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从楼顶呼啸而过，轻轻摇动着琪绫的裙角。
“那个，琪绫，裙子——”我出声提醒，可是少女完全不在意马上就要走光的下摆，只是静静地卧在楼顶——
架着双筒望远镜。
“T03、T04已经就位。”拉着发出嗤嗤噪音的无线电讲话。
“OK，声音讯号、视频讯号良好。今晚只要在那里看戏就好了。”
“了解。”少女答道，然后从身边大大的登山包里抽出毛毯把自己裹起来。
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女只露出了小小的头和满头的卷发，弄得和绵羊一样。
“嘿——咻。”发出可爱的吸气声，她用力撕开了带来的巧克力的包装，就这样抱起巧克力在毛毯里咔咔咔地啃起来。
“唔姆姆姆姆。”抿抿嘴，又把大眼睛贴在双筒望远镜上。
我们在校园外面的某个地产大厦的楼顶。
在这栋有30层的大厦最顶端，能够将江大的校园一览无遗。
我从提包里抽出事先准备好的咒符贴在手腕里侧。
这是通过促进肌肉收缩来抗寒的咒符，贴上就能起效，简单快捷。
虽然有段时间会看起来像抽风一样罢了。
“……没事吧？”连不怎么说话的琪绫都开始担心了。
“我的驱寒手段……别介意。”
“嗯姆……”缩在毛毯里的琪绫扭扭头钻出来。
“呼啦——”发出奇怪的象声词的琪绫把毛毯罩在我的肩膀上，然后扭扭身子挤了进来。
“哈哈。”这样看起来简直就像袋鼠一样。“谢谢啦。”
我抱起琪绫，侧身靠在护栏坐下。
这样就方便使用望远镜了。
琪绫没说什么，只是吐出些类似“呼哇”之类的象声词往我怀里蹭了蹭。
用露在毛毯外面的一只手支着望远镜。
同样的望远镜雀翎也给了我一个。
似乎是很高价的双筒电子望远镜，拿在手里就能通过那份重量感感觉到不菲的价格——当然这东西是不是越重越贵我这种外行根本不清楚。
我拿着望远镜向校园里面看去——
#
“啊，金水你和恒阳去三餐那边吧，如果见到了常磊的话让他给我打个电话，嗯。”
挂掉电话的我轻轻叹了口气。
江椋大学占地一百四十万平方米，除去其中约九十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在室外的面积大概剩下约五十万平方米的面积。
在周围是平地的条件下，一个学生能监视的面积大概也就几百平方米出头，更何况大学里面的建筑是分散的，其造成的各种岔路让需要的人手不得不提升。
再加上现在学生会的人力稀少，所以当然就不得不只选择重要的地方进行监视。
也就是说，我们在做的事情相当于赌博。
如果猜不中的话就会完全没有机会。
不过根据我和阿林的推理，选择北门附近应该是没有错误的。
区别只是在于是不是今天而已。
我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
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再过半个小时就会入夜，那就该是提高警惕的时候了。
只要把藏在人群里的“第九次元”的人找出来就好了。
有这么多人的话，这件事也不会难。
放眼向天空中看去——
火烧云已经染红了西边的天空，晚风吹起，静静地摇动我的马尾。
“诶？”
在西侧的地产大厦顶端——似乎有个人影。
凭着直觉，我朝那边挥了挥手。
如我所想，不一会儿那边便以有规律的闪光回应。
长，短短短短，长长长，短长短。
那是摩斯电码。
在那里的人这么说——“THOR”。
雀翎她们也在看，得好好干了。
“你是云瑶吧？”
从身后传来男性略带磁性的声音。
回过头，那人正是“凰羽”的头头，凌泽。
