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样的话有什么根据吗！”我从床上坐起来。
“或许没有，但你应该和她在一起，你就当这是你主治医生的忠告。”阿秋又恢复到之前的面瘫表情，手中还拿了本备忘录记录着什么，宛如真正的大夫。
“这事你不用管。”不知道为什么，阿秋的话让我浑身不舒服，又开始头疼了，我扶住额头，嗯？头上扎着绷带。
“还是谢谢你在巷子里帮我治好伤，钱就在工资里扣吧。”
“说到钱的事，这次的委托可不像之前那样在家里就能完成。”
“哈，要出门？为什么，和之前类似的委托都取消了吗？”
之前的委托都是磨碎药材，提取药剂之类的，对炼金术师来说根本不费力。
“你也发现了吧，最近在主岛上物价飞涨，虽然战争还没有完全打响，但骚动起来了。单纯的小打小闹是没法活口的，俗话说，富贵险中求。”
“那你是要什么名贵药材吗？”想到一定要出门的委托，我难免会想到这个。
“并不是，这次的委托就是让你跟着那个名为青青的少女，”他一字一顿说得十分精准，“还有不要跟丢她，不要让她死掉。”
“你在寻我开心吗？”
“你要多少？”他没有回应我，而是不紧不慢地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搜出张纸，在纸上写着什么。
“你难道不知道以真理为信仰炼金术师是多少钱买通不了的吗？”
“你先别急，”他把纸递给我，“我能给你这个数字，再多就不要想了。”
“……”
“怎么了，不满意？”
“保证完成任务。”看到这个数字后，我拽紧那张纸。
决定了，我绝对不会离开青青一步。
“先别急着答应，你看到那串数字，应该至少有两个疑问，我有必要给你解答，毕竟我要对病人负责任的。”阿秋摘下眼镜，“第一个问题，你想知道为什么她值这个价吧？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人很重要，要透露更多的话，她可能和这场战争的最终结果有点关系。”
“嗯，我确实注意到了，她使用的魔法确实有点特殊，但不至于改变局势吧。”
他没有否认，继续说下去。
“第二个问题，你想知道是谁给我了这笔钱吧。这个问题我倒可以如实回答你，这些钱不是谁给我的，也不能这样说，嗯，你只要知道五年前就已经寄存在我这里了，之所以现在用作委托费，是因为当下是我认为的投资最好时刻。”
“投资，你把这个当作投资？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的投资一分利润都要回不来。”
“这种事谁知道呢，就像我现在到了这份田地，十年前我根本想不到。”阿秋叹了口气，然后一副释然地坐在椅子上，喝着我喝剩的水。
“所以说，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阿秋，你还真是实诚啊，如果价格低一点的话，我反而会爽快地答应，但这个数字反而会让我起疑心。”
“那就便宜一点吧。”，他从我手里抢过纸，然后用羽笔硬生生地把一个零给划掉了。
“诶，你要干什么！”
“好了，你现在应该答应了吧，不答应我再划掉一个零。”
“好好好，我答应了，我全答应了，你只要把那个零加上去，我就答应啊！”
“不，你说的对，确实价码太高会让人起疑心的，就这个价格了。”他冷笑道，“只是形式而已，其实你是没有选择权的，如果我不提供委托让你赚钱，你可是要吃草了。”
就在刚才，我本应得到的资产缩水了十分之九，就因为刚才嘴贱多说了一句话。
“好吧，不过她现在劫了我所有的钱跑走了，我估计找不到她了。”
“那是你自己的事，这些钱你先拿来救急。”他把三张玉券塞进信封里，约莫三千个素火，“至于其他的委托金先在存在我这里，我的信用从来没人敢怀疑，你的就算了。”
我取过信封后，阿秋就离开病房去柜台。我的腰有点算，缓缓下床后，特意碰了碰了下伤口，已经没那么痛了，伤好了吗？阿秋做的？那我的隐私被他看了。唔，虽然是医生，但是那种地方被别人看见，总觉得有点羞耻。
总之心情没那么好了，虽然得了那么大一笔钱。
