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啦啦啦”
「咕。」
我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沙发上擦着头发,听着浴室的水声咽了口唾沫。一个活生生的女孩子正在自己家里洗澡什么的,对于一个16岁高中生来说有点过于刺激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我干脆想起了别的事情。
我居然开学才一周就逃课了,被父母知道的话,说不定会挨一顿揍。
我无奈的扶额,而且书包还在学校,作业也几乎一字没动。对于我来说,我从来都不敢把自己的东西留在学校,我的书会被撕碎,笔会被折断,书包会进入垃圾箱。
发生了那件事后,我理所当然的受到了欺凌。回到学校的那一天我就被一伙人打了一顿,课桌被画的面目全非,椅子上涂满了胶水和图钉。
那一天我是怎么做的呢——
我踹翻了桌子,将椅子拎到了当时的班主任面前。我现在还记得那个女人看见鼻青脸肿的我时露出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哎呀小何,他们欺负你也是有原因的吧,自己反思一下如何?”
“把椅子收拾干净了回去好好上课,你能回来也不容易吧,别浪费你父母走的关系和花的钱。”
“带着你的桌子和椅子坐到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去,毕竟现在也没人愿意和你当同桌。”
然后她就把我赶出了她的办公室。
我听话的拎着椅子离开了,然后我转身去了校长办公室。
初中的校长是个秃顶的大叔,他面无表情的留下了我的椅子,就淡淡的让我去领个新椅子回去上课。
我没有去领新椅子,也没有回到教室乖乖去上课。
我直接打车去了教育局,我将我手机里的录音和照片都提交了上去。
然后我上了新闻,班主任被辞退,校长被免职,那几个将欺凌付诸行动的学生也被进行了通报批评被开除。
真是喜闻乐见的剧情。
从那以后就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进行校园欺凌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暴力和言语辱骂。
这种不痛不痒的东西能伤害到谁呢,一群蠢货。
“扣扣扣”
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起身去开门。
会是谁呢,反正不会是父亲和母亲,母亲今早出差去了要至少一周才能回来,而父亲只有母亲在家的时候才会回家来住。
大概是来接蒋离回家的人吧。
我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她柔软的头发随意的披散着,在肩头卷起了一个俏皮的弧度。五官明媚柔和,挂着礼貌得体的笑容,身上淡淡的柚子香让人十分舒服。
这是一个像暖风一样的女孩。
我贫瘠的脑子给了她这样一个评价。
[你好,我是你的新邻居,昨天刚刚搬到这里的,我叫陆悠悠,请多多关照!]
「啊…嗯,你好。」
最近有人搬来吗,我倒是没有注意。
「这个,是见面礼,请多多关照!」
我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塑料袋,白色的塑料袋里透着绿色。
「这是我老家种的蔬菜,健康无污染的哦。」
她眨着大眼睛俏皮的看着我。
「嗯哦,谢谢。」
等下在家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东西作回礼吧。
「我去拜访下一位邻居啦,拜拜~」
「等下,你还是不要去拜访别的新邻居比较好。」
我叫住了她,她疑惑的看着我。
「你…牙上有片菜叶子……」
我鼓起勇气告诉了她一个残酷又尴尬的事实,怕她不信,我还随手拿了一块镜子给她。
「欸欸……?是嘛……谢……」
我很尴尬的看着她在我面前渐渐蹿红的脸,她用手捂着嘴,眼睛已经不敢看我。
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我很讨厌这种气氛,虽然这个气氛是我一手制造的。
「抱歉……本来是不想说的,但你说还有去拜访下一家……」
为了缓解气氛,我向她解释着,我并不想在刚认识的人面前暴露自己是一个低情商的笨蛋。
「而且你,就算牙上沾了菜叶笑起来也很好看,那个……」
「噗。」
她听着我蹩脚的解释和夸奖,捂着嘴闷闷的笑了出来。
「不用安慰我啦,我知道我出丑啦。」
「我说的是真的。」
「沾着菜叶笑起来怎么可能好看啦,我刚刚还那样呲牙笑的欸。」
「……」
她用手遮着嘴,水灵灵的眼睛幽怨的看着我。
「你该庆幸哦,如果不是看在我今天才认识你的份上,我肯定就要打你了!」
咦,这强烈的既视感……这是现在的美少女流行的口头禅吗?
