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着内疚回到了我的家里，蘇利文把我送到村子门口后就离开了。
站在那栋原本有奶奶照顾的美丽房子前，看着现在变成了充满灰色调的冷清之地。
我推开门，里面唯一的光源是腐朽的桌子上的一盏油灯。
雪莉正趴在桌子上熟睡了过去。桌子上摆放着两个盘子，盘子里是卷心菜和面包。从外观来看，应该是今天才做好的。
我的手把着门，隐隐的有退缩之意。越是看到这幅景象，我的内心就越是自责。想着如果面对她的话，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的内心又一次动摇了。被那种孩子气的想法击溃。
身体不由自主的回转过去，试图逃避的脚步还是任由那种心思延伸。
千万别等失去再去珍惜她，因为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失去爷爷和奶奶的你，想必非常了解这样的感受吧......
蘇利文的话好似惊雷在耳边炸响。我的身体停止了逃逸，仿佛雕像一样站在原地。
名叫自我斗争的拉锯战持续了大概一分钟，任性的一方以失败告终。
我舔了舔嘴唇，喉咙滚动了一下，像是把什么吞了下去。接着，怀着那份意志回到了家里。
把房门轻轻关上。我蹑手蹑脚的来到雪莉身旁，她歪着脑袋睡在两臂上的样子煞是可爱。如果，笑脸不是憔悴的样子，嘴角多少上扬一点的话，就更加动人了。
我伸手，犹豫着拭去她的眼泪。她的睫毛动了一下，那张憔悴的脸庞突然扬起来看着我。
“克罗尔？你回来了？”
仿佛......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而刻意扬起的疲惫笑意却在不知不觉中将她出卖。
我，“.......”
“面包和卷心菜都凉了吧。我去给你热热吧。”
说着，她揉了揉有些惺忪的睡眼，还是不长记性的用她的身长去够那边的盘子。
“不用了。你把你的热一下就行了。我凑合吃两口就可以了。”
“那怎么行。”
“你啊，总是在这种方面较劲。”
我无奈的揉了揉脑袋，把自己的盘子端过来给她。她接过盘子就起身。
“还有你的呢。”我说。
她淡淡一笑，“我没关系的。”
“怎么没关系.....你可是我妹妹！”
“但你也是我的哥哥啊！”
.......我竟被这句话回击的无言以对。说起来真是可笑呀，身为年长的哥哥的我，居然耍小孩子脾气被妹妹给包容了。
嗨呀！我还真是没用。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说。
“对不起雪莉。之前......”
“之前怎么了？”她眨了眨那双满是疲惫的眼睛假装不记得。
“没什么。就是作为哥哥，我还是要说你得好好照顾自己。虽然现在家里遇到的困境，但是两年了，咱们不也坚持过来了吗？”
雪莉展露出了她最真实的一面，恬静的脸庞上浮现出天使一般的微笑。
“是啊，彼此相依为命。”
........
比起雪莉，我实在是太过稚嫩了。但是爷爷临终前，似乎把什么托付给了雪莉。我虽然不知道爷爷寄托了什么，但是雪莉那娇小的身子和幼弱的肩头究竟能否抗的下来，我不得而知。
只是她比其他同龄人更加成熟的样子，让我心痛不已。更加令我愧疚万分的，是我的颓废对她造成的伤害。
在晚饭过后，我和她对前天那场争吵，只字未提。我们一如既往的过着晚上该有的生活，她回她的房间，我回我的老巢。
待到次日清晨。
我揣好我的匕首在门前整装待发，雪莉费力的推着摊子走出了仓库。
“你这是.....”
“姑且，找到了新的地方吧。虽然收入大不如从前。”
“在哪？”这种时候既能避开风头，还能踏实落脚的地方似乎一直有一个.......