“好吧，没事我先走了。”我推开门，真是，走廊里都是发霉的药渣，还有那些散乱堆放的用过的绷带，散发的臭味好像直接了当地告诉病人，这里就是黑心诊所。
“对了，还有件事，关于你的诊断报告，再发展下去，你或许会演变成双重人格。”
“像你这样的庸医，报告不听也罢。”
又是老样子，阿秋最擅长就是吓唬他的病人了，明明是感冒之类的小病，硬是说成流感，以此来赚取更多的诊断费。
一出阿秋的诊所，一股新鲜空气就扑面而来，把鼻腔里的药味都冲散了。我怀疑一直待在诊所里反而会减寿几年，反正那股味道我是受不了的。
该找青青了，在谈话过后，我眼中的她就不再是会行走的麻烦，而是会行走的钱袋。
其实已经想到方法了，物从怀中找出那个小药瓶，还好这个没有被她劫去。我把药瓶外面裹着的贴纸撕去，露出透明的玻璃，里面盛着的液体是粉红色的，大概是我稀释后的血，因为魔法残余所以无法凝结。我轻轻摇晃了下瓶子，在水面上形成适中的涟漪，通过魔法共鸣在水波上形成的细微差异就来搞清位置。
这是东边的意思吗？左西右东的话，这是左边，啊，到底是左边还是东边。
看来不行，这种精密的测验方法要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进行，在市集的吵闹环境下魔法直接混乱了。还是问一下街上的商贩吧。比如说，那边的面包店里，柜台大妈看上去就很爱管闲事。
我整理下衬衫，保持微笑，大步迈进面包店。
如果突兀地问青青的去向会起疑心的，我顺势读了读柜台上的价目表。
“还真是涨价了。不过黑面包却没有涨价啊。”
“对穷人来说可是必需品，所以价格还是一个素火。”大妈的解释还是有道理的。
“给我两个黑面包，钱在这里。”说来也奇怪，我就是喜欢那种酸酸的味道和坚硬的质感，如果是相同的价钱，与其吃那种纯粹的白面包，沾上蓝莓酱的黑面包更符合胃口。
“大……阿姨，你有没有看见一个蓝发的姑娘从这儿走过？”
因为蓝发主要是法赛特人的主要特征，在主岛必定是最引人注目的特征了。
“蓝发啊？”她眯着眼，“小伙，你是找人啊？”
“是啊。”
“找人要干吗？”她注意到我的衣着，“你是便衣警察啊？她犯什么事了吗？”
听来确实见过她啊，还很警觉的样子。
“没有，我是她朋友，只是人群太多走散了。”我随口撒了个谎。
“她啊，你真是有福气，我第一次看到那么漂亮的姑娘，跟你说，她那湛蓝色的眼睛像珍珠一样，诶，怎么说呢，还有蓝色的柔发，我第一次看到有光泽的头发。”
“哈哈，别误会，我可不是她女友啦。”
“那可真是可惜，你没注意到吗？她可以说是整个岛，不，整个英吉尼上最美的，和阿姨我年轻时一样，那时候我还是当选过皇家骑士……”
有那么夸张吗？虽然我承认她确实很美啦，但是有那么夸张吗？
“咳咳，青青她有那么漂亮吗？这件事先不提……”
“你在说什么，要是我女儿也像她那样漂亮，估计都能嫁给伯爵大人了。你可要好好看她，就算她穿那件烂糟糟的披风也丝毫没有减分，未来一定大有前途。”
“呃……”
是的，她确实是特别多事，把青青从上到下都夸了一遍，明明也就见过一分钟而已，之后又话锋一转说到自己的女儿身上。
大约悉数了她女儿三个优点，跳舞啦，洗衣服啦，还有绣花之类，什么才貌双全之类的，又让我给我看招嫖，还告诉我以后拜见男爵子爵的时候要多多介绍她的女儿，
还把一张她女儿的自画像给我，总之就是说了好多，搞得她女儿的名字我都忘记了。
好像是叫“莎秋卡”吧。
“所以说，那个姑娘到底跑去哪了？”
“哦，我还没跟你说啊，你的女朋友买了个黑面包后就走了，临走时好像说过要去买苹果。”她又指点了下市集的各处水果铺，我马上跟大妈告别，到街上搜寻着水果铺。
“都说了，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怎么了，因为她是法赛特人就嫌弃人家了，你们这些小伙真是不解风情，天天只知道打打杀杀。”大妈又开始埋怨起大陆的紧张气氛了，把那几个国家连同海元桌上那几个激进派也大骂一遍。
她的生意最近确实不景气。
虽然说花了好多时间，不过还算幸运，大妈虽然很烦，但好歹告诉了我青青的去向。正当我去找第三家水果铺的时候，
噁！
老毛病又犯了，头又开始发痛，阿秋还真是乌鸦嘴，双腿也开始发抖了，我只能暂缓找人，在墙边大口喘气。
