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纪至今还记得,那是七年前的一个夏天的晚上。
这一晚父亲回来的非常早,与平时工作后回来的时间还要早得多,而这次跟随父亲一同回来的还有另一个人。从不会带外人进入自己屋内的父亲,这次竟然会宴请他人?
“由纪,爸爸要和楼下的客人谈一些很重要的事,你待在上面不要下来,由末还在睡觉吗……”父亲看向身后熟睡的妹妹,随后向自己说道:“照顾好妹妹,等下客人走后我叫你们吃饭。”随后父亲的手落在了自己的头上,摸了摸后便走回客厅。年幼的由纪在门后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但也只是一瞥,便遵从父亲的话关上了门。
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具体过了多久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在摆弄妹妹桌前的沙漏装饰品,顺便用此计时……父亲说过,当上面的沙子彻底滴落到底层后就是过了一个小时。
而当他正准备将已经倒置过一次的沙漏翻转的时候,楼下依稀传来了大门被拉上的声音。
随后由纪让妹妹不要出声,自己推开房门走了出去。他望向大厅,只见父亲正坐在沙发上,双手紧握,忧心忡忡的看着地面。这也是由纪第一次看到父亲的脸上竟会露出如此颓累的表情。这之后父亲看到了自己,示意自己没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工作上出了一点小问题,随后便回到了厨房准备晚饭。此时的由纪还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父亲那么说了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大事”尚且年幼的他心中心暗自说道。
真正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是在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
“嗯~居然没有叫出声呢,真有男子汉气概。”潘笪一边笑着一边向瘫倒在地的由纪说道:“还是说,只是不想吵醒楼上的妹妹呢?”
由纪捂着被撕扯的血肉模糊的左臂,他正用力的按着自己的左胸口的一个位置,只要对那里施加足够的压力,便能暂且止缓血液的运动,否则左手流失的血液量将会令自己的大脑供血不足,再加上手臂距离心脏极近,这种巨大的疼痛也会牵扯到心脏周遭的肌肉,如果心率下降那就更加不妙了……
如果可以有更多时间缓解疼痛那就好了......但是现在不赶快向对方求饶的话。
“非…非常抱歉!我不知道我的父亲和你究竟有什么瓜葛!”由纪一边哭着一边对潘笪解释:“有关您的记载……都是从地下室里面的那本书里看到的……我真的不知道这么做会惹您生气!您…您随便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都老老实实的告诉你,还请饶了我这条命吧!!”他重重地跪在地面上,拼命地用头磕着地面。
对方看着由纪这种没出息的样子反而有点恼火,原本以为面前的年轻人是个有胆识的家伙,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个孬种,刚刚左臂被扯断也没有叫出声估计也只是疼的叫不出来吧。
“真是丢你父亲的脸啊。”潘笪一脚踩在跪在地上的由纪的头,并向他的脸上吐了口水。而由纪则是保持着跪姿,颤抖着发誓说一定会服从潘笪的安排。
潘笪看着全然失去战意的由纪,啧了一声。
“看来能省下拷问的时间了,也好……”他把脚从由纪的头上撤了下来,拍了拍自己裤子上的灰尘说道:“但是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有关我的事就绝不可能放你离开。”
他没有想要收手的意思!
“人不该去踏入不属于自己的领域,哪怕是因为好奇心的驱使也一样。”潘笪伸出手指,“干扰了规则的人,即使被杀死也不能有半句怨言。”
突然间,潘笪刚刚踩在由纪头上的那只脚的脚腕被紧紧抓住。跪坐在地上的由纪正用仅剩下的右手抓住潘笪的脚腕。
由纪缓慢地抬起头,但与刚才那种胆怯的眼神不同的时,此时此刻的他面露凶光。
“你这家伙!!”潘笪骂了一声,话音未落,由纪身下的地板便剧烈抖动,随后数根长方体拔地而起,向着由纪的脸刺了过去。
而由纪的身体在一瞬间向左偏,十几根长方体仅仅有两根自下向上刮伤了由纪的右脸颊!躲开攻击的由纪没有半步的迟疑,他松开潘笪的右脚连忙起身,用脚踢向被长方体掀翻在地的茶几。潘笪被飞来的茶几撞到了腹部,不过好在闪避及时外带由纪因为疼痛踢茶几的力量并不大,潘笪抬头看向由纪,却发现自己的面前被某种褐色的尘雾覆盖。
“毒吗?”他连忙退开并用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但眼中还是不可阻挡的中了招。火辣辣的感觉从眼部神经传入了大脑,他捂着自己的眼睛呻吟。
在被短暂夺去视觉的瞬间,潘笪听到了由纪的奔跑声,但奇怪的是,对方脚步消失的位置并不是大门,而是位于客厅左侧的厨房。
“他去厨房干嘛?”潘笪一边擦拭着眼睛一边心想,正常人在这种情况应该是会尽快和自己拉开距离并逃跑才对。而就在潘笪一边寻找着水源净眼的同时,他又听到了厨房的那一边,有在拿刀削着什么的声音。各种诡异且意义不明的举动令潘笪内心开始烦躁,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发现并不严重,刚刚的灼烧感也只是眼球一阵的疼痛而已,刚刚的粉末充其量也仅仅是盐巴的程度。
他睁开眼,看到由纪站在厨房,正颤抖着看向自己。
“可恶……”
“那个是,准备要用来做炒茶的盐渍……”由纪气喘吁吁的说道,不知为何,他比刚才看上去还要虚弱:“你的攻击方式……我已经彻底搞清了!”
