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上,廖阁主的威名早已遍布远近之地,而现在他位居越洲城,琳琅阁门前,他所盘踞的地盘,理应无人对他敢怒敢言。
但这里却偏偏有个不识趣的小狐狸,他站在擂台上直言比武招亲的不是,直言廖阁主的不是,这简直是不要命的行为。
倘若廖阁主年轻十来岁,他定会举剑自穿小狐狸的咽喉不让其多说半句不中听的话,只可惜江湖上的沉浮不定,他也早已不是年轻时候的自己。
他坐回自己座位,两手相合,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心平气和地说:“你说我对你不公,那我便给你机会。明日你若像怀公子一般,以一人之力打倒十力士,那我便给你与怀公子公平竞争的机会。”
“诶?”小狐狸一脸呆懵,他前不久的话……似乎并没有想要与怀公子竞争作女婿的意思,他更多是想说这个意思——我要成为十力士打倒怀公子,而话语中其余部分皆是谎言、丫头的说法、一时兴起的伪证和自己对廖阁主的不满。
这样一看来,廖阁主似乎误解他的意思,这可不好办,意识到不妥的小狐狸赶紧张开口准备解释:“廖阁主,这……”
可小狐狸话还没说到一半,怀公子便走前去面朝廖阁主拱手道:“廖阁主,这不妥。”
“有何不妥?”廖阁主两指按着太阳穴问道,他面容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怀公子察觉到廖阁主心情,他便长话短说道:“无需明日,无需十力士之劳,让这位十一力士今日与我一战即可。”
“可怀公子,你先前已经打倒十力士,你的身躯不感到劳累吗?”
“廖阁主无需多虑。”怀公子说完便走至小狐狸身旁,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回去告诉笙雅,别做无谓挣扎,无论你有千万个不愿意,我依旧是你唯一的丈夫。”
小狐狸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随后大声回道:“我,我是男的,不能当你老婆……”
怀公子无言望着小狐狸,而小狐狸略加思索一下,这好像是自己误解怀公子话里的意思,那话起初的‘笙雅’二字没听过,他就没有理会前面的意思,只听懂了这话后面的意思。
现在回想一下,那话后头的内容是转告给‘笙雅’听,而不是要娶小狐狸为妻子的意思。
“抱歉,怀公子,我好像漏听了什么,误解了您的意思。”小狐狸鞠躬抱歉道。
怀公子挥挥手表示没有多少关系,呵呵,事情要是在这里结束,那便不是江湖了。
擂台下的观众云云不绝,无心人轻声笑一会,而有心人,特别是小棚子处站着的丫头,她可想好诬蔑怀公子名声的千万种法子。
视线回归于擂台之上,主持人和琳琅阁的佣人也纷纷走下擂台,而怀公子走几步使他与小狐狸之间相隔几步之遥。
怀公子举起铁扇指着小狐狸,小狐狸则双手拿着扫帚面对着怀公子,身子没有绷紧,扫帚也拿得很随意,整体看来就是门前扫地的佣人一般。
在主持人一声“比武开始”之下,两人便站在原地不曾一动。
小狐狸在先前怀公子与十力士打斗中,他便清楚怀公子常于后发制人,无端冲过去只会像前十位力士一般消耗体力,于是小狐狸便一动不动等着怀公子冲过来。
而怀公子有些谨慎,他不会小看小狐狸,兵法有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于是怀公子便保持距离观察着小狐狸的行动,可他就是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两人相望几息,怀公子便坐不住,他举起铁扇,略微吸上一口气,他本想着轻轻一击试深浅,谁知道当他吐出一息,一箭步走去挥出铁扇的时候,扫帚柄末端不偏不倚地打中他拿着铁扇的手背。
“诶?”怀公子抬头看着小狐狸的一脸平静的脸蛋,他甚至没有弄清楚发生什么情况。
怀公子急忙后退几步与小狐狸保持一定距离,他再一次观察小狐狸,前后两次观察,小狐狸没有变化,但怀公子却看出不一样的结果。
“他在观察我!不知道什么缘由,他可以猜出我下一步的行动……”怀公子心想着并更加谨慎的行动起来。
他举起铁扇打算用假动作迷惑小狐狸,先吸一口气,往前走一步并吐出来,这次怀公子手背并没有被扫帚打中,而他的腿反倒被扫帚扫到。
“诶?”这次换小狐狸感到惊愕,嘴里还小声吐出一句:“他怎么没有抬脚?”
怀公子捂住被打中的小腿肉又后退一步,不算很痛,力道适中,怀公子都开始怀疑小狐狸没有使用全力,但有一点怀公子可以确信,他误判了,他不可能预测到自己所有的行为。
这次怀公子举起铁扇,大吸一口气后,他便往小狐狸方向冲过去,吐出气息瞬间,铁扇用力一挥,小狐狸的扫帚如他所想那样往他的手背敲去。
只见怀公子嘴角张开,小吸一口气,随后铁扇便绕过扫帚挥向下方,左手呈爪猛然往上抓住扫帚柄,随后再大吸一口气,大喊一声:“啊!”
