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昨天的事,这些家伙,以最差的精神状态迎接了第二天的到来。
而这一天,是他们即将踏入战场的前一天。以后援小队的名义,加入到了战场的最外围,出发前,这些正在往身上绑装备,武器的家伙显得死气沉沉。
「记住,这次你们只是后援小队,用来提供前线部队武器的性质,千万不要以命相拼。」
再三交代了事宜,相信昨天给予的极大震慑完全能够让他们好好认清现实。
「……我们会加油的,教官。」握着崭新的武士刀,五郎应答道。
昨天的主角真希,显然就失去了往常的神色,她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就连优佳时不时的关心也熟视无睹。
担心聪明的真希吗,显然是没必要的事,她除了资历尚浅,能力与言行都是我理想中的同伴模样,如果她能在这次『大清洗』中顺利地活下来,那么,告诉他们真相,得到他们的帮助——这就是我全部的目的,前提是,没有意外的发生。
等到纪子检查完他们各自的装备,以及武器弹药是否充足之后,让他们一起加入到了广场中列队的支援小队中,由指挥官亲自列队。
『正在昨日,你们A组的同伴被困在了隔离区之中,正在饱受『感染体』的折磨!B组,你们必须深入城市,去解救你们的同伴!否则我们只能回收那些幸存者的遗体!』他义正言辞地说,『而剩下的,C组将是你们的支援力量,提他们会提供你们需要的武器与弹药,他们会在防线附近徘徊,等待你们接到撤退命令后归来——如果你们有需要,呼叫他们。你们,势必要拯救自己的同伴——!』
「哦哦!」众人呼喊道,负手而立在一旁的我没有在周围一片嗤笑声中发声。
广场上的这些人丝毫没有意识到指挥官话里出现的漏洞,『你们的同伴』,换言之,并不视作自己负责的队伍,并不认同他们的存在,更不要说什么解救他们。他的言下之意只有——我们,不会提供任何援助。也就是说,即使有我的出现,也完全派不上用场,但是很可惜的是,在场所有人都没能明白这层含义,只是一味的循规蹈矩。
今天也只是以支援小队的身份出场,应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直到最后一天再告诉他们自己的打算。我这么想着,队伍就开始分头行进,小队经过我的身旁,五郎优先给我打了招呼。
「教官会看着吗。我会好好加油的。」他嬉笑了一下。
「拭目以待。」我对他点头。
然后是优佳:「我要上了哦,教官……莫名有点紧张,什么的。」
「……放轻松。」
优佳身后的翔吾避开了与我的对视,低头离开。
「……好好表现。」我说。
「啊,嗯。」翔吾的脚步只稍稍停顿了一下。
而跟在最后的真希——在她和我擦肩而过的一刻,扛着狙击枪的女性沉声道:「……注意您身旁,教官。有人在打探不该打探的东西……但是,教官,昨天的事,我还是不认同您,我会,自己做出改变的决定的,我会,向你证明,请相信我。」
「知道了,可可味的布丁吗。等你们回来之后都会准备好的。」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收下了她的话,真希随同队伍一起远去,深入隔离区之中了。
「刚才,没听清呢。」纪子探出头望向他们离开的方向,「都在和优一大人说悄悄话的样子。」
「在这种场合,大声讲话才最奇怪,好了,隔离区的门快要关闭了,再留在这里也没必要了,去监控室。」我说着,自顾自地横过空无一人的集合场。
昨日料定的A组仅剩三分之一的成员数量的结论终于被推翻,经历了一整个晚上,航拍摄相机最终只搜寻到个位数的『感染者』,他们有的身负重伤躲藏在城市中,有的正在被难缠的『感染体』追捕。总之,这个数量的话,就算派遣B队进入,也对拯救A组起不到任何作用。而隔离区内的『感染体』数量也未见多少减少,不过,似乎因为肩负了拯救A组的使命,B组选择了多组合并一同出发,这样的话,也能相应减少伤亡。
「拯救A组?」在座的某位教官冷笑,「真是会说话啊,指挥官,能够让这些家伙完全抛头颅洒热血,心服口服地去拯救它们的同伴,真不愧是圣女指定的指挥官啊。」
「比起这个,不觉得B组的应对也算灵活吗。真不错啊,说不定能够撑一段时间。」