“贫民区和教廷圣堂之间。”
果然！教廷明令禁止过教堂前不准有人贩卖任何东西。而教廷圣堂，则是教廷主殿。按其他宗教的理论来说，神殿周围最不该有的就是贫民区之类的地方了。
可是起源教的‘善恶论’中，说明了要伸手于疾苦之人，伴其左右，为其矫正。据我所知，每一次主教在圣堂举行圣选典礼的时候，都会选拔出一些熬过疾苦的人进入教廷。
至少目前来看，教廷还是深得人心的。有时候有一些难以治愈的病症，也能在教廷的教堂中破财除病。
所以，尤其是圣堂。简直就是富人区的中的富人区。而贫民区则是这该死的城市的自底层的最底层。
“克罗尔，跟我一起去吗？”
“嗯......我跟别人还有约。不过，我先帮你把车推过去吧。”
村子毕竟是城市的最边缘。圣堂虽然不在中心街的位置，但是也占据了一块风水宝地。从我家出发到两个极端街道之间的路程有些远，即便是我推着车走那么长的路，不免也会感到吃力。
到达那条街道的时候，眼前的状况比我想的还要糟糕。
右手边圣堂那边富人时不时会有人来往，但是没人关心摊子这边。反倒贫民区那边有不少孩子趴在墙边留着口水眼巴巴的望着。
框子上晾着三块炸好的土豆饼。雪莉看着那些孩子，掏出纸袋就要装进去一个。
我抓住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雪莉，今天你给了他们一个明天他们还会要。而且会要的越来越多。他们这些孩子可跟咱们小时候不一样，他们不懂得什么叫感恩。”
“克罗尔。你不觉得你说的过分了吗？就算是小动物都知道报恩的吧？更何况那些孩子呢？”
“我不想跟你争辩什么。但是，饿犬的幼犬和饥饿的小动物是不一样的。”
雪莉仔细咀嚼了我这句话，手渐渐放了下来。向我们这种常年摆摊，见到过形形色色穷人的人。用心去看，就会发现那一双双眼睛里放出来的光，不过是单纯的欲望。
孩子那种单纯的脑袋完全没有想过‘想要得到’之外的其他事情。
稍微思考一下兜该知道，喂养他们是不值得的。
“麻烦，给我两个。”
我被这声音吓到，慌忙转过去看他。没想到还真是他！
“稣....蘇利文......”
“克罗尔？”
蘇利文也相当吃惊。
“这位是.....”
“您好，我是克罗尔的妹妹雪莉。”
“您好，我是克罗尔的朋友蘇利文。”
蘇利文一边笑着，一边向我投来充满意味的眼神。那眼神的意思，究竟是‘我没看错你’？还是‘你没让我失望’呢？
总之，意思都是一样的。
“那个，我买两个。多少钱？”
我下意识的回答。“一个一铜。两个就是两铜。”
他点了下头，从兜里掏钱。我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摆手。
“以咱们两个的关系不用付的。但是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买两个。”
“为什么？”他停住了，然后指了指那边的那些孩子们。“我也是住贫民区的人，恐怕那些孩子昨天晚上跟今天早上都没吃饭吧。”
“所以你要施舍他们？”
“不是施舍，是......你要说是施舍的话也不是不对.....”
“蘇利文，你也该明白了。他们不懂什么叫施舍的，不懂得羞耻也不懂得感恩。”
但是，即使我这么说蘇利文还是蘇利文。
“懂得归懂得。我觉得还是要做，如果拿一个理由来搪塞你我的话。就是‘日行一善’吧。”
蘇利文展露着我所没有的笑容说着，宛如暖阳般的他耀眼到让我无法拒绝。我免费给了他两个，他掰下了半个自己吃，剩下的全都给了那些孩子。
看着为食物你争我抢的孩子们而发愁的蘇利文，雪莉往我这边靠了靠。
“你的朋友，是个滥好人？”
“算是吧。就连昨天给了我一顿教训也是，总觉得他从没在意过自己付出的有多少。”
这样啊......雪莉叹息了一声。
而我却在最后的叹息中感到了其中的意味深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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