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这正是新一天的开始,是开始工作的时间。可就在此时,一个四肢健全,身体健康的男人正从他的工作岗位——新安市的地标,高达166层的对策局大楼中走出,向着尽头的远方走去。
这个男人的名字叫洛瑟,即失败者,如他的名字一般是个一无是处的米虫。
由于拥有共鸣者的特殊体质而得福在对策局就职。虽然只是负责搜查共鸣犯罪的微小职位,但对于居无定所,没有收入来源的洛瑟而言就已经是值得双手握紧的幸福了。
这是一个仁慈的时代,是一个人们能够平等地对待普通人和超能力者,大家都能像家人一样互相关爱的时代。那黑暗的时代已经过去,人们终于迎来了这样一个时代。
共鸣者不仅可以和普通人拥有相同的权力,在就职问题上还有着优于普通人的特权——只要在对策局接受了检查,不管是谁都能领到一份工作。在这个世界,最少是现在,能引发共鸣现象的他们是被优待(怜悯)的。而身为被优待(怜悯)的一员,洛瑟却依然沦落到了现在的地步,只能说明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他没有失业,对他们而言就算被开除也能马上提交申请找到新的工作。所以对待像他一样极度缺乏工作能力,无能到影响别人工作的废物,会采取无薪休假的处分。这无论是对他的同事还是对财务部门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走到了离对策局几条街远的地方,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观察来往的行人。洛瑟并非是对人类观察有着特别的喜好,只是他不知道接下来该走向哪里,才会并拢双腿、停滞不前。
他没有家,也没有以血缘相绊的亲族,从大战开始之前就是这样了,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一丝嫉妒和悲伤了。正因如此,别人口中所谓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去的地方,对于他而言一个也没有。他只能在无尽的道路上游荡,像一个居无定所的幽灵。
不知过了多久,原本在天空东侧的太阳走到了彼岸,由于散射而呈现出蔚蓝的基底也变成了一片黄昏的颜色。现在,洛瑟依然是独自一人。他孤零零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双眼直视着什么都没有的前方。然后,他站起来,把手中已经变成空瓶的冰露压扁,扔进附近的垃圾桶里。
“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洛瑟对自己说道。
到目前为止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什么都不做地呆坐在长椅上而已。可是如果自己从今往后也一直什么都不做,那就会有不妙的事情发生了。他被停职了,从早上到现在除从办公室里带出来的矿泉水以外就没有任何饮食。
他并不害怕饿死或是渴死。有一个女孩会因为自己的死而流泪,这才是让他害怕的。
“我说不定会就这么死在外面。”
洛瑟曾这样对她说过,没有掺杂恐吓或是戏弄,只是单纯地陈述事实。
饿死,病死,冻死,猝死,杀死,烧死,毒死,过劳死,他想到了自己可能会有非常种死法,他想到了会有非常多人曾经,现在,乃至将来想杀死他。他想到了很多,可是他却唯独没有想到那女孩的答复。
“那么我一定会哭的,为了你的死而大哭一场。”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拯救你。”
这就是第一次洛瑟离开时和她的对话。
无论如何,这是洛瑟坚持活下去的动力,虽然不能说是唯一,但实际上也差不了多少。
洛瑟确实被她拯救了,首先是心,然后是身体。如果自己的死会让自己的救命恩人流泪,那么他就会选择不去死。洛瑟是一个虽然没心没肺,但是却尚存良知的共鸣者。
“没办法…只能‘回’去了。”
犹豫了一会,他最后还是走上了那条路,那是他从一开始就注定会走上的路,也是在这不计其数的道路中他唯一知道的路。他知道这是通往她家的路,他知道在路的尽头会有熟悉的房门和熟悉的笑脸,他也知道这条路其实是不该属于他的。
洛瑟没有家,没有以血相绊的血亲,可他却有像家一样的地方和像血亲一样等着他“回”去的人。为了她,为了让她绽放笑容,这也是洛瑟去对策局工作的主要原因。
天色渐晚,忧郁的黄昏色逐渐转变为深邃的靛蓝。可洛瑟并没有注意到天空的变化,只是继续心不在焉地走在那条路上。他不是喜欢沉思的人,但他此刻确实陷入了沉思。他在回想这两周的工作中有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礼物”,可是想来想去脑子里都只有野草和泥土的味道,并没有什么可以和英雄沾边的事迹。
正当洛瑟思考该怎么和她开口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位女性的哭号声。洛瑟快步走近,才得知原来是发生了一场交通事故。
女人是一位母亲,他的儿子似乎被从斜坡上冲下来的货车碾过。她紧握着孩子尚且完好的右手,声嘶力竭地放声大哭。
“儿子!我的儿子啊!”由于精神的崩溃和长时间的哭喊,她的语言变得支离破碎,除了儿子的名字以外偶尔还能听到“不”和“死”的音节。
对于洛瑟而言死去的人只是单纯的肉块,死人既不会痛苦也不会哭泣。而生者不同,会因为死去的人痛苦,悲伤,绝望。那种心情,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被留下来的生者所体会到的绝望,他已经受够,所以他发誓:就算被骂做自私,也决不让身边的人先于自己死去!