若要形容凌泽的长相的话，“棱角分明”这个词是再适合不过的了，高挺的鼻梁、方形的下巴，能够从面容中直接感受到男人特有的刚强。
黑色的T恤和牛仔裤，虽然穿着和普通学生没什么区别的衣服，不过看他锐利的眼神便能将他的身份猜个半分出来。
他吐出烟头，用脚在地上碾了几下。
“我是凌泽，姑且算是凰羽现在的负责人。”他这么对我说道。
#
“窃、**？”
看着琪绫点点头，我戴上了她拿出来的头戴式耳机。
夹杂着些许的风声，这句话传入我的耳中。
“我是凌泽，姑且算是凰羽现在的负责人。”
我继续拿起望远镜——
“嗯。我是学生会会长秘书云瑶。”云瑶礼貌性地笑笑，“早就听说您了，一个人代替离去的前首领统帅着弟兄们，在黑道白道都有些名气。”
“哈，哪里算得上黑道呢，不过是高中生玩玩。”他苦笑着说。
“嘿嘿——”笑着的云瑶朝地上的烟头弯下身去。
“好了……”却被凌泽先一步捡了起来包在纸巾里。“我们谈正事。”
“嗯。”云瑶乖巧地点点头。
“哈，那么把敬称免掉，我们来说说最近的事情……”凌泽挠挠头，“听说你们也在开始调查最近的那件事了。”
“对。”
“现在这个时间你们也缺人手吧？”
“……”
不置可否的回答。
似乎对没能稍微套出一点情报感到不满，凌泽皱了皱眉。
“不如我们来合作一下怎么样？”
“……”
“你们缺少人手，我们这边则是不希望和你们有冲突。”
“和别人交涉的时候，是不能直接亮底牌的。”云瑶轻轻地提醒他一下。
“麻烦死了……”
“嘻嘻。”云瑶淡淡笑了。“虽然不太明白，不过你们那边的世界也不是什么事情都会以男子汉的手段解决吧？”
“下面有脑子比我好的人……需要用脑子的地方全都交给她了。”他歪歪嘴。
云瑶笑得越来越起劲，“有传闻说凌泽一碰到女性就会软下来，似乎是真的呀？”
“给我闭嘴。”凌泽一脸不高兴地把头扭过去。
“虽然交涉手段不怎么高明，不过选择是正确的。”云瑶笑着伸出手。“那么请多指教喽？”
“哦……”凌泽很勉强地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下云瑶的掌心。
云瑶掩唇而笑，“比起黑道，更像是骑士的感觉？”
“啰嗦死了，快闭嘴。”
“这件事啊，我认为大概是‘第九次元’做的。”云瑶开诚布公地直接说出来。
“说好的不亮底牌呢？”
“嘻嘻，因为对象是你所以可以少用点心，我也不喜欢遮遮掩掩地说话呀。”
“那我就当成赞美了……”凌泽挠挠头，“我也是这么看的……毕竟这样做可以得到的利益实在是太少，只能说他们想把我引出来。”
“不过目标也可能是学生会呢，毕竟袭击的都是和你们无关的一般学生啊。”
“……”凌泽又点起一支烟，“应该不是，最近‘第九次元’换了个老大，新官上任三把火嘛。”
云瑶姐应该不是完全信任凌泽的。
在看着的我这么觉得。
比起和我说话的时候，现在的云瑶姐显得老实又稳重，而且用各种各样的行为来博取对方的好感与信任。
这明显是想要从凌泽那里套出情报来。
确实，以现在学生会和THOR所掌握的情报量来看，今天就这样大规模地出动人手无疑属于赌博的行为。
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就一定是“第九次元”的人做的。
但是说到赌博的话，会长就不会输。
是的，会长也是“不一般的人”之一。
会长特殊的地方在于“好运”。
只要会长说会出现正面，那么他抛出的硬币就有超过90%以上的可能性以正面出现。
这并不是什么特殊的能力之类的东西，仅仅只是体质上的区别罢了。
林水，很容易将运势的潮流扭转为自己想要的姿态。
同时，会长能够扭曲的“运势潮流”也是有限的。
所以会长也不能轻轻松松就买个彩票去中个百八十万，不过几千元的彩票以前倒是经常在买。
“就算真相不在北门，我们一定也能得到些收获。”