“哈?你说你弄懂了我的攻击方式??”潘笪说道:“你是被吓到说胡话了吗?!”
“首先……为什么你每次的攻击都要向我靠近,却又不真正的靠近我呢?除了看到我求饶的样子踩上去的那一次让我有了近身的机会,你都一直在和我拉开适当的距离……所以我就在想,你的能力会不会有必须要达到的距离?”由纪伸出自己的手掌,那五根手指代表的是……
“五米!如果我的计算没有失误的话,你的那个控制长方体的能力只有以你自己为半径五米的范围才能控制。”
潘笪的身体微微一震,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沉默已经在无形中验证了由纪的猜想。随后由纪的手掌微微收起,仅竖起两根手指“第二点……也是我之后发现的……就是你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弱点!”由纪看向潘笪说道:“你的长方体,只能在无生命的物体上长出!!”
潘笪咬紧牙关瞪着由纪。
“墙壁、茶几、花盆以及其他家具,全部都是没有生命的东西。但仅仅是通过这些观察我也不能肯定这件事……真正让我确凿的相信这个猜测的是我抓住你的手后你所对我展开的攻击!当时我距离角落里的植物盆栽分明更加靠近,而你却让地板来攻击我……这也是我能躲过那一击的原因。”由纪将手垂了下去,看着潘笪:“以上,就是我发现的两个漏洞。”
沉默,潘笪依旧在那里沉默着。半晌后他的身体开始颤抖,随后“咕叽叽”的发出怪笑。
“容我向你表示敬意,能在那一瞬间想到这么多的人我是第一次遇到,甚至不惜向我示弱争取时间……我收回刚才那句你令你父亲丢人的话。”他拍了拍手,像是刚刚欣赏了一场出色的表演一般“但是那又怎样呢?纵使你知道了这些,我也有无数的方法可以致你于死地。如果你有刀,我便可以让刀柄那里从你的手中凸起……我甚至可以控制刀刃来攻击你。”
他抬起头目露凶光的看向由纪:“枪刃、子弹、甚至液体来到我的附近我都可以使用【漆黑圆周率】对其进行防御,而这些正是人类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自卫方式!我都可以一一化解!”
“所以……”由纪突然打断他的话:“用有生命的武器朝你攻击不就好了?”
“有生命的武器?”潘笪没有明白由纪的话是什么意思,而此时他看到了由纪一直藏在身后的左臂,那只刚刚血肉模糊的左手腕。
“把你的那只手给我伸出来!!”潘笪吼道。
由纪将自己的左手缓慢地从背后抬起,那早已不是一个血肉模糊的手臂了。
“如果直接用拳头的话,凭我的力量是不可能一击将你击败的……但是,一把‘有生命’的矛就不一样了!有尖锐的武器,凭我的力量只要抓住时机就能让你一击毙命!”
左臂断肢处暴露的肉被厨房的火烧焦止住了鲜血,露出的臂骨被刀削成了宛若铅笔一样,不工整且尖锐的形状!就在刚刚潘笪在擦拭双眼的那段时间,由纪用那远超常人的觉悟制作出了一把富有生命的武器!
“真的很疼啊,疼到甚至想死……但是,我付出了代价,获得了武器,你刚刚说过……人类是有了武器才有了自卫的基本吧?”他站直了身体,看向面前的潘笪:“你忘了一件事,在自卫的同时,拥有武器后也获得了战斗的资格!”
“来吧,拷问已经结束了!现在才是真正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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