「那我要谢谢你咯。」
「不,是我要谢谢你才对啦,没有让我再去出丑。镜子还给你啦,我要回去了!」
「哦,唔……」
她转身走了,我看着她进了对面的门。
「邵阳?你在门口做什么?有人来了吗?」
身后传来了蒋离脆生生的询问,我关上了门,发现她站在不远处穿着我的浴袍,擦着头发。
我明明给她准备了备用的浴袍,她怎么穿了我的。
「嗯,新邻居来打招呼,送了我一袋蔬菜。」
「欸?新邻居…………。」
她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后面的话没有听清。
「?,什么?」
「没什么~你快去浴室洗澡吧,淋了那么久的雨光是擦擦可不行!」
你穿着我的浴袍我怎么洗……
「你身上穿的浴袍,是我的,给你准备的浴袍在浴室外面的筐里。」
我无语的看着她红透了脸慌慌张张的奔向了浴室,在她洗澡前浴袍的位置我明明是告诉过她的。
看来美少女的脸都容易红,而且都傻乎乎的。
她换好了浴袍,扭扭捏捏的走了出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陈恳的向我道着歉。
但我其实正在我我刚才的举动而深深后悔着,我又做了会让人难堪的事情。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
「没关系,我去洗澡了,你随便坐。」
「好。」
我走进卫生间,发现她刚脱下来的睡袍放在了框里,上面残留着我家的沐浴露的味道。虽然很想像一个真正的绅士一样拿起来将脸埋在上面闻一闻,但一想到闻自己的衣服实在是太神经病了,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我换了拖鞋进了浴室,里面的水蒸气还没有完全消除,到处充满了沐浴露的味道。
我有点后悔因为担心她感冒而让她先洗的举动了,这样真的很考验我的意志力和肾。
能够忍耐才是男人啊。
我将身子没了她刚刚用过的洗澡水,这样想到。
快来个警察抓走我吧,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就要成为真正的罪犯了。
不过就算进监狱了我也不后悔,我的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真幸福啊……
因为我在浴室本色出演了一个正直的绅士,这个澡我泡的格外的长,久到天色已经彻底的暗了下来。
夏日的白天和夜晚切换的总是如此快呢。
当我洗完澡出来时面对寂静的屋子时,看着漆黑的屋子,我沸腾的血液瞬间冷却,所有的臆想都消失不见了。
我的家格外的大,但正因为如此,独自一人的时候才显的格外的孤寂。
夜幕将我的家笼罩,我站在微弱的光中,四周都是噬人的黑暗。
我已经不知道度过了多少个独自一人的日日夜夜,早已经习惯了这空旷的空间只有自己的状况。
「蒋离?」
我试探的喊了一声,没有人回答我。
看来她已经回去了,我干脆把浴袍脱掉丢在了地上,赤着脚迈进了黑暗。
晚饭怎么办呢,像往常一个泡面好了。
“啪”
我打开了厨房的灯,却看见了趴在餐桌上的蒋离,餐桌上铺满了她的作业本。
她因睡着而舒展的眉毛因为突如其来的强光刺激皱了起来,眼看就要醒了。
我意识到了自己是**的。
「啊,阳哥哥,你来了。」
她的眼睛迷离的看向我,还露出了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笑容。
不同于以前她明媚的笑,她这次的笑容透出了小心翼翼的感觉。
我来不及思索她对我的称呼和话语,面目表情的将灯又按灭了。
「咦,阳哥哥,怎么了,为什么关灯了?」
「怕你看到少儿不宜的东西。」
我去卧室打开灯,拿了一套衣服套在了身上。
家里有个女孩子什么的真不方便啊,这么热的天气真的不想穿衣服啊。
「阳哥哥,别丢下我,哇啊」
客厅传来了巨大的响声,我赶紧跑出去看,接着卧室的光看见了摔倒在地的蒋离。
我正想去扶,却看见她已经像没事人一样的爬了起来。
「阳哥哥!」
她看见我,很高兴的跑了过来,不正常的跑步姿势让我严重怀疑她被掉包了。
然后她成功了左脚拌到了右脚,我感觉出去接住了她,防止她再与我家坚硬的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她顺势将整张脸都埋在了我的怀里,双手紧紧的环住了我,用的力气之大让我觉得我要变成两节了。
借此我也闻到了她身上浓浓的酒精的气味,混合着香气扑鼻的沐浴露的气味,让人有些微醉。
「呜呜呜呜,阳哥哥。」
她突然又开始不由分说的大哭,手上的力气也放松了许多。
活过来了,刚才一瞬间以为自己要被勒死了。
「乖,乖,不哭。」
我摸着她的头,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哄着她。
「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对不起,对不起……」
她一边哭一边倒着歉,口中念叨着支离破碎的难懂的语言。
哎,我不会哄人啊,更不会哄一个喝醉的人啊。
「没关系,没关系,原谅你了。」
我顺着她的话,敷衍着,想着只要把她哄睡着了就好了。
都怪我手欠,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开厨房的灯。
「真的?」
她从我的怀中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我,通红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期盼和脆弱。
我的呼吸一窒,多么残忍与无情的人才能对这样的眼神说不呢,反正我是做不到,
「嗯,原谅你了。」
她缓缓的,展颜笑了,泪珠从她的眼眶滑落。
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道她曾经对我做过什么,当我知晓的那一日来临时,我为这一天愚蠢的我随口而说的轻率的原谅感到深深的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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