我甚至能想象出这样子在说话的会长。
会长的好运，能够为学生会带来机会。
而抓住这个机会的，就是云瑶姐了。
坚信着一定在北门附近有些什么，云瑶姐才出现在这里，面对着“凰羽”的头头。
所以这两个人才会是情侣吧，大概。
不过凌泽倒也是个无防备的人，云瑶姐几乎不费力地打破了凌泽的心灵防线，确实如她所说，从这以后就可以“不用遮遮掩掩地说话了”。
云瑶看看天，“现在是黄昏，估计入夜之后就会行动。你们那边有多少人？”
“今天来了三十六个，都在这附近了。”
两人小小交流了下人员的详细配置。
“这样稍微变动一下就能保证每个路口有一个人，真是帮大忙了。”
“我们也只是人多而已……”
“哈哈，像你们这样为了兄弟义气就可以挺身而出的热血汉子很不错啊？学生会这边的大家都是为利益而动，基本上要做什么长期工作的时候到最后大家都会怠倦。”
“想得太简单了，虽然有事情一定会出马，不过也只是想往上爬而已，和学生会不同的地方大概就在于我们这边所有的活动都有利益可言吧。”
“诶——原来不论哪里的世界都是一样的啊……”
“当然喽……”
“我就特别憧憬黑道的呢，以兄弟相称啊、赌上忠义之名的战斗啊，特别有男子气概！”云瑶在胸口小小地握拳，马尾辫一扬：“顺便一说最喜欢的一句话是‘以后就是自己人了！’这样！”
“你是电影看多了……”
“果然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啊……”云瑶失望地皱起眉来。
“不是那样的……女人还是远离这种事情比较好。”
“唉……总之呢——”云瑶四处望望，向我们这边挥挥手。
“入夜了。我们该行动啦。”
#
“我得先下去了。”
琪绫点点头，从毛毯里钻出来，给我让开了路。
我接过她递过来的耳麦，一直线地奔向大厦的电梯。
因为会长的“强运”，所以云瑶坚持定在北门附近。
凌泽或许有自己的考虑，便同意了云瑶的计划。
因此北门附近已经有不少人在驻守着了。
因为人多的地方阴气就会不够，作为执念的幽灵要想实体化，除了附身在活着的人身上之外，便只能通过吸收散布在空气中的阴气来进行实体化。
现在我作为驱灵师的修养已经几乎消失殆尽，不能通过灵感预测幽灵出现的位置。不过云瑶姐她们的做法却为我开辟了一条道路。
如果我相信会长的强运——
那么幽灵就会出现在北门一带，并且满足条件“人少”的地方。
剩下就很简单了。
江大的正门实际上是南门，而北门只是一个朝西开的侧门而已，因为是在学校最北端的门所以叫北门，仅此而已。
在北门的内侧是一条商业街，从水吧、小吃店、街边摊再到小型的超市应有尽有。
所以那里的路是十分地错综复杂。
就算在每个转角都安排好人，最后还是会因为地形的关系而出现人员稀少的区块。
只要从高处看下去，找到人群稀少的空间，那便是幽灵将会出现的地方。
“从西向东，第三个路口，进去之后的第二个转角向左。”
我将观察的结果默默记在心里。
我以最快的速度朝那边飞奔过去——
“来晚了吗……”
在小巷的转角处，一个穿着荧光绿色的T恤的男人倒在地上。
虽然不想吐槽他的品味，不过说一句无关的话，穿得这么显眼不管是人类还是幽灵都会首先注意到他吧……
我在他身边蹲下，把手伸向他的颈子。
脉搏还有。
脖子偏后临近颈椎的位置，有一小块淤青，没有办法判断这是人类留下的，或者是幽灵留下的。
四处望一望，这里是在几乎封闭的小巷中，从琪绫的位置根本看不到这里面的情形。
这条小巷是“L”字形，因此只在两个巷口有人看守。
但是现在，其中一个人躺在小巷里面。
就是说从这里出去的一整个十字路口，是没有人看守的。
失算了吗。
正当我要打电话给云瑶姐的时候，一个人影在小巷的另一端出现了。
“你已经被包围了。”
在小巷那一端的混混说出了像警察一样的台词。