先休息一会吧，只要忍忍就过去了，这次没有上次严重，而且我都习惯这种头疼了，毕竟头疼从三年前就开始了，久病成良医啊。
糟糕，耳朵又幻听了，噪音回响在四周，即使堵住还是能听到，好像有人不停地在说话，我都快熟悉了。
熟悉？
“呵呵，癞皮狗又不要脸地跟过来了。”
这种嘲讽，看来也只有是她了。
青青在远处的水果铺一脸坏笑地盯着我，手里还拎着几个袋子，大概都是吃的吧。
“还钱！”我直接了当地走过去，紧拉住她的包。
“这里有小偷哇。”
“……”奇怪的视线瞬间射向我身上。
喂，她捧读式的发言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啊，为什么四周的人都这样狐疑地看着我。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放下她的包，凶狠地盯着她。
“现在是采购时间，那种事之后再说啦。你看这两个苹果，”她捏着那两个苹果，像要捏出汁来，“迪埃，是这个苹果红的好吃还是这个青的好吃？”
我印象中红的应该比青的熟吧，既然要长时间在船上，应该备一些耐储存的食物。
“青的吧。”
“青的？嗯，老板，我要两袋红苹果。”
“……”竟然把我的建议当作反面典型了吗？
“不要一副死鱼眼的表情，我也没欠你钱。”她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苹果。
“你还说没欠我钱？嗯？好冰！”
她把苹果贴在我脸上，擦掉上面露水，接着又放在我手心里。
“给你一个吧，就当作折扣吧。”
“真是的，青青别闹。”这样子我狠不下心啊，明明刚刚被欺负得那么惨。
“都说了，不要这样叫我。”
“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儿？”
这是为了完成委托，我才去问的，没有别的意思。
“乌洛斯特岛，我听说那里住了很厉害的魔法师。”
“要我跟去吧？”其实哪怕她赶我走，我也得留下，毕竟受了阿秋的委托。
“虽然你没什么用，但总比没有强。”
之后，我打算再陪着青青买了些必需品。事先说明，这不是因为我喜欢陪着青青，理所应当是因为她手头里拿的是我的钱，而阿秋给我的那三张玉券，我还没时间找开，我也害怕再被青青抢走，所以先藏在背包里。
不知不觉已经快到黄昏了，不过没想到市集早早的散了，虽然英吉尼联盟还没有施行宵禁，但已大不如过去热闹了。青青没我想象的大笔挥霍，除了必要的干粮和防败血的蔬果之类的，她也就买了些稀奇的零碎，那都是哄小孩的，不值多少钱。
现在已经这么晚了，而去乌洛斯特岛需要大半天时间，今天是不可能出发的。
我和青青回到港口，把港口的那艘破船里的货物给卸下来，当然之前先好好清点下有没有缺少。那些是我从费本立岛带来的贵重物品，最贵重的莫过于那个水晶球，价值斐然，我估计就算被偷，都不定能在这座岛上倒卖出去，没人敢买这东西，得去首都才能销赃。
还有就是我和青青的备用衣物，共带三套。自从我见识过青青的能力后，我决定把她当作人形洗衣机使用，所以没带那么多；其余的就是针线绳索这种必备物件和几本我爱看的闲书。
我把东西都装进两个大麻袋后，准备在主岛找一家旅店住下了，
顺便找个有信用的店主寄存好，毕竟随身带着太麻烦了。
“没想到寄存费都贵了这么多。”
青青坦然地把五十个素火交到店主手里，看在我眼里，痛在我心里。
之后是住房的问题吗？
我仔细阅读着价目表。
“两个单人间有点不划算啊。”我摇了摇头，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这倒没什么关系，”她笑嘻嘻地说，“毕竟我有钱嘛。”
“那两人何不一起住双人间呢？”店主也跟着笑嘻嘻。
“不用了，双人床对我们也太贵了。”我侧过去看了眼青青，她的脸一下就红了，
接着我淡然地说，
“只要一间单人，我睡马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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