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黄色的灯光下,摆放着一张已经被磨到纹路模糊的木制牌桌,六个人围坐在桌旁,面前堆放着筹码和纸牌,身后站了一圈围观的人。
“皇家同花顺!”独眼的男人激动地将自己那五张纸牌全部翻过来拍在桌上,随后大笑着伸手将一桌的筹码全部揽到自己面前,“老板!给在场的所有人都来一杯你这里自酿的麦芽酒!我请客!”
看着用喝彩和咒骂声填满整个酒吧的水手们,叼着白玉烟斗的老板笑着捋了捋自己花白的山羊胡子,对酒保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去给众人斟酒。
就在酒吧里的水手们还在吵吵嚷嚷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整个酒吧瞬间安静了下来,兴致被打断的众人用醉醺醺的视线投向大门处开枪的人,有的人甚至已经把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身披深蓝色大衣的男人就那么随意地站在门前,略显枯黄的手中握着一支老旧的银灰色左轮,枪口指向上方,喷吐出一缕淡淡的硝烟。
他没有带任何随从,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棕黄色的眼睛从在场的每个人脸上扫过,每个与他对视的人都感到一背后一阵恶寒,那目光仿佛是一头高傲的狼王在驱逐闯入自己领地的入侵者。
“女士们先生们,今天可以就此结束你们的聚会吗?这家店已经打烊了。”他吹去枪口的硝烟,用沙哑但足以让在场每个人都听清的声音说。
“老头子,你算哪根葱?凭什么你说让我们走我们就……”刚刚赢了皇家同花顺的独眼男人似乎是有些喝高了,抓着酒杯摇摇晃晃走出人群,红着脖子对老人大声嚷嚷。
就在他话还没说完的时候,杰克开了第二枪,精准地击碎了他手中的酒杯。
“小子们,我不会再警告你们第二次了。”弹壳掉在地上的声音很清脆,老人干瘦的眼窝里射出的目光似乎稍稍有了些变化,他拨弄了一下手枪的转轮,打掉的两颗子弹在一眨眼的间隙就完成了再填装,“我身上的剩下的子弹只够分你们每人一颗了。”
杰克轻蔑的态度显然是激怒了在场的大部分人,他们起身摩拳擦掌,正准备拔枪时,吧台后的老板突然大吼一声:“全都给我住手!”
众人纷纷望向老板,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对谁都乐呵呵的和蔼老人,此时脸上却是一副无比严肃的表情,在场的人不敢发出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默默等着他发话。
他吐出一口烟雾,将烟斗在吧台上磕了磕,平静地说:“各位,今天晚上我们提前打烊了,麻烦换个地方喝酒吧,最后这杯就算在我账上,当做给各位的赔礼了。”
酒吧里的水手们面面相觑,都默不作声地收起了枪,开始收拾东西离开,大家都知道老板过去是多么了不起的人物,这个连他都要忌惮三分的陌生老人,看来真的不是他们这种杂鱼能够惹得起的。
杰克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心爱的左轮枪,小心翼翼地将之收入腰间的枪套中,如一尊雕像一样立在大门正中央,等着酒吧里的人从自己身边挤出去,旁若无人般从大衣里掏出那只琥珀烟斗叼上,取出银色的火柴盒将之点燃。
待到酒吧里的人都散尽,只剩下这两个叼着烟斗的老人后,杰克才走到吧台前坐下,老板开始亲自为他调酒,两人都不说话,只是默默抽着烟。
过了一会,老板将一杯鲜艳的红色鸡尾酒推到他面前,随后掐灭了两人的烟斗。
“先说好,老爹,我现在身上可没带钱。”杰克接过酒杯,喝了一口,感受着阔别十七年的辛辣味道从喉间流过。
“臭小子,你年轻时在我这喝了那么多年免费的酒,现在头发胡子都和我差不多白了,口袋里连个铜板都掏不出来?”老板扶额,苦笑着摇摇头。
“你当年可是说过的,只要我当上了狼王,你这里的酒水就对我免费,我可还没忘记呢。”杰克看着杯中那仿佛火焰般的鸡尾酒,哼了一声。
“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对他们来说,只是故事里的传说罢了。”老板看了一眼吧台玻璃下那两张发黄的旧通缉令,一男一女的画像依旧清晰可见,只是下方名字和赏金部分早已被撕掉。
“杰克•哈里森确实是死了,他变成了另一个人浑浑噩噩活了17年,”杰克笑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我只是个被亡魂缠上的糟老头子。”
“还要点别的吗?”老板打开身后一个上锁的酒柜,用下巴指了指里面那些任何一瓶市场上都难得一见的“幻之酒”。
“蜂后之吻吧。”杰克粗略地扫了一眼,立刻就相中了最上层那瓶金黄色的朗姆酒。
“臭小子,这么多年过去,人越长越瘦,挑酒的眼光倒是高了。”老板笑骂着取出那瓶名贵的朗姆酒皇帝,打开封口给自己和杰克倒满了两杯,蜂蜜般黏稠的酒液散发出几乎肉眼可见的浓郁芳香。
“老爹,能和我说说,当年强尼是怎么死的吗?”杰克的手指从那两张通缉令上轻轻滑过,棕黄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船长是个英雄。”老板喝了一口酒,微笑着说,“至少,对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而言。”
“那时候的我们,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被尼伯龙根黄金的光芒蒙蔽了双眼,船长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还保持着理智的。”
“他在海耶克的人到达之前,将那个装满邪恶黄金的该死洞窟连同自己一起炸进了海沟里,让剩余的所有人得以逃脱。”
“等到我们从那黄金的魔力中清醒过来时,才意识到,是我们害死了他。”
杰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品着杯中的酒。
“老爹啊,如果我现在才去找海耶克集团复仇,死后去到那边的世界,他们还会承认我吗?”