回头一看，“L”字形小巷的另一端也已经被混混们堵死了。
混混们一个个虎目圆睁，投来含着血红色杀气的的目光。
从那群人们中，走出来一个男人。
是凌泽。
与云瑶姐见面的凌泽和现在的凌泽简直是两个人。
和云瑶姐说话那时展现出来的“软”的一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握的双拳，如同钢铁般的臂膀。
从眉目之间射过来的毫不掩饰的怒意仿佛在黑夜里点起了一盏血红的灯火。
伫立在狭窄的巷子中，释放出压倒性的存在感。
宛若包裹在杀意之炎中的不死之鸟，只要微微一动便可将方圆百里化为焦土。
现在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只用拳头来说话的硬汉。
我四处看一看。
巷子里大概也就五人宽的距离，说宽却窄，说窄也宽。
围住巷子的是商业街最里侧的平房——用来给在这里开店的人们住的房子。
“L”型的小巷除了那两条被堵死的路之外已经没有了出口。
“我——虽然想说我是学生会的，不过你们也听不进去吧。”
“少废话，学生会的人已经说了，‘看见了不认识的人在往这边跑’。”
“那么我就是放到了你心爱的手下的人喽？”
“正是。”凌泽微微曲下腰，重心随之向下移动。
“纳命来。”
话音未落——
如一阵看得见的狂风，黑影猛地闪到眼前。
太慢了！
面对这自信无人能够反击的高速直拳——
避开来势侧过身去，右手捏住手腕，左掌擎住手肘！
等凌泽发现形势不对正想抽回拳头时已经为时已晚。
我的左脚早已移至他的**——
接着他抽回拳头的动作上身跟进用力，靠！
咣当一声将凌泽推了个人仰马翻。
后撤一步将合势做出，同时注意着来自两条路上的视线。
“太极拳……”站起来的凌泽不敢再贸然攻击，只是起架式瞪着我。
太极拳二十四式之一，野马分鬃。
变成女生之后攻击的力度自然有所不足，对于这一点，借力打力的太极拳算是最好的补足了。
凌泽算是有些武术修养。
太极拳注重的是“彼不动，我不动；彼微动，我先动。”
对于精于这一套拳法的人，不能贸然进攻。
既然这样接下来就换我啦。
改换架势将重心提起三分，推出双掌，以掌为法以走为用——
移步上前！
耳畔气流呼啸而过，拳影从左侧闪将来。
右掌从侧面击中凌泽的下臂末端，在拳的轨道改变的一瞬之间翻转身体拧身上前。
眼角瞥见来自左侧的拳头，不过那已经晚了，我已杀入凌泽怀中。
借着势头右腰发力，将左肘向后推出！
碰！
凌泽的身体拉着地上的尘土发出“哗啦”的声音滑了出去。
“咕……”躺在地上的凌泽喘着粗气。
虽说凌泽自持有着超乎常人的行动速度，不过我这边也有强化自身的手段，因此以对付平常女子的心态来对付我便是大错特错。
那一击打在了肺部下方的膈肌上，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这个时候早就失去意识了。
不过凌泽却一边喘着一边歪歪扭扭地站了起来。
果然凌泽也不是“一般人”么。
八卦掌。
《拳谚》中说的“形如游龙，视若猿守，坐如虎踞，转似鹰盘。”便是指这一套功夫。
“……你到底还有什么招……”
“唔……还剩下几套的吧，不过学得太多了基本都是些三脚猫功夫。”
我维持着架势笑了笑，“但是拿来对付你足够了。”
“别——”
“小看人啊！”
发出如猛虎一般的咆哮，凌泽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闪身上来！
啧。
一计右勾拳闪过鼻梁骨。
跟着就射出来一计直拳。
侧身回避——糟了。
凌泽踏前一步。
比起视觉上的感知更快一步，下颚处吹起一阵拳风。
收起双臂护住下颚——
