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门打开的瞬间会有一道寒芒射来,白灵梦想都没想到。若是放在平时,她或许可以凭借自己过人的反应速度将这一剑闪开然后出剑反击,如果袭击的人出剑速度较慢的话她甚至可以直接出剑后发先至击中敌人。
但是在精神恍惚的现在,白灵梦只能无力地注视着那一剑在眼前慢慢变大,那是因为剑很快就要触及她的额头,锋利的剑尖抖落下刺目的光,尖锐的杀气刺得她额头发疼。
我要死了吗?带着这样的疑问,一片模糊的脑子根本无法思考更多的东西,白灵梦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局。
然而,为什么自己的身体还在拼命的移动,想要离开那个剑锋?白灵梦一片混乱的脑中有一个人影闪过,那是一个有些瘦弱的少年,脸上常挂着和善的笑容,但是当他握住剑的时候,他就是这个世界的王者,睥睨纵横,傲世独立。
啊,是这样啊,我还想再见他一面啊。就这么死去真的很不甘心啊,我还没有和他和好呢,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
这个念头一下子驱散了白灵梦脑中的迷雾,瞬间让她清醒了过来,已经在本能的驱使下行动起来的身体更快了几分,可以调动的全部内息同一时刻被用来驱动身体,只为了能再快上一步,只要一步……
但是这准备充分的袭杀哪是此时的白灵梦能够躲开的?就算她在最后关头清醒了过来,也太迟了。
眼看着长剑就要贯穿白灵梦的脑袋取走这个骄傲却善良的少女的生命,一道剑光飞来,如天外惊鸿,转瞬即逝,将那一剑击偏。
“没事吧?”一个人的身体挡在了白灵梦的身前,虽然瘦弱却带给了她无穷的安全感,正是白飞。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白灵梦抬起头,痴痴地看着白飞的背影说道。
“因为我和你有着共同回忆的就只有几个地方,林子中的篝火旁我已经去看过了,城门那边也找不到你的身影,‘忘仙阁’我想你才吃饱大概是不会去的,所以我只好到这里来了。”白飞微笑着说道,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他就跑遍了那么多的地方,可见他是全力以赴了,只看他现在仍然剧烈起伏的胸膛就知道了。
“谢谢。”将头深深地埋下去,白灵梦用微不可查的细小声音说道,这句话让她的耳根都红了起来。
听到出乎自己意料的话从白灵梦的嘴中说出来,白飞楞了一下,然后笑的更灿烂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之后,两个人之间再无隔阂,又一次恢复到原来那相互信任相互支撑的状态。将心中的缺憾弥补之后,无论是白飞还是白灵梦,都能以最好的状态去迎击敌人了。
“不用谢。”
说完这句话,白飞便转过头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股森然的杀气浮现在他的脸上。若是他刚刚晚来一秒钟,便会再也无法和白灵梦交谈,从此只能阴阳相隔。那一瞬间心跳的速度白飞至今印象深刻,在放下心中的担忧后,愤怒的火焰无法遏制的熊熊燃烧起来,简直要化为实质点燃那个可恶的家伙。
白飞用冷冷的目光直视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身量极高,约有八尺,腰杆十分的直,使他看起来就像是一把直刺苍穹的宝剑。白飞看那个男人似乎是个身居高位之人,不仅是因为他身上穿着价格高昂的雪白长袍,更因为他只是站在那里,便自有一股子威严显露出来,所以一看就知道是个经常发号施令的人物。厚厚的眉毛下是双明亮的眼睛,隐隐有着神光流转,沉稳庄重。
无论怎么看,这人都不像是个会偷袭别人的人物。而且从他身上隐隐传来的那种压迫感如渊如岳,是白飞在云空城见到的人中除了那位神秘莫测的秋先生以为最强的,其他人与他相比都是皓月与萤火虫的区别,就算是远山止水在这人面前也不值一提。
就在白飞打量着男子的时候,那男子也在打量着白飞。此时的白飞虽然还是很瘦弱,但穿上了合身的白色衣服后便显露出一股清秀来,他的脸上带着森冷的杀意,眸子中却是一片清明,似乎完全没有被自己的杀意给控制。容貌只能算是中上,但惟独那双眉毛和眼睛就像是不屈的剑一般,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普通的五官堆积在一起却有了不一般的魅力,让他有着一股子坚毅、果决的气势流露出来。
微微颔首,男子开口了,声音平稳却带着极大的压迫感:“你让开,我要和灵梦说话。”
脸上露出冷冷的笑容,白飞说道:“谁会让开……”
“父亲!”白飞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灵梦的惊呼给打断了。
花了好几秒白飞才理顺了这短短两个字中所蕴含的信息。难道说,眼前这个看上去气势非凡的中年男子是白灵梦的父亲?
