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滴…滴…滴……”耳边传来吊针滴管的声音,空气中满是医院特有的难闻的药味。他艰难的侧了侧头,看见的是一根粗大的塑料管连接着一个凸起来的透明口罩正塞在嘴里。左手被绑在病床上,血浆就这样一小股一小股地通过针管进入自己的身体。
“我不是,不是死了吗?”可是回答他的只有病房里闹钟的嘀嗒声,他坐起来,拔掉了束缚他的口罩跟针管,再次等待死亡的到来。然而足足过了10分钟,他呼吸均匀,甚至连冰冷的四肢都开始暖和起来。
“不!我不要!我不想活着!让我死,让我死啊!”他抱头疼哭,朝天大吼着。突然,他惊愕的发现,没有心跳!他不可置信地感受着,对!没错!原本为身体供血的最重要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可是,既然心脏都不跳了,为什么自己还活着?难道自己已经死了?这里只是我死之前的地方?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他卯足了劲砸在了铁制的床架上,“嗡……”一股震力从手上传来,振得他虎口发麻。
“嘶……好疼,我这副身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明明是个死人了我却还能感觉到疼痛。”
他惊恐地使劲回想昏迷前的事……
午后的实训楼,”XX卫校,今天,又是愉快的一天。”
合上笔记本后,这位一年级职中生又重新被按倒在地,“吴茂,这次挺乖的啊?不在笔记本上留暗号了?”
被死死踩在地板上的吴茂呜呜着,说不出一句话来。“哦,我忘了,那玩意儿还在你嘴里呢,吐出来吧”“呜呜……噗”得到命令后,他朝地上吐出了几块黄黄的物体,“咳咳”从那少年的嘴里可以看见,他嘴里居然都是针状的尖刺,就连喉咙里都有,鲜血一股股地往下流着。
“啐”踩在吴茂身上的男人往他身上吐了一口浓痰,“仙人掌好吃吗?啊?还敢不敢跟老师告密了?”那个叫吴茂的少年没有回答,只是任由他摆布着。
“嘿你小子,老子问你话呢你居然敢无视我?兄弟们!”得到老大的命令后,原本在门外望风的几个小弟急冲冲跑了过来,“今天我没有兴致,这块狗皮膏药就交给你们了,可别给老子玩死了。”“遵命!”
……
放学铃声响后,吴茂拖着浑身血污爬向了自己的家——垃圾堆,他坐在那,一根一根拔着嘴里的刺。每拔一根身体都要颤动一阵,直到最后一根刺的拔出,他的身体不受控地滚落在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受够了…”他原本也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有爱他的爸爸妈妈,可这一切全都被一件飞来横祸毁灭了。在行往考场的路上出了车祸,父母在车祸中丧生,唯有他靠着躲在父母的身体下侥幸活了下来,他也因此失去了读高中的机会。
因为父母双亡的缘故,一来到职校就跟人起了争纷,结果那人找上了有社会黑手帮罩着的校园恶霸,活生生折磨了他快一年。
“……再见了,这个世界,爸,妈,儿子来了。”下定决心后,他登上7楼高的实训楼,纵身一跃,宣布了自己一生的结束。
……
想起这一切后,他晃了晃头,“我不能活着,不然,不然我还是会被那群畜牲找到的!”随着他的眼神转向病房旁的桌子,上面有一盘水果跟一把水果刀。果盘底下有一张卡片,他颤颤巍巍走近拿起水果刀,又不经意地瞄了那张卡一眼,一愣,眉头一皱,露出极为恐惧的神情,毫不犹豫地将水果刀刺进了胸口。
剧烈的痛感传遍了全身,犹如万千蚂蚁噬咬一般瘙痒,还没完,将刀顺时针翻转。“啊啊啊啊!”虽然不是第一次体会自杀的感觉,但这一次真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舒服,只能用舒服来形容了!看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那一刻,真的是,太爽了!
在他准备拔出刀再捅一次时,一个细小的声音喊住了他,“不用再试了,你就是再自残个一万遍都不会死。”
循着声音的源头,他看见了一只小黑猫立在窗沿。“幻觉吗,一只猫居然会说话?”