这个动作刚刚做出来，凌泽的上勾拳就打在了手臂上。
噶当。
上臂的骨头传来悲鸣，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击向墙壁。
这个动作——是拳击。
凌泽并不放过这个机会，身子一摇便击出一计直拳。
轰！
只有月光洒进来的小巷里爆出一声巨响。
那拳头将墙壁撞出一丝裂痕。
这小子下杀手啊喂。
趁我被这气势吓住的空隙，又一套三连拳闪过来。
费尽全力看准拳路，一一地将他们拨开。
凌泽看准了我的背顶在墙壁上，便时时在实招之间夹杂着虚招出拳。
他这是在等我用尽体力，好一招解决了我。
我若要反击，便得分出哪拳是实、哪拳是虚。
但是，他现在的出拳速度已经不在我的反射神经能长时间应付的范围之内，光是看清拳路就要用尽全力，哪有余力去分辨虚实呢。
“阴暗的小巷里可是我的地盘！”
似乎凌泽的拳头这样宣告着。
于是我故意放乱呼吸——
在下一瞬间，聚集了他全身之力的右勾拳呼啸而来！
中招了。
抓住这次右勾拳的空隙，把身子一低从他臂窝下钻过。
凌泽左脚一退，转过身来又是一发直拳。
我迅速在脑子里面计算起来——
雀翎告诉我，这家伙比他小一届今年念高二。
那么这家伙的出生年大概就可以确定了。
生肖是猪，命中属山头火。
手向裙子一拍，将事先贴在裙子底下的咒符发动。
十五水雷·十二散十四打·禁。
“！”
凌泽的表情一愣，他已经感受到拳头上来源于这法术的阻力了。
他的动作如今已经慢了下来——
在我眼里已经如慢镜头一般了！
右脚向下一滑冲进他左腿膝窝。
左手勾住他右腿的内侧。
天王托塔推！
身子用力一靠，第三次将凌泽击倒在地。
我不再恋战，转身在墙角上一蹬，一式鹞子翻身飞上平房顶部。
“哇！”不知为何雀翎在那里喘着粗气，“你突然翻上来吓死我了……”
“总之快走……我已经被凰羽当成犯人了。”
“你安心啦，看见你在小巷里半天不出来，我就猜是出了这种事才赶过来的。”
“喂，那下面可是一群混混。”
没错，现在还不断地传上来“上去抓住她！”这样的吼声。
对此，雀翎只是笑笑，便走上前去。
夏夜的风吹起雀翎的金发，在月光和霓虹灯的映照下现出彩虹色的光辉。
此时的雀翎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原先阳光又好动的气质。
如同君王站在最高处环视自己的领土一般，雀翎踏在屋顶上宣布来自王的旨意——
“停手。”
混混们的叫喊声一瞬间停止了，在一时之间似乎整个商业街都寂静下来。
“大姐……？”哪个人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
随后是凌泽惊讶的声音。
“雀、雀翎？”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啊呀我哪里知道是自己人啊。”凌泽一边挠头一边苦笑着。
“一开始就说了是自己人……”我叹气道。
“所以说凌泽你太急功近利了，要是她放倒了开先的话他早就应该跑掉了。”
开先似乎是那个穿着蝇绿色T恤的人的名字。
啊，没有哪里不对劲，莹绿色、蝇绿色，念一遍就会发现没有不同的相信我。
“啊呀抱歉抱歉。”在小巷里的杀气已经全部消失，凌泽现在正像一个会去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三好青年一样笑着。
“总之谁也没受伤就太好了。”雀翎叹着气说。
虽然我现在下臂痛得要命不过大概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总之就当成不打不相识吧。
“我叫席寒，在大学部法学院念大一。”
“凌泽，今后就是自己人了。”
