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苏诺城的第一件事,伊菲把阿比连拖带拽地带到了她曾经和凯撒研习心性的旷野上。
“姐姐……你干嘛呀?”阿比好不容易挣开,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伊菲没有回答,径自聚起一团原初魔力,拍进阿比体内。
“呜咕!”大量魔力在极短的时间内注入体内,阿比感到有些眩晕。
“感觉怎么样?”伊菲扶着阿比,轻拍她的背。
“不要!别……好痛!别碰我!”阿比推开伊菲,侧躺在地上,痛苦地哭喊着。
在伊菲的感知中,阿比身上的原初魔力全部消失不见了。既没有附上元素印记,也没有消散归还给自然,以一种违反热力学第二定律的形式凭空消失了。
本来在用凯撒做实验的时候,伊菲就考虑到了阿比的身体适应不了原初魔力的情况,从最简单粗暴的用混沌魔力对冲开始,伊菲设计了五套应对不同情况的方案。但在魔力完全消失不知去向的情况下,伊菲所有的应急预案从前提上就不再可行。
没过多久,兔少女停止了挣扎,意识消散得无影无踪。
伊菲抱起浑身滚烫的阿比,不顾街上众人的眼光,用爆发性的风火魔法在屋顶间弹跳着回到驻地。
“阿比怎么了!?”正在起居室看书的诺儿看见伊菲抱着失去意识的阿比踹开房门,连忙赶了上来。
“让开!”伊菲把诺儿撞到一边,将阿比放在沙发上。
伊菲取出炼金工具包,飞快地组装起来,用手边的材料调配起药剂。诺儿来到阿比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
“这么烫……她怎么了?”
“是我的错……是我的……”得益于心性的修行,尽管心情很焦急,伊菲的调配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很快,诺儿拿来了湿毛巾敷在阿比头上,伊菲也完成了药剂的调配,叫来了苍海。
“能注射吗?”伊菲直截了当地问道。
苍海不语,伸出右手,换成了微缩型的全自动医疗机。
“太好了,皮下25,拜托了。”伊菲把药剂小心翼翼地倒进苍海手上的进药口。
一只机械爪从苍海的手中伸出,箍住了阿比纤细的手臂,尖锐的针头刺进她的皮肤,将浅绿色的药液缓缓注入。
诺儿完全理解不了眼前发生的一切,只是呆呆地看着这超脱她理解的,元世界的工业时代才开始广泛应用的治疗手段。
侧躺在沙发上的阿比慢慢变得不那么烫手,伊菲和诺儿都松了口气。
“我原以为原初魔力可以让阿比形成新的魔力循环……”伊菲坐在阿比身旁。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因为魔力失调引起的症状吧?”苍海说道,“这有点像刚刚植入插件时产生的排异反应。”
“什么意思?派以?拍姨?婆姨?”诺儿挠着头发。
“啊?可是魔力已经消失了啊?”
“刚好试试新功能。”苍海示意伊菲和诺儿让出空间,随后,一道绿色的光线从护目镜中散射出来,扫过阿比的身体。
“哇……这是什么魔法?”诺儿惊叹地说道。
“这恐怕不是魔法。”伊菲摇摇头。
“骨和角质……”苍海自言自语道,“她不是兔子吗?”
绿光再一次扫过阿比的身体,苍海的下半张脸变得凝重起来。
“阿比她怎么了?”诺儿焦急地问道。
“伊菲,说真的,我越来越喜欢这里了。”苍海说道,“本来我以为人长兔子耳朵就挺不可思议的了,没想到长了兔子耳朵的人现在还要长翅膀。”
“你说……长翅膀?”伊菲听得一头雾水。
“该不会是天使吧?”诺儿若有所思地说。
“那不是个传说吗?”
在西大陆古老的传说中,天使会化作凡人降临世间,在人类面临巨大危机时生出双翼,守护人类,维持秩序。如今,这些关于天使的传说的主要作用是当小孩子晚上不睡觉的时候,用“审判天使来抓你了”之类的话恐吓孩子乖乖睡觉。
几乎把帝国图书馆的馆藏啃了个遍的伊菲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些传说,只不过,这和吟游诗人的传说一样,早就化为历史的尘埃,无法证明。
“这个状态大约要持续三十五到三十六天,”苍海说道,“过程会非常——非常痛苦,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伊菲知道人在极端情况下会因为疼痛而死亡,她清楚苍海口中的“心理准备”的对象。
“对了,现在有电了。那样你会习惯一些吧?”