带着这样的疑问白飞仔细再看,果然发现这男子和白灵梦在面容上有着不少相似的地方。看样子他的确是白灵梦的父亲,但如果是白灵梦的父亲他又为何要袭击自己的女儿呢?
“灵梦你过来。”白青空,也就是白灵梦的父亲开口,呼唤白灵梦过去。
不敢抬头,白灵梦就这么低着头走了过去。
“我问你,你几岁的时候我开始教导你学习剑术?”白青空的语调不变,不紧不慢,但那沉重的感觉又增了一分。
“七岁。”白灵梦低着头说道,平时傲气的她此时完全不敢有任何的动作,看来她父亲在她心中有着极大的威慑力。
“从你踏入修行第一步到现在过了多长时间?”
“两年。”
“你打开了几个穴位了?”
“119个。”
父女二人一问一答,快速又流畅,像是早就排练过一样,但是这一幕却完全不会让人觉得有趣。
“那你为什么连刚才那样简单的袭击都躲不过去,还要那边的少年来救你?”终于触及到了最关键的问题,白青空的语调也高了上去,像是雷鸣一般在白飞和白灵梦两人的耳边炸响。
白灵梦低着头,咬着牙不说话。因为不能说出来,说出来的话就会牵连到白飞。至于在她父亲面前说谎那更是不用考虑,任何谎言在那一双神光流转的眸子面前都会无所遁形,所以她决定沉默,也只能沉默。
白青空也不在意自己的女儿没有回答,继续说道:“我躲在木门后面的时候特意泄露了一丝气息出来,你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这说明你缺乏对四周危险最起码的警惕心与感知能力。”
“在你推开门的时候,我给了你足够的反应时间才出剑,你却完全没有把握时机,这说明你的反应速度很差。”
“我出剑攻向你的时候,附带了一个小小的术法,那只是最基础的‘迷魂术’,一般的修行者只要能够完成磨山第二段的修行都可以轻松抵挡,你距离磨山第二段只有一步之遥却全无抵抗的能力,这说明你的意志力与心神不够强大。”
“在剑刃即身的时候,你身体自主做出的动作不是出剑还击,而是向着一旁躲避,这说明你本质上缺乏战斗的勇气与搏命的果决。”
“当你终于从迷魂术的影响中脱离出来后,也没有第一时间拔剑,催动内息和驱使身体的速度都十分的缓慢,说明你平时没有进行足够的训练。”
“若不是刚才那少年出剑救下你,你早就死在一个不入流的刺客的剑下了。连这样的袭击你都无法躲过,你又该如何去与那些真正的强者比肩,又怎么能够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活下去?”
白青空的声音越来越响,最终变成了滚滚的雷霆“轰隆隆”的炸响,白灵梦就像是暴风雨中的小船,时刻都有覆灭的危机。
该怎么回答呢?委屈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白灵梦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其实她也有努力过,其实她也很认真,如果不是今天状态不好,她一定能够来一次漂亮的反击让父亲高兴一下的,她真的也认真努力了。
白飞一直静静地在一旁站着,没有开口,因为这毕竟是白灵梦的家事,是他们父女间的对话,但是白灵梦那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的表情让他做出来了决定。
向前迈出一步,白飞手中长剑出鞘,已经布满了裂痕的铁剑再一次被握在了他的手中。一瞬间,白飞的身后便腾起了一股让天地俯首,让群雄低头的气势,竟然顶住了白青空的威压。像是一尊巨人力士,撑起了那不断下压的天空。
“这么说自己的女儿未免太过分了吧,大叔。”白飞的脸上,露出了一份有些玩世不恭的笑容,“就让我来告诉你把,所谓的女儿啊……”
“是用来疼的啊!”
怒吼着,白飞舞动手中的剑,斩向白青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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