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任然是那么喧嚣,虽然在恶魔大军的攻势下,人类溃不成军,但这里仍然照常的运转着,似乎一切都与世隔绝,回到穆兰希地下城的拾荒者会来这里喝上一杯,带着资源和情报,这里虽然不是黑市,却都做着同样的交易,只不过酒馆里的人更喜欢喝上一杯或者一醉方休。
酒保在柜台前用那不算很白净的手帕擦拭着手中的酒杯,桌前坐着几位不省人事的酒客,不少的壮汉相互聚在一块喝酒聊天,将老旧的木桌锤的砰砰作响。
人们会来这里发泄情绪,或者用酒精麻痹自己,狭小的酒馆里充斥着糜烂的气息,喝酒的人讨论着金钱或者妓女等话题,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烂醉的笑容。
大厅的角落中坐着两名气氛之外的人,他们带着有兜帽的斗篷,似乎完全不受这里狂野的气氛影响,其中一位高大的人面前摆着一份粗陋的食物,而矮小的那一位手中拿着记事本正发着牢骚。
炽龙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听见奥诺拉念叨‘悬赏’这个词,那本边角微卷的记事本上用炭笔叉掉了十多张通缉令,他用生锈的铁叉在餐盘上刮下一块土豆泥,均匀的涂抹在木塞大小的面包块上,然后一口吞下,带有尘土味的面包干涩又难以咀嚼,庆幸的是他可以消化任何食物。
“所以,你想好了吗?“
他一边风卷残云的舔光木盘内的食物,一边用含糊不清的声音问道。
“没有没有!所有的通缉令都是天方夜谭,上面的人真以为只要放出一张画就能抓到这些如同蟑螂一样的人吗!“
奥诺拉抓挠着头,脸上满是欲哭无泪的表情,她作为身高只有一米六的萝莉,不管做出怎样举动,在别人眼里都是在卖萌,可能这是得益于她那天生就朝着可爱方向发展的面容有关吧?
“话说回来!你这个吃白饭的家伙就没有什么办法吗!你知道你一个人产生的经济负担有多么严重吗!还在吃!“
她将记事本狠狠的扔向炽龙,抓狂的样子像极了口吐焰火的恶龙,后者被本子砸中后,没有任何反应,继续面无表情的吃着手中的黑麦面包。
“好啦好啦,钱不够我就去吃废铁好了。”
炽龙的手越过桌子,在奥诺拉略微杂乱的黑发上揉了揉,其大概想表达的意思有安慰和鼓励,虽然并没有对现状产生什么改变。
炽龙虽然长着一张人脸,但是无论从结构还是身体上来看,已经是一台完完全全的机器,他的所有肌肉都被替换成了合金制成的仿生肌肉,骨骼也完全的被改造,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保留了生物的特征,他的能源主要来源于进食,只要是能吃进嘴里的东西,都会被他分解成可利用能源。
他可不是这个落魄时代的产物,他来自于更繁华的,在战争前存在的顶尖科技,因为一些细小的误差,他的休眠系统让他沉睡了一百七十年,直到被面前的这位萝莉唤醒。
被摸头的奥诺拉却嘟了嘟嘴,渐渐的平静了下来,其效果好过了任何品牌的镇定剂。
“唔姆,吃废铁倒不至于,可是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只有冬季再去卡尔诺萨了。”
她叼着笔,双手撑着脑袋开始苦恼,每年只有两趟火车,会从穆兰希出发,穿越长达六百公里的荒野无人区,去往卡尔诺萨枢纽城,其中搭在了贵重的物品和付得起昂贵车票钱的乘客。
只要能到枢纽城,他们就可以去往人类的主城,‘不动要塞’。
她的目标也是在这里,她向往那里,连炽龙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来都不会提起。
车票的钱大概在七百银币左右,加上他们近几个月的打拼,只需要两百银,他们就能拥有梦寐以求的车票,然而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到手两百银,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非常的)
炽龙干净的将所有的食物一扫而光,就差没把叉子也一起吃下去,他满足的瘫在木椅上,眼角的余光扫过本子上摊开的一张画像,刚才本子被扔过来后就掉在了桌子上,其中一页通缉令正好摊开。
他将本子拿起,上面正是一张关于穆兰希杀人犯的通缉画像,一个长满了腮胡的中年人。
布兰特.凯德,一个月前曾因为和穆兰希贫民窟的一家居民发生冲突,而残忍的杀害了屋内的一家五口,两名孩子,一名老人和一对夫妇,他没有留下任何活口,在对受害人造成致命伤之后,还将其头颅全部割下,悬挂在房梁上。
“这张,你考虑过了吗?”