两拳相碰，蛮有男人味的打招呼方式。
“席寒吗……”凌泽兀自点了点头。
“怎么了？”
“不……没什么。”他又摇了摇头。
真是个奇怪的人。
不过我通过今天这件事深刻地认识到了为什么RPG里女性的近战职业少。
这种感觉就像带着多余的两块负重在胸口一样，让肩膀的负荷超级大。
或许像安彤那样一边放着火一边华丽地战斗也很不错，下次去问问她学一下她们的知识好了。
“崔浩，你那边有可疑的人从这个巷子里走出来的人吗？”雀翎问身边一个瘦子。
“报告大姐！魅有！”那个瘦子以夸张的动作和陕西口音回答了。
“我都不干这行了就别这么叫我了，感觉好傻。”
“是的大姐！”
“唉——”
“小寒！”
巷子口传来这样的喊声。
是云瑶姐。
“哈、哈、哈、哈——”她喘着粗气跑过来，扔出来一大串话“你没有事吧？恒阳告诉我有个留着双马尾的孩子跑过来了但是凌泽的手机怎么打都打不通所以我就担心是不是你俩打上了……”
“好啦好啦，别担心，我没事。”
“呜——太好了。”云瑶姐眼角挂着泪珠，“万一凌泽把你打伤了我该怎么和小彤交代啊……呜呜呜。”
“好啦学姐别哭别哭……”
去附近的水吧里找了个位子坐下之后云瑶姐才冷静下来。
“呜——呵。”刚才哭得太猛烈，直到现在她还在不断地抽着气。
学生会和凰羽的人已经散了，今天的搜索动作到此为止。
坐在这张桌子边的人只有我，云瑶姐，琪绫，凌泽，雀翎。
“原来这样……‘雀翎’是孔雀的尾毛，‘凰羽’就是凤凰的羽毛。合着你以前是混混啊？”
雀翎尴尬地笑了笑，“两年前的事情了，当时的命名品味真是不敢恭维呢。”
我很好奇地问，“那么现在叫你起，你会起什么名字？”
“唔……这可是个难题。”雀翎装着深沉想了一会儿，“喷射星光？”
“噗——”凌泽把喝着的水一下子喷了出来。
哦哦那四溅在空气中的水花，这就是喷射星光——
“什么破名字啊喂！”用尽全力地吐槽。
“三秒钟能想出来这个名字算不错啦，嗯嗯。”雀翎自己点着头。
“快、快擦擦——嗝。”已经演变成打嗝的云瑶姐忙用纸巾擦起桌子来。
“唉，总之今天是毫无收获喽？开先怎么样了？”
“刚才他发来短信，已经醒过来了。”凌泽一边说一边擦嘴。“不过他也没有看见究竟是谁干的，只说是在无聊地打转的时候就被袭击了。”
雀翎和我对视了一眼，我摇摇头。
这一次并没有拿到任何的证据。
那么是会长的“强运”失败了吗。
也只能这么想了，毕竟会长偶尔也是会失败的，对于“运气”给予太多的期待总是不对的行为。
“我们明天也会这样做，学生会来吗？”凌泽喝下最后一口可乐，问云瑶姐。
云瑶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奶茶杯，“虽然明天也会，不过我们学生会不太可能打长期战……算上中间面试的时间，新生进入学生会最早也要一周以后。”
雀翎放下手中的柠檬汁，靠在椅背上说：“如果有人出钱的话，我们可以潜入‘第九次元’去看一看。”
凌泽很困扰地挠挠头，“我申请和学生会合资！”
“会长秘书批准。”
“那么这件事就这么愉快地决定啦！”雀翎啪地一拍桌子。
“那么我先失礼啦，”云瑶姐站起身，“再不回去阿林该着急了。”
她笑着点点头就离开了。
“看来琪绫也困了，我们也走喽。”雀翎把旁边的琪绫扶起来，也跟着走了。
虽然琪绫平时就看起来很困的样子……
“那个……”凌泽一脸纠结地闷着，“啊……我是说……”
“你怎么啦？”
“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去吧……这样。”凌泽终于说出口了。
啥？
等下，这算是搭讪吗这是？
也有可能是纯粹的担心——不对，对于我这种能和他打个十几回合的人他为什么要担心啊。
那么这就是传说中的搭讪吗？
