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吗。」
顺应这样的呼唤,艰难地张开两眼,呈现雏鸟般柔弱姿态的纪子见到了我。当然,是不能够给予其安全感的形态,我本人也尚且没有变回原状的打算。将她小心翼翼地靠放在过道的墙壁,检查腿部连脂肪和骨头都被剥出来的伤口,缺损部分已有愈合趋势。真不愧是名副其实的『恢复型感染者』,连遭遇这种想也不敢想的状况都不必担心是否会丧命。
「真是……抱歉,优一大人……没有凭我自己拦截住……」
嗓音略带沙哑,恐怕需要一段恢复时间修复致命伤带来的后遗症了。
「不用担心,多亏你拖延住了时间。我可以及时赶到。」让女孩枕在我的手心往后躺倒,形成最佳的休憩姿态,「……况且,从濑人裕之那里得到了我想要的。」
作为拯救性命的交换,就是希望纪子别再在意之前发生的事。
「优一大人,也遭遇到了吗,那个被那家伙称之为『圣子』的……还是说和它交过手了?」对胜负的结论不感兴趣,认定她能够被平安地带往安全地,肯定是我击败『圣子』的功劳——相较这些,纪子更想从我这里询问我对『圣子』——这样的存在抱持的看法。
「那家伙吗。」伤口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完成着四肢的修复,接着是腰腹处的患部,「……相当有意思的研究成果,但恐怕承受着相当大的副作用,作为生物存在的周期将比正常生物存在的时间更短暂,且更加痛苦。」
「……优一大人的意思是,人为创造的『感染者』,果然还是不行吗。」陷入了低落,纪子抑制不住地哀叹。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啊,如果,所谓的『感染者』只是用于必要用途,不需要极大规模地扩散的存在,像我这样的人,比我拥有更黑暗未来的孩子,岂不是就不会落入悲惨的命运吗——啊,抱歉,优一大人的对话,隐隐约约听见了。」
「……是嘛,那就省去了解释的必要。」
「恕我直言,优一大人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纪子捂着隐隐作痛的肩,自己坐了起来,显然在我们谈话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完全能进行自主活动了,「……要去质问圣女阁下,还是……想方设法与『圣女集会』取得谈话机会。」
「首先,我想得到如何成为『大清洗』不为人知的幸存者——换句话说就是,怎么样避免死于四年一次的人为『大清洗』。」
「优一大人……」纪子不太明白,「这与您并无关联才对。」
「性质上是和我无关,但与我有关的人即将沦为『大清洗』的牺牲品,我想要在不影响『大清洗』表面数据的情况下拯救他们。」简单解释着自己的理论,我续道,「……直接以此去质问圣女,恐怕根本不可能……看来得安排那家伙去调查一下了。」我想到了最佳人选,也就是正在为我潜入『旧纲』内部进行调查的『杀人蜂』,让她在意『利维坦』的同时留心『大清洗』相关,做出了这般决定。
「可即便就出来了,十六年后成倍增长的变异几率要怎么办,没办法处理的吧。」
「……等到那时候再说,不也一样吗。」说出了和我维持至今的人设完全不相符的话。像是在和7712小队相处的日子里,学会了名为『怜悯』的东西,我,怜悯那些孩子,或许是因为和翔吾摊牌的那次,或许是……优佳向我告白的那次,总之,他们是我试图拯救的人,但我不能直接牵扯其中,需要借助旁人的力量,去完成这件稍显困难的事。
不然的话——
「优一大人,在发呆吗。」
被纪子唤回了神志,我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体,已经没有什么能影响行动的伤了,我和纪子得在圣女和议员遇袭前赶往支援,毕竟就算濑人带着最棘手的『圣子』离开,这间研究所还是有数量相当的『感染体』被释放了出来。
「……没什么,回去吧。」我说,「恐怕那些会碍事的目击者,『感染体』也帮我们清理干净了。站得起来吗。」我伸手去搀她。
「多谢,优一大人。」
跟在我身旁,往传来呼救信号的房间走去,纪子似乎还在警惕周围是否有『感染体』存在,她自然也很惊讶,由于无意撞见我们的『感染体』都会在困惑数秒后夺路而逃,至今都没有办法进入战斗状态的这件事——但光凭我号令『圣子』这件事来看,她就已经心有答案。
走廊的沿途遍布尸体,有些已经遭到了啃食,烂得不成样子,墙壁、地板溅满殷红的血,这场景初看确实骇人,但现在并肩行走的二人都是见识过这种血流成河的场面的,步伐不紧不慢,情绪也毫不急躁。
「优一大人,您之前说的,想要拯救的人……」循声而去,纪子正十指交扣,表现出了极度的不安,「……是,喜欢的人之类的吗。」
突然提这种问题啊。
「没和你提过啊,我啊,在圣女的麾下担任小队的教官。我率领的小队,很快就要加入数月后开启的『大清洗』当中。想要拯救他们必死的命运,这是我做的打算。」
「这难道是优一大人第一次训练的小队吗。」万万没想到我还存有这般天真的想法,纪子投来疑惑的视线。
「第二支。」我诚实地说,「最初的那一支,和你想的一样,无一例外死在了『大清洗』。原本打算就这样坐以待毙等待这支小队的全灭,大概又察觉到了某种麻烦人的感情……」我有点不确定的说,「从其中某个女孩,向我明确了心意开始。」
「诶,难道说。」