在帝国生活了十二年,生理年龄十六岁的伊菲早就习惯了万事靠魔法解决的思路。随着掌握原初魔力,她的感知突破了人类极限,一路狂飙到30点。这意味着只要伊菲有魔力,她就能读出视线范围内任何一个人的即时想法,对上眼的话,还能读出他的记忆。只是这种能力提升的副作用也非常的明显,作为女生的伊菲感触颇深。本来伊菲就有轻度的原发性痛经,超越人类的感知力将这种痛感扩大了无数倍,白雪城寒冷的天气更是雪上加霜,让伊菲那几天连床都下不来。
啊,我的小兄弟,我好想念你啊!
安顿好阿比,伊菲来到了后院。三个月前的那个小嫩芽如今已经长得高大粗壮,顶端的果实似乎在跳动着,整个植物散发着生命的活力。
诺儿意识到,促使伊菲走出阴霾,踏上修行之途的契机,正是它的发芽。
“这就是斯芬的孩子吧。”诺儿一只手搭上伊菲的肩膀。
“是啊。”伊菲微笑着,“这就是精灵之种,和书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小羽!”
正当两人盯着红色的果实时,身后传来了伊菲熟悉的声音。
“小羽,是你吗?”秦佳璐看着转过身来的伊菲,两眼放光。
诺儿的表情有些微妙,碍于伊菲可能会和她修起旧好,就算心里瞧不起眼前这个女人,她也不好说什么。
伊菲的30点感知也不是白给的,她很快抓住了诺儿微妙的心理变化。
“你是谁?”只要做过女生,多多少少都会一些演技。
“我是佳璐啊!你不认识我了吗小羽?”秦佳璐慌忙地解释道,“能把那首歌唱成那样的只有你了啊!”
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伊菲捂住了嘴。
“你看你还会说中文,你肯定是小羽了!”
秦佳璐自见到伊菲开始就没说过通用语,而一直在说汉语。千算万算,伊菲没算到自己前世的语言会脱口而出,这下她想装傻都不行了。
“小羽,我一直喜欢你,之前犹豫着没和你表白,你就那样……”说到这,秦佳璐有点哽咽。
“可我现在是女孩子啊。”伊菲耸耸肩。
“女孩子怎么了!我看的好多变身小说里男主变成妹子之后性取向都没变!”
“那是小说,”伊菲捏了把汗,“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种东西叫做雌二醇。”
“那百合呢?百合总行了吧?我也不介意你开后宫的!”秦佳璐依旧不依不饶。
“我承认我曾经对你有过感觉,”不知不觉间,林羽的人格在伊菲身上重现,“但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被尖锐物体刺死的感觉我不想再体验一次,所以异世界后宫什么的也免了吧。”
诺儿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她只能感觉到伊菲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冰冷得让人不住打颤。
很快,秦佳璐脸上挂满了泪珠,抽泣着,好像她被欺负了一样。
“快停吧,你早就知道这招对我不好使。”
诺儿气冲冲地走上去,扇了秦佳璐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这个舰女人,滚回你的世界去!”
“诺莉艾尔,”伊菲叫了诺儿的全名,两人之间的距离感被无限扩大,“她回不去了,暂且让她留下吧。”
秦佳璐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和刚刚的演技不同,被诺儿打了一巴掌之后,她是真的感到委屈。
诺儿低着头,脸上挂着怒气回到了房子里。伊菲面无表情地缓缓跟了上去,在秦佳璐身边停下脚步。
“这里的黑暗比你想象的要深重的多,你的话术和演技在这里一文不值。”
丢下了这句话,伊菲径自离开了秦佳璐,留她一个人在后院哭泣。
“我说伊菲,你是怎么看上这个女人的?”诺儿的房间里,床上的两人都是标准的鸭子坐。
“年少轻狂,某虫上脑呗。”伊菲耸耸肩,一副无奈的样子。
“哈?就这样?”诺儿完全接受不了伊菲的解释。
“说真的,”伊菲补充道,“如果我没有到这边来走这一遭,遇见你们的话,她真的是我的理想型。”
诺儿不语。
“长得好看,又会说话,还懂得体谅人。”伊菲脸上写满了无奈,“要是我没经历那么多的话,那样的女孩就是女神一般的存在了。”
“我不太能理解你们元世界的恋爱观,”诺儿说道,“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女人天生好妒,这点伊菲也有切身体验。当卡莲宠着芙蕾雅而把伊菲放在一边的时候,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在强者云集的伊菲身边,这么一个武技犹如残疾,魔法好似麻瓜的废物却能和她走的那么近,让诺儿心里产生了不小的嫉妒。
“她确实是不太能理解一些事情啦,”伊菲说,“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是那种掌控不了力量的人。”
“这话什么意思?”
“自行体会吧。”
伊菲离开诺儿的房间,赶着去给阿比换个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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