炽龙将本子推到奥诺拉面前,这是一张唯一没有被叉掉的通缉令。
“早看过了。”
奥诺拉摆了摆手,将记事本合上。
“尸体被发现时,几乎已经全部腐烂,并且有些干焉,从上面的蛆虫来看,基本可以断定,从作案时间到现在,已经可能过了一个月左右,想要追查到人是几乎不可能的。”
“走吧。”
“去哪?”
“去案发现场考察。”
穆兰希贫民窟
在一处昏暗的垃圾堆中,躺着一名衣衫褴褛的人,在这里,这样的人随处可见,他们过着畜生般的生活,在最糟糕的卫生环境下,几乎所有人都身怀疾病,而他们也只会成为盗贼和匪徒,这仿佛是无法摆脱的一种诅咒。
他呻吟着,用手挠了挠肿胀的脑袋,喉咙里似乎像是吞了块燃烧的煤炭,脏乱的头发黏成一块,遮挡了他的眼睛,他不得不将额前的头发撩到一旁。
他的手上似乎染上了什么黑色的物资,关节,指甲盖都被这种散发恶臭的污垢填满。
他感觉非常不好,他甚至不记得为什么会在这,也记不清昨天做了什么,就像是大醉一场后醒来,但他可没有大醉的资本。
他撑着身体从垃圾堆中坐起,吓跑了一只在他身上寻找食物的老鼠,他理了理身上那件破旧的外套,虽然有一只袖子都脱落了。
他很饿,胃向他的大脑发出了阵痛,饥饿让他的意识都显得模糊,身上的每一处关节都在作痛。
他站起身的时候,一把生锈的厨刀掉落在脚边,清脆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盯着这把尖刀,似乎想起了什么,一些充满鲜血的回忆。
沙哑的嗓子里嘀咕着含糊不清的话,他一瘸一拐的离开这里。
他脑子里非常的混乱,以至于他勉强走了几步后边扶着墙蹲下,一段一段零碎的画面从眼前闪过,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哭啼,以及求饶的声音。
他似乎记得,自己杀了所有的人,用这把刀。
但他没有悔过,甚至因此而兴奋。
他的腿似乎骨折了,他想起来了,那个该死的男人用铁棍狠狠的砸断了他的腿,他兴奋的舔了舔自己的尖牙,他最后将那个男人的头,当着所有人的面撕了下来。
蹒跚着走出这条阴暗的小道,迎面正好走来了两名警卫,虽然这里是贫民窟,但是为了防止频繁的犯罪,每天都会有两队人来这片区域巡逻。
他用衣领挡着自己的面庞,拖着一条腿快步离开,但这举动反而引起了警卫的注意。
“嘿!你,停下!”
其中一名警员从腰间抽出警棍,警惕的向这名可疑的乞丐靠近,另一名也提着灯,手持警棍跟在他后面。
他并没有逃跑,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断腿跑不快,他缓慢的转过身,并且轻微举起双手。
之间喊话的警卫来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着他。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虽然问的是他的腿,警卫的眼神却始终盯着他的面庞,黑色的污渍和尘土让他面目全非,以至于警卫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任何异样。
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破旧的风箱,他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没什么,只不过是不小心摔折的而已。”他说话的声音就像是一台生锈的发动机,猥琐的表情让警卫厌恶。
“最近在这附近发生了一起命案,和你有关系吗?”
警卫的警棍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间棚屋,示意他朝那边看,身旁的警卫捏着鼻子,面前这个人身上散发着难以忍受的气味,就如同在污水沟中泡过澡一般。
“没有听说过,大人,我第一次来这里。”
他唯唯诺诺的说到,并且无辜的摊摊手,警卫直视着他,最终也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好吧,你可以走了。”
警卫不想在这个人身上浪费时间,挥了挥警棍示意他赶紧滚蛋。
他举着手,向两名警员微微鞠躬,转身想要离去。
“等等。”
这时,另一名提灯的警卫却将他叫住。
“还有什么问题吗?大人?”
他身子一僵,随后缓缓的转过身,脸上仍然保持着之前的笑容。
“你手上为什么会有血迹?”
警卫一边说着一边用灯照向他,被破布包裹的手上看得见一些褐色的污渍。
他没有说话,反常的举动提起了两位警卫的戒心。
“这个啊,就要说来话长了。”
半晌后,他笑着说道,并且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尖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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