丸号上的德.鲁伊特上将也向雅典娜发来了最后的讯息:“圣女殿下,请您保重,战旗不倒,木兰不败!......”
邪马丸号艰难地转向,最终与最后一艘追过来的堕落战列舰相撞在了一起,两艘战舰,同时折断了。
前方,是宁静的星空,到了诀别的时候。
......
两架凤凰05,正疯狂地撕斗在一起,杀得难解难分。
威廉快速地出击,一次一次地攻击着对手,每一次攻击都会给对方造成伤害,而对方的每一次还击,也给凤凰05制造了新的伤痕。
惊人的信念和执着,使威廉在对抗更强大的自己时竟然没落下风,他甚至敢于主动出击,一时间竟压住了对方。
可是,对方的防守近乎完美,威廉并没能找出丝毫破绽,反而由于自己的疏忽,差点让对方抓住机会将威廉一击击杀。
“好险......”
威廉喘着气:“不过,我是不会败的!我答应过她要活着回去,因为她等着我!因为——”
“我爱她。”
威廉冷静下来,不再主动进攻,以免耗尽体力。双方开始对峙,人形载具眼神中的两团火焰,也相互凝视着。
威廉不知道,也不想去了解对面自己的想法,反正,他和“他”的目的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干掉对方。
一截燃烧着的红色舰体,从天而降,正落在两个人中间,那是,邪马丸号的残骸。
威廉看见这熟悉的红黑色舰体微微愣神,就在这时候,对面的载具已经切回了飞行模式,朝着凤凰05极速冲了过来!
这个动作,是多么熟悉,正是千鸟教给自己的动作。
“不好——”
威廉连忙架起长刃,可是他已经躲不开这致命的一击了:黑色的长刃,刺进了凤凰05的胸膛,而凤凰05也同时用自己的长刃抵住了对方的双手,使对方的长刃无法再继续深入。
电火花从凤凰05的伤口处溢了出来,座舱里,各种警告灯闪了起来。
威廉怒吼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可是敌人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两架战斗载具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极速向下坠落。
“砰——”一声沉闷的声响,一颗全黑的,不知名的行星上,重重地腾起了一朵尘埃云。
......
雅典娜打开了起降通道,人们有序地踏上了逃生的空艇,到了圣女殿下和人们说永别的时候。
玛丽娅与最后一行人拥抱,道别。
“孩子,我的孩子......”
女王大人终于情绪失控,当着众人的面大声哭泣。玛丽娅最后一次拥抱了母亲,这一次,玛丽娅却并没有哭,她努力装作欢笑的模样,终究,还是装不下去。
女王大人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孩子,别人拉不动她。尽管不忍,艾薇儿上将也只能劝慰女王:“姐姐大人,请您坚强些,您的女儿,正在去做一件伟大的事......”
女王大人不肯听,只是抓着玛丽娅大哭,最后因为伤心过度,竟然晕了过去。
“快,把女王抬上空艇!”
“放开我!你们没有权利胁迫我!......”
几名高大的卫兵,强行架起情绪失控的坎贝尔元帅,将元帅拖出了指挥室。人们从来没有见过元帅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他的衣衫不整,军帽滚落在地;可他还是不停地用权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我要控告你们!我要送你们上军事法庭!放开我,我不走,今天我说什么也不走!......这个元帅我不当了,我要为圣女陪葬!......”
元帅看见了玛丽娅:“玛丽娅,我的孩子......”
元帅挣脱了卫兵,把玛丽娅揽在怀里。
“舅父,请您上空艇吧......”
“不,我哪儿也不去,就让我这个无能的元帅,陪你一起去死吧......”
玛丽娅望着艾薇儿上将。上将看着玛丽娅求助的目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看了看表:“坎贝尔殿下,木兰可以没有元帅,但是您有延续圣女家族血脉的使命,所以还是请您......”
“我不听!”
元帅终于怒吼道:“什么狗屁血脉,连自己的亲人都保护不了,吾宁愿现在去死......”
“啊——”
元帅突然一阵抽搐,倒地不省人事,艾薇儿上将扔掉了手中的电击枪。
“坎贝尔元帅因为特殊原因暂时无法履行职责,按照军阶,他的职务,暂时由我接替——”
“我命令,把元帅抬上空艇!”
“是!”
一名卫兵,把布偶猫诺诺抱了过来,玛丽娅爱怜地把诺诺抱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诺诺的头。
“诺诺,妈妈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不能再照顾你了......”
“呜——”
“你要听话,以后不可以再乱吃东西,知道吗?”
“呜——”
“好了......”
玛丽娅将诺诺抱给上将,诺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死命地挣扎,踢打,在艾薇儿上将的胳膊上挠出了好几道血印。
“呜呜呜——”
艾薇儿上将好不容易才制服了诺诺,将它交给卫兵,抱上空艇。
“玛丽娅......”
“姐姐......”
玛丽娅和上将再一次相拥而泣,玛丽娅更是喊出了小时候一直对这个小姨的称呼。
“拜托了,照顾好我的家人......还有——威廉.德.拉菲尔......”
艾薇儿上将望着玛丽娅的目光,她单膝跪地:“请圣女殿下放心,属下一定不辱使命......”
上将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向空艇,她不敢回头。
玛丽娅一直凝望着上将的背影。
“立即起飞!!!——”
艾薇儿上将用嘶哑的声音吼道。引擎缓缓转动,空艇滑入了跑道。
上将忍不住回望,玛丽娅,仍然独自站在原地凝望着。这一刻,艾薇儿上将觉得,玛丽娅的身影是那样的渺小。
上将想起了自己的小时候,总是和玛丽娅在一起玩耍:她叫玛丽娅妹妹,而玛丽娅叫自己姐姐。
“姐姐”“妈妈!”两个人同时呼唤着女王陛下。
“姐姐......”
幼小的玛丽娅总是疑惑:“为什么我叫你姐姐,你却叫妈妈姐姐?”
“不知道,反正她是我姐姐,我是你姐姐......”
“哈哈哈......”
童年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而童年里的姐姐,却已经哭成泪人。
玛丽娅独自望着外面的星空,终于,要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玛丽娅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不知是该欢喜,还是悲哀。
“再见了,我的世界,再见了,我的爱人,再见了......让我等候的他......”
玛丽娅独自回到指挥室。平时热闹的指挥室,此时却格外冷清。
“设定航线......完毕”
“自动航行......开启”
“无差别防御系统......启动”
“敌我识别应答......关闭”
“通信系统......”玛丽娅犹豫了。她点燃了一支白色的蜡烛:“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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