而此刻,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无论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诉你,你已经不是人了,你已经死了!你若不信,看自己的胸口。”“什么?”虽然猫能说话很神奇不错,但他还是低头看向了胸口,从刚刚刀刺透的地方此时正在缓缓流出黝黑的血液,有一部分已经凝固在伤口附近,而那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恢复,不消片刻便复原了。
“我!”吴茂现在震惊的心情只有自己能理解,那黑猫却优雅地迈着猫步轻轻跳下,直接跃在了吴茂的病床上。“需要我帮你解释吗?”望着那对绿油油的眼睛,他错愕的点了点头,原来这只猫并不会说话,而是通过传声给他,等会,传声?那不是古侠片中的千里传音吗?这只小小的猫咪居然会这种高深的功法?
“吴茂,生于XXXX年XX月X日
现居XX市XX职校,身份背景:无,亲人:无
关注度:无……”
“得得得,你可别说了,我知道我很无能,可我已经死了啊,虽然我知道黑猫能通灵,可你也要让我熟悉一下死人的规则好吧?”吴茂一脸的尴尬,自己的一切都被掌握的一干二净,再这样下去还不是要说出自己以前一天几发呢。
那黑猫象征性的“咳咳”了两声,不过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猫爪子就一下子靠在了吴茂的胸口处,吴茂大惊,一把抓住了它,没想到它也会害羞,一爪子挠在了吴茂的手上,瞬间出现了三道长长的血痕。
“你干嘛?!”“我还想问你干嘛呢!我是在让你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你可倒好,对我动手动脚的。”“你?我!啊…算了,什么叫做动手动脚啊,难道……”吴茂端详了片刻,然后邪笑着说道“你不会是母的吧?”回答吴茂的是四道抓痕。
“好了,说正事,如你所见,你虽然已经死了,却还有留在人类世界的能力,这是因为你已经摆脱了人类的身份,也就是说你不再是一个人了,但却有了一个新的身份。”
“是什么?”比起自己是不是人类,吴茂更关心自己的新身份,他对这个所谓的人类世界早已失去信任与依赖,他需要一个新的去处。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片区域的鬼差,也就是你们老人口中的活死人,拥有打通阴阳路的能力,你的任务就是把死去的人的灵魂押送到地府去,如果嫌活死人太难听,你也可以称自己为『引路人』专门教那些亡魂找寻自己的归途。”
“……我,且不说这事太过荒唐,可你只不过是一只……猫?这要我怎么……”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也对,那么如果我告诉你,我将是负责督促你接下来完成任务的老师兼搭档,你信吗?”“什么?!就你?一只小猫?”
……
“猫大姐,大姐我错了,我错了大姐,别挠了!”小猫得意地舔了舔爪子,“我告诉你,像我们这种通灵兽天生对鬼差是有压制作用的,不说这个了,看你的胸口”
“嗡”一道显眼的绿光浮现在吴茂的心脏处,形状像是半月,仔细一看,却是半条阴阳鱼在幽幽发光。
“这是?”在端详了片刻之后,吴茂发现了异状,“这是个标记对吧?但为什么它发光的时候时暗时亮,暗的时候我甚至会觉得浑身使不上力气来?”
它立起身“哟,看不出来你还挺细心的,是,这就是你身为鬼差的标志,也是你与常人不同的地方,绿光会显示周围的鬼气,鬼气越重绿光更亮,也证明了那只鬼有多强。当印记暗的时候证明周围有生物,为了隐蔽鬼气,当你现身人群时印记是不会闪烁的,这也是避免给那些老道发现了。”“老道?啥老道?”“就是你们人类嘴中所说的道士。”“道士?那不是好人吗,我做的不也是好事吗?”它使劲晃了晃头,“有一些偏执的狂道士遇鬼便杀不分前世好坏。”“哦,原来如此啊,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就是,那个,你?”“我为什么会传音对吗?”一个娇嫩的声音响了出来,足把吴茂吓得后退了好几十步,直到撞在院房的墙壁上。“你你你你!真的会讲话!不止会传音!”
那只古怪的猫咪伸出舌头整理了下毛发,“真是少见多怪,传音是搭档之间才有的能力,我只是不想动口说话罢了。”“呼。吓死我了,看来正常的就剩我一个了……那个,我叫你什么好?”“我?你就叫我夜凛吧”“夜……凛啊,我现在算是什么……”像是自言自语,吴茂站起了身拿起水果刀。
“很简单,记住你是一个鬼差,是我的搭档,你已经不是人了,充其量也就是具尸体,你必须接受这个现实,执行任务就是你唯一的归宿!”
“为什么是我?”吴茂试着收敛了绿光。
“前任鬼差是在这片地域往生轮回的,可能是你跟它有很多相同的经历所以你才被动成为新任鬼差,很幸运不是吗?你重生了,以『引路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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