“咚 咚 咚”心跳不断加快,就连自己都能听见血液脉动的声音。女人的哭声和自己的心跳声重叠了,两种不同的振动产生了共鸣。一瞬间,洛瑟感到仿佛是自己在哭泣,也仿佛听到了女人逼近极限的心跳声。
“你也渴望能够继续活下去吗?”
他走近血泊的尸体,捡起血泊中沾满猩红色液体的棒棒糖,这应该是孩子生前的物品。不知是孩子的灵魂做出了回答,还是他自己的心发出了声音,洛瑟听见了肯定的回答——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出的“Yes”。
他明白:死者不能复生,过去的事情不能任意的改变。但是就算如此,他也无法做到就这样束手就擒。
的确,如果改变过去,即改变事情的原因的话,稍有一毫的偏差就将导致极大的不同,而其中的变量之多是人类无法穷举的。而这无穷无尽的变量复合起来,所产生的结果的个数是:无限。对无限之物进行操作就算是对能引发异象的共鸣者而言也是不可能的任务。
但如果不顾忌原因,只对结果进行操作,并且只是对现在的和与其完全相反的,这两个结果进行操作的话……
“相信我,我会拯救你。”洛瑟一边颤抖着,一边将右手摆成手枪的样子,指着自己的太阳穴。
啊...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做过了呢?
就算不是真枪,只是用手指指着,都会让他直冒冷汗。
他犹豫地把左手**血肉模糊的尸体中,肉块的触感从左手传入,深深地烙在了大脑里。
恶心,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丝愉快。
“这似乎是不错的伴手礼呢。”
洛瑟咬紧不断打颤的牙床,强撑出一副无所谓的假笑。
“手枪”击发了。洛瑟仿佛听到了火药爆炸的声音,闻到了硝烟的味道,感受到了枪口喷出的热风。然后心跳超越了极限,画面定格,视野渐渐失去了颜色。
黑色与白色的信号灯不断闪烁,有与无的界线变得模糊。
女人的尖叫声停了,孩子的血也不再鲜红,左手传来的恶心的触感也渐渐消失。一切都解离了,散架了,散成一根根黑色的丝线,无视引力与斥力,在空中无力地飘着。
突然,黑色变成了白色。他眼前的世界全部归于虚无,取而代之,一个全新的,唯独结果截然相反的世界将会出现。
这一刻,世界的原因崩塌了,结果逆转了,也就是——因果对极。
丝线重组。洛瑟在混沌中找回了意识。
这一次是视觉最先传达到大脑。在他眼前无数杂乱的色彩有序地拼成一幅完整的画面,一个大概五岁的小男孩站着,从手臂上的黑痣可以看出,他就是那个孩子了。
成功了。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身体的感觉也慢慢恢复了。
首先洛瑟了解到自己现在是蹲着的状态,而且还是蹲在男童的正对面,这个奇怪的姿势就让他感到些许不对劲。
然后口腔中传来了异物感和草莓的清甜味,洛瑟了解到自己嘴巴里含着糖果,还是那种带一根纸棍的糖果,就是小孩最喜欢吃的那种......
“为什么总是这样…”洛瑟心里暗想。
他立马把口中的棒棒糖**,然后把沾满唾液的糖球伸向一脸惊愕的男童。
“草莓味的,很好吃哦。”
“……”
“…叔叔给你买个新的好吗?”
可是孩子并不像大人一样理性。
男童的哭声炸开了,马上引来了一旁的母亲。
最后洛瑟以被母亲一耳光扇倒在地告终,而男童也被母亲气愤地拉走了。
“……哈哈。”被得救男孩的母亲扇了一耳光的英雄大人,捂着自己红肿的右脸笑了。当然这不是崩溃的笑,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容。
“这样一来,她一定会高兴的吧。”洛瑟如此想着,一边在那条道路上前进,一边在脑海里组织语言,寻思着要怎么表达刚刚发生的故事——英雄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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