「不过也只是小手段罢了,『大清洗』历经了多少轮了?怎么会没遇到像这种集结起来,以为就能抗争『感染体』的家伙呢,恐怕,也是有相应的手段的吧?」一人点了支烟,笑了起来,「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吧,反正我们也只是观战方嘛,看着笼子里的怪物自相残杀,我们却运筹帷幄——棒极了。」
真是恶俗。看着不断切入不同画面,深入这座城市的画面,听着周围嘈乱的污言秽语。
圣女这家伙,手下集结了一帮像这样的家伙,不会觉得耻辱吗。在我个人眼里,像她这样,贵为『日本的意志』般的存在,竟然会准许,并亲手操作这种『大清洗』的行为,而她先前又颁布了建立『感染者小队』,抵御『感染体』的入侵的号令——如果连这一切都是谎言的话,那么,这个女人,就根本不是我印象中那个温柔又心善的女人。
让这样的家伙,统领一支小队,却从来不做任何的询问工作,调试工作,反倒是给我一种根本就没有把『感染者小队』放在眼里的错觉……恐怕这就是其真正的想法,但是,为什么,明明宣布要建立,却又要在背地里清除掉这些人选。为『大清洗』设立指挥官,等待一定时间后,再去回收隔离区内的尸体。
不对吧……
这明显就有一种即视感。
对,养蝎笼一样的感觉。
把所有的蝎子都装进一个笼子里,盖上盖子,等待一段时间后,再揭开。里面靠着食用尸体活下来的那头,就是毒性最强的蝎王。
……但这也只是一种猜测。她为什么要利用这种行为挑选『蝎王』?
还是别有目的。
若要当面质问圣女,她会愿意告诉我吗——不,不了解她『喜欢』的程度,还不能这么冒失。
就在我捏着下巴,坐在转椅上思考之余,已经有许多组进入了战斗。都是先前的战斗中遗留下来的『感染体』,不知道为什么,都留有上一战过后的残缺。不能够自我修复吗,会出现这种征兆,就代表这些『感染体』并非成熟『感染体』……恐怕是,强行激化的存在,以至于,增生的身体组织还完全没有办法自行修复。
应证了之前的猜测,在集会之后,运送过来的那些集装箱里,恐怕装有尚未达到规定时间,但能力不可控,无法进行饲养或训练的,『感染者』,没猜错的话……可能都只是些懵懂无知的小孩。
……这样啊,真是,低估了这些家伙心狠手辣的程度。
「喏,给狩间也带过去吧。」
饮水机旁的人将两杯热可可递给纪子,由纪子送到我面前。
「在担心吗。」立在我的身旁,纪子语气温和,「请您放心,一切都会有所转机。事情绝不会朝着绝路发展,毕竟……您的努力,我能够看到。」
「……不是在担心,只是,你没有什么类似的感觉吗,比如……违和感之类的。」
「是说昨天的事吗。」纪子摇摇头,「并没有。不,应该说是,习惯了。」
「……是吗。」
一句『习惯了』,总在概括很多事。
在我细细品尝可可,放空一直处在紧绷状态的大脑,并享受纪子的捏肩服务时,在我另一只手边的方向,观看监控的一方发出了尖叫,有什么超乎常理的事态似乎发生了。
「报告指挥官,有C组成员突破了后防线,进入到了隔离区中!」
「什么?」
「不止如此,几乎是C组的全员……怎么会……」
所有人围了过去,而我也同样在听到这个命令的瞬间站起了身。
航拍传来的画面里,后防线已经完全被突破,所有C组成员齐头并进,不知为何一齐扎入城市之中,他们,完全是在集体规模的行动。
「……他们收到了什么求救信号吗。」
有关专家快速调出数据,但仍旧没有他们想要的:「不,没有,没有发现求救的信号……但是,这种前所未有的事……」
「有办法阻止吗,完全不在计划之内。而且,掩护撤离之类的命令,还没有下达。」指挥官也慌了神,没有应对经验的他开始手足无措,「不,啊,那个……我需要请示一下圣女阁下,在这里稍等。」
「给我站住。」
我完全不自觉地发话了。
那个时候,和某一张在数秒钟后被击落的航拍传来的画面里,我和那里面奔跑的真希似乎对上了视线,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而通过那一个眼神,我终于明白了,真希临行前跟我说的那番话。
『我会,向你证明,请相信我。』
是的,没错,用这种方式……
她把他们所知道的所有,全部,统统都坦白给了C组的成员……
「撤退。」我咬着牙,冲指挥官怒吼,「让他们全部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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