老板将喝干的酒杯往吧台上重重一放,用袖子抹去胡子上金黄色的酒沫,冷哼一声。
“你的狼群已经死了,放下过去的担子,给自己找个轻松点的死法不好吗?”
“我试过去隐姓埋名过所谓‘正常人’的生活,但那终究不是我要的东西。”杰克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十七年,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梦到那三天噩梦一样的情景,我在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和他们一起战死在那片大海上。”
“狼群的信条是‘群聚而生’,不是‘同生共死’,以前,现在,乃至以后都不会是。”老板再次将酒杯斟满,伸手拍了拍杰克的肩膀,“你已经不再是狼王了,别再为难自己了。”
“我从来都不是狼王,”杰克仰头喝干了最后一杯酒,扶着吧台慢慢站起来,拖着摇摇晃晃的步子向酒吧外走去,“她才是。”
老板捋了捋胡子,看着逐渐和自己记忆里重叠的那个消瘦背影,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
阴暗的船舱中,某个破旧的大木桶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从内部撑破它,它摇晃着,最终失去了平衡向一侧倒下。
“你的尾巴!硌着我了!疼!”黑暗中,少女拍打着桶壁,压低了声音。
“我们为什么非要两人躲在这条破海盗船上的一个桶里?”鳞角种少年伸手把自己的尾巴拨开,小声抱怨着。
“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找到那个传说中的‘狼岛’。”
“不,我问的不是为什么要上这条船,是为什么我们要躲在同一个桶里!”
“……”爱丽丝沉默了一会后,一脚踹开了桶盖,从里面钻出,“你一说我确实感觉这么做挺蠢的。”
“这条船应该已经靠岸有段时间了,我们早该出来的……”佐罗打着哈欠,张开翅膀用力扇动了几下,将储物仓满地的灰尘吹得到处乱飞,“希望我们这个假期不会像上次一样白费功夫吧……”
“你不想跟我一起,大可以回海德拉去和那帮疯子待在一块,好好‘享受’你的假期!”爱丽丝瞪了他一眼,拍掉袍子上的灰。
“饶了我吧……比起回海德拉,我宁愿留在阿鲁比昂泡图书馆……”佐罗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抱着肩膀打了个冷颤。
“废话少说,我们该上岸了。”爱丽丝走到储物仓门前,从袍子里掏出开锁工具摆弄了一会,熟练地撬开了锈迹斑斑的门锁。
“哦,你居然还会撬锁……”佐罗诧异地看了一眼爱丽丝手里那件精巧的小工具,“我从没见你用过这玩意,一直以为这只是支形状比较奇怪的钢笔。”
“从母亲去世到被杰克收养之前的那段时间,我和一伙盗贼混在一起。”爱丽丝白了他一眼,将工具收了起来,“因为我是个小孩,可以钻进很多大人进不去的狭窄地方,他们就教会了我撬锁。”
“那这还算是挺……”佐罗在脑子里搜索了好一会,想不到该用什么形容词,最终吐出了一句“有趣的经历……”
“消停一下吧,王子大人,要挖苦穷人家的姑娘,能等我们先找到落脚的地方吗?”
“其实……按照家族谱系来讲……你的母亲是海德拉帝国的公主,那你也算是个公主。”佐罗跟在爱丽丝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找着话题,“或者说,你的精灵父亲,也有可能是哪个国家的王子之类的……”
走在前面的爱丽丝突然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身揪住佐罗的衣领,冰蓝色的眼睛里像是要喷出火来,她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词句:“你,再提一次那个渣滓,我就扯下你的翅膀把你丢进火山口里。”
“对不起……”佐罗举起双手,很是尴尬,他只是想找点话题聊聊,却无意中触到了爱丽丝的雷区。
爱丽丝和佐罗对视了几秒后,叹了口气,为他整理好衣领,“算了,不和你生气,你是真的不会聊天……换作别人,可能早就不理你了。”
“之前母亲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佐罗挠了挠头,“但是第二天她就被潜入王宫里的刺客杀害了……”
“……”
爱丽丝捂着脸,不知道该怎么把对话继续下去,沉默了好一会后,她深吸一口气,一记直拳狠狠打在了佐罗的小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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