我是应该展现出温柔的学姐风度笑着答应呢，还是应该耍一耍傲娇范把他扔下呢？
虽然这么说简直就像是女同志，不过拜托你我对男性真的没有兴趣啊喂。
不过说实在的，看憋着有些闷红的脸，吭哧吭哧的样子，仿佛就像看见了不知道哪里的哪一位一样。
想帮他，油然而生这样的感觉。
“好啊。”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为了我自己好当然要拒绝他，不过仅仅作为友好的表现，让学弟送回宿舍也是不错的吧。
夏夜的风卷着虫鸣声习习吹来，轻轻地拽起我的裙角。
虽然裙裾摩擦着大腿的感觉已经基本习惯了，不过现在这肩膀的酸痛还真是够呛。
我在他半步之遥的后面跟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怎么说也得有一人宽了。
他一直不开口，我自己也不好先说些什么，只能让不舒服的沉默罩在我俩中间。
不一会儿他像想起什么似的点起一支烟，调整了下步伐走到了下风向上。
夜风吹过，烟就向没人的地方飘散开了。
还蛮体贴的嘛。
他把烟气朝边上一吐，“你是在哪里学的啊？那些拳法。”
“你问这个啊？因为家境有些特殊，所以小时候父亲就教了那么些东西。”
“给女孩子教这个？”他有些吃惊地问。
“嘛……嘿嘿。”当然我也不能说我原来是男孩子啊。“你看女孩子因为力气不大所以用太极拳不是挺好。”
“还真是有够奇怪的家庭……”他叼着烟头说。
“那你呢？拳击是在哪里学的？”
他咬咬烟头，“在网上。”
“哈？”
“因为想着要学点什么功夫就跑去上网看视频……琢磨琢磨到最后只学了一招半式的拳击，什么太极拳八卦掌咏春拳都没学会……”
合着您那武术修养是从网上来的啊。
不过也对，拳击的动作直白粗暴，并不像太极拳。
太极拳总是要自己用一用才明白力该用在哪里，也就是说自己一个人学太极拳是很难的。
看着我有几分失望的表情，凌泽说了，“你的，那个……最后的时候你拍了下大腿，然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拳头就像打在了棉花上一样的感觉……那是你做的吧？”
我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后点点头。
虽然拍的是裙子不是大腿啦。
“和你那超越常人的出拳速度是一种东西。简单说的话是这样。”
“哦哦……”这么说似乎凌泽理解了，摆出个似乎解开了多年的心结一样的表情。
什么啊，原来他就是来问这个的啊。
心中感觉到了莫名的失落。
这可不是因为我是基佬啊，要是有人摆出一副想要和你搭讪的样子连房间都开好了最后却问你：“你知道安利吗？”你也一定是这种心情。
“那个……其实我、我”
喂这是FLAG吗！这是FLAG吗啊喂！
“我，还有另外一件事……”
对不起我刚才真的一点都没有失落！我真的对男人不感兴趣！真的！
憋得脸通红的凌泽无视（？）了我内心的吐槽，在原地站了下来。
不知是月亮的还是街灯的洁白的光辉打在了他的脸上。
那本是可以和刚毅划等号的男子汉的面孔。
此刻却因为语塞而拧着。
“我、我、我那个，我凌泽，对你——”
我的天那大哥哪有认识第一天就出来告白的啊！至少你先打听一下我是不是单身啊！
他果断低下头去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我凌泽对你非常钦佩！请教我打拳吧！”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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