铁扇由下往上切去,左手由上往下拉回来,‘啪嚓’一声之后,扫帚便一分为二。
这还没结束,怀公子再吸一口气,展开铁扇,于铁扇之下的左手或呈拳,或呈掌,真假难辨。
怀公子吐出气息瞬间,铁扇收起,左手呈掌推向小狐狸。
眼看掌心缓缓靠近小狐狸胸口时,小狐狸放下手中的扫帚,左手呈喙绕到怀公子的掌背,只听‘啪’的一声,怀公子那一掌就被拍下来。
怀公子抬头仰视小狐狸,小狐狸低头俯视怀公子,论身高来说,怀公子要比小狐狸略高一些,可小狐狸笔直站在原地,而怀公子却屈着双腿半蹲者,身子还略微往下沉。
“啊!好机会!”小狐狸说完便两手放于胸前往前推过去。
怀公子感到不妙,他便放手扔下铁扇,两只手放于胸前以掌推回去,但他却没料到四手相合瞬间,小狐狸会紧紧抓住自己双手,然后一股猛力有上往下倾泄过来。
旁人看来,怀公子被抓住把柄,擂台上的比武活生生变成角力比拼,谁力气大把对方推出擂台外,谁就获胜,而怀公子体力不支,完全使不上力来,因此胜败自然变得显而易见。
“等,等一下,你不是想要钱吗?我,我给你,我给你十力士报酬的双倍!!二十两银子,不行,那就四十两银子,我还有更多……”怀公子慌张大声喊道,台下观众本对他有几分好感,敬他敢于挑战十人的汉子,现在只剩下阔少这一印象了
“我……”小狐狸犹豫一下,然后他小声说道:“我更想要琳琅阁的钱!”
话音刚落,他便把怀公子推下擂台。
就此比武招亲以小狐狸的胜利拉下落幕,而高台上的廖阁主捋着自己胡须,眼看着小狐狸的方向略有所思的样子,他身后多出一个影子。
“嘿!!”那影子便是丫头,她鬼鬼祟祟走到廖阁主面前只为吓他一跳。
廖阁主并没有被吓着,他反倒宠溺地笑道:“笙雅,别闹了。”
丫头,即是廖笙雅,琳琅阁大小姐,同时她也是廖阁主的亲生女儿,当然坐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女人仅是一个丫鬟,配合笙雅玩闹才假扮大小姐。
“哼,爹爹没趣,我不跟你玩了。”笙雅说完便鞠躬牵起‘大小姐’的手,面对着她温柔地说道:“走,大小姐我们回府。”
笙雅牵着‘大小姐’也就是翠花往琳琅阁走去,可刚走几步,廖阁主便叫住了她。
“笙雅,擂台上那个男人什么来头?”廖阁主先问一句,转头看了笙雅一眼,他才发现女儿拖着假女儿的手往琳琅阁走去,随后便叫住她:“笙雅!!你去哪?”
“带大小姐回家啊!爹爹还有什么事不成?”笙雅反问道。
廖阁主指着擂台上的小狐狸说道:“那男人什么来头?”
笙雅看了一眼小狐狸便兴奋地说道:“爹,我跟你说,小狐狸那个小可爱真的是超级可爱,我第一眼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真把他想抓回来养着玩。”
“哦,既然喜欢,那么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廖阁主捋一捋胡子说道。
“不对啊!!他,他是我第十一位力士,他不是婚约者……爹,你不能这样……”笙雅扯着翠花的手说道,只可惜翠花不敢顶撞廖阁主,所以她没有帮任性的小姐说句话。
“那你不喜欢他吗?”
“也,也不是不喜欢……”笙雅仔细掂量一下小狐狸,将小狐狸和怀公子相互比较,她觉得小狐狸比怀公子好逗弄许多,即使是拜堂成亲,她也喜欢小狐狸多一些。
“那婚事就这样定下来,过几天找个良辰吉日拜堂成亲……”
廖阁主语音未落,笙雅便反驳道:“等会,爹,他在擂台上告白的人不是我,那是‘大小姐’,你怎么能乱拆鸳鸯呢?”
笙雅这个借口早在怀公子比武前便想好,假设怀公子赢得比武的胜利,她便以假乱真,以翠花为替身嫁过去,又恰逢翠花对怀公子暗生情素,这暗搭红线的计划才得以完成。
但此时情况有变,赢得比武之人并非怀公子,反倒是默默无闻的小狐狸,翠花怎么会愿意当个替身呢?
“小姐……”翠花扭着笙雅的手臂小声说道。
“闭嘴!听我的。”笙雅拍下小手也小声说道。
一旁的廖阁主看这主仆两人怪秀逗,他便轻声笑道:“笙雅啊!你又怎么知道他口中的琳琅阁的大小姐不是你呢?”
“这还用说,我藏得那么深,他那木鱼脑袋怎么可能发现我就是大小姐……”
廖阁主没有继续反驳笙雅的话,他只是扭头示意擂台的方向。
笙雅缓缓转头望向擂台,视线恰好与小狐狸对上,两人相望一会,小狐狸起先笑着朝笙雅挥挥手,随后一息之间,笙雅思绪万千。
“他望着我?他看到我和爹爹亲昵的模样?他表现这么那么平淡,他,他不会早就知道我是廖笙雅吧?是我之前表现太硬气引起怀疑吗?那,那他擂台上告白的话语岂不是对着我说……”逻辑捋直后,笙雅顿时满脸通红起来,她急忙拉着翠花往琳琅阁跑去。
“嘿,闺女!!你还没说那家伙是什么来头……”廖阁主见女儿灰溜溜地跑走了,无可奈何,他只好直接询问擂台上的小狐狸……
廖阁主刚把视线转从女儿身上转回擂台,小狐狸就下了擂台,然后往清香斋跑去。
“诶!这小两口子……他们是约好的吗?我还来不及问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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