「想的没错。」我单手叉腰,「……我也是,喜欢她的。」试图从纪子脸上寻找出一丝惊讶来,但与之对视之时,却发现我期待的情绪根本没有出现,甚至无法活跃这沉闷的气氛,女孩失落地移开头,避免与我目光相交。
我隐隐有些理解她的意思。但在我眼里,纪子对我的情感不过是斯德哥尔摩与成堆的恐惧,交织而成的情绪,只是,害怕心中的地位被他人占据,恐惧着的家犬罢了。
「但是,之前见过的圣女阁下,也对优一大人……」
说到那家伙,我的眼神开始变得略微复杂:「这种事,我知道。」
「不做明确的拒绝吗。」
「……这种感情,坦白来说是一种工具才对。『我想要从圣女那里获得帮助』,『唯有圣女的存在能庇佑我』——明白吗,现任圣女,望月朝绫,了解我的身份,清楚我的底细,是我的同谋,我的隐密者。」我说,「我需要她的感情倾注在我身上,让我了解她背后,她在隐瞒的事,了解『利维坦』的真相。」
「但那不是,很悲惨吗。」没想到她会用这么婉转的方式附以评价,我看着双手合十呈祈祷状的纪子,女孩说,「优一大人已经,有喜欢的女性了,还是在隐瞒双方,利用圣女阁下的感情吗。说清楚吧,把感情完全坦白一下——这样的话。」
原来如此,还是少女啊,怀着对爱情的憧憬,怀着对爱与诚实的向往,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该说是无理吗,不,正确得很,玩弄圣女的感情这件事上确实是我不对,但要不这样做的话,我会失去保障自己的权利——我不能让身为『始祖』的存在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中,不能让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放心吧,纪子。等事情圆满解决,绝对会照你说的做。」我摸了摸女孩的发顶,「但在此之前,愿意陪我演戏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纪子的身体靠向了我,无声地嗫嚅双唇:「……只要是主人的要求。」
那个时候,我们不知不觉来到了一扇门前,我将带血的手握上了门的握把。里面没有上锁,门内部似乎也没有传来被堆压的重量,呼吸声聚集在门缝的两侧,拧开这扇门之时,我深呼吸。寻找着一个能引出门内的人,在合适的时间由我提供支援,避免引起过多怀疑的方案——但是,计划永远比不过变化。
门内,是微微敞亮的世界;门外的我和纪子,遭遇了不会被我的存在感到恐惧的,『感染体』。
因为在我往后撤身的瞬时,一道与成年男性体型类似,身手矫健的黑影猛扑而来,压向我背后的纪子。
——这就是不敢打开门,走廊外堆积了死伤惨重的尸体的原因吗。
将张开的爪指按在扑倒纪子身上,疯狂撕咬女孩脖子的人型生物的脑袋上,顺时针一拧,颈骨顷刻折断,托着皮肤与肌肉拽离身体。
我将脑袋抓在手心,沉默了。
这个现在身首异处的家伙,有着和『圣子』相同的外表,一切都不尽相似着,只是,带给我的感受不同,除了本能的『扑杀』外几乎不存在任何『能力』……是很普通的量产型『感染体』?
「改变计划……优先清除楼栋里的『感染体』。」我把无线电丢给纪子,「想办法屋内,除圣女以外的人,全部肃清。」
命令已经严厉到了不容置喙的地步。我根本没在征求纪子的建议,我只是一直在做最坏的打算,大量『感染体』盘踞的实验楼,将这些人解救出来的我,会被视作异类,恐怕就算带他们安全回归,也会在我身上花心思研究,这种事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所以,为了我的安全考虑,除了圣女以外的,在场所有的人,都得死去。
纪子在我身后,没有跟过来,她抱着无线电,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优一大人,您会……来找我的吗。」
「……等我清空大楼以后,在这间房间和圣女一起等我。」
「遵命。」
纪子深呼吸,清了清嗓子之后,敲响厚重的铁门。
「您好,我是狩间准尉的秘书。」她不动声色地蹲下身,在某具尸体的手边拾起一挺冲锋枪,藏在门的方向看不见的一侧,「我们的支援赶来了。」
门内传来了交谈声,推开极小的一处门缝,探出一只眼睛,似乎在确认来访者的身份。
纪子将眼睛靠过去,任其确认。
门的那头冷静了下来。
「你附近没有『感染体』吧。」
「请放心,已经清理干净了。」
门打开了。应门的是一名相当年轻的士兵,他似乎有点惊讶像纪子这样年纪的女孩竟然会在这种恶劣环境下生存下来。
「您好。」纪子鞠了一个标准的90°躬。
「让外面的人也都进来吧,我们已经呼叫了『感染者小队』,两个小时内就会抵达,那个……你一个人?」眼睁睁地看着纪子大步跨入,毫不在乎地关闭了身后的门,士兵骤然意识到了什么,「你的队友呢。」
「很遗憾,在座的诸位。」在在场所有的士兵对一个娇小的女孩做出反映前,纪子抽出了藏在背后的冲锋枪,可即便到了这个时刻,还是没有人知道她的想法,「……奉行我家主人的使命,将各位,斩杀于此。」
枪声的绝响,以及——
「这家伙是『感染者』!」中村议员发了疯一样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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