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鲁特把手按在门上,他的手部骨骼慢慢开始变形,变得膨大、粗壮起来。外面的血肉似乎变得透明,可以看见里面的骨头发出暗红色的光,中间还有一些深奥难解的字符。
这骨头现在比最坚硬的合金钢还要坚硬。如果它握紧、挥舞,威力堪比破城锤。
“喝!”
一声怒叱,铁门被轰开,堵门的柜子和杂物破碎得四处飞溅。
一间封闭的石室,里面只有一个中年男人和一名死去的少年。少年心脏处**了一刀,尸体扔在一旁。而中年男人坐在石室正中的石台上,头发,衣服上已经浸满了油,身旁还流着一些。
“这,是要自焚吗?何必呢。”博鲁特叹了一口气。
奈妮尔的视线快速地在整个石室中扫过一圈后,集中到纳齐克身上,威胁道:“你就算自杀了我们依旧可以找到那东西。快交出来吧,我这还有一点药,可以让你死得安详一点。”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要找的东西是‘星眸’吧……哈哈哈哈哈!”纳齐克放肆地笑起来,丝毫不在意激怒眼前的几个人。尽管他们可以在一瞬间就要了他的命。
他向眼前的佐哈尔秘教徒做出惊人宣告:“星眸,那东西已经被我销毁了。你们永远也得不到它了!”
这时候,奈妮尔明显是有点急了,她对博鲁特说:“大人!他显然是在撒谎!这段时间内他最多可能把星眸藏起来。而且,星眸是销毁不了……”
博鲁特伸出一只手指示意,奈妮尔马上就闭住了嘴。
纳齐克举起一盏点着的油灯,只要把它移到自己身边,他就会被点着。
“等等。纳齐克·阿尔赛特先生。”博鲁特叫住了他,后者手里的油灯停了一下,“能告诉我当年你为什么要加入我们?你本来应该不是为了寻找‘星眸’这个目的。”
“是的,你猜得不错。我加入你们,不是为了‘星眸’。我仅仅就是为了求知。求知,明白吗?你们这些蠢货。”纳齐克像是完全沉浸在对当年的回忆中,眼神中爆发出异样的神采,“可是,我后来发现了更大的秘密,比‘星眸’还要大的秘密。知道这个秘密而死去,我一生已无憾。而你们这些只懂歪门邪道的蠢货永远也不会知道了。哈哈哈哈哈!”
放肆的笑声中,他把油灯扔自己身上,火焰马上窜了起来,淹没了他。奈妮尔和一帮蒙面众稍稍退后了一步。而博鲁特仍站在那一动不动,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孩子,我已经尽我最大的力去误导他们了。你一定要以这副新生的身体活下去,而且,能活得更好……”
药物已经完全奇效,纳齐克甚至没感到多少肉体的痛苦,在他意识被火焰吞没之前,留下了最后的祝愿。可惜这个祝愿,拉加德已经永远不能听到。
~~~
喝下药水之后,拉加德感到世界变得一片模糊,但是能听到微微的声音。伯父掏出一把刀,**他的心脏。但是,拉加德没有感觉到疼痛,只觉得,意识在那一段时间断了。
然后再有意识的时候,他感到灵魂已经从身体里取了出来。自己像一个死人,或者一尊雕像,被放在历史之河的河底,眼睛看着河面漂过的一个又一个人的灵魂。那些灵魂似树叶,如花瓣。河面粼粼的片片阳光放映着他们一生的故事。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个时日。终于,阳光不再了,河水冷得刺骨,河面飘过的花瓣和树叶也消失了。河水变得浑浊不堪,泥沙淹没了河底的他。
会这样被永远的掩埋下去吗?那样的永远沉睡,永远在黑暗中的日子……
真想,像自由的鸟儿一样美丽……
一双手伸了过来,拉住了他。
真温暖。
这双手拉着他冰冷的身体,穿过淤积的泥沙。越往上,就越温暖,河水也越清澈,就像回到最开始那个时候。
他看清了这双手,伸出它的,是棺材里那个少女。少女在水中犹如游动的精灵,环绕在他的身侧,抱住了他僵硬的身体。一路向上,拉加德就感到仿佛自己要融化一般,阳光越来越炫目,少女的身体渐渐透明,渐渐与他融合在了一起。
……
“啊!”
随着一声尖叫声,拉加德醒来。
天色已经渐渐暗下去了,正上方的树从几乎遮蔽了整片天空。
这里已经不再是城堡地底的石室了。看来真的逃脱了。那么,这里是哪里?
拉加德躺着,眼球转动,环视一圈四周,周围有一圈比他躺着的身体高的黑黑的东西。手上传来的触感,分明的感觉到木纹。周围这个东西,仿佛在哪里见过。
感官在一个个复苏,下一个感觉到的,是潺潺的流水声。然后,身上的感觉也复苏了,细腻,丝滑的衣物覆盖在身上,胸口有点刺痛。
拉加德立即感到一丝异样。猛地坐起身来,身下的木板晃动了一下。
几乎的条件反射般,他扶住了身旁那一圈黑黑东西以求平衡。手上传来的感觉告诉:那也是木质的。
然后,他意识到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在刚才晃动那一瞬间,他不仅手抓了围绕自己的那一圈木板,脚也缩了一下。
他把意识伸向下半身,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他发现他能控制腿的伸缩,甚至脚板在身下的木板上摩擦,也感到了一圈圈的木纹。
然而,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情!
趁着天还没完全暗下去,他终于辨认出来自己睡的地方就是石室里那口棺材,而自己……
手伸向头顶,顺着发丝抚摸下来,长长的秀发。然后,另一只手顺着脸移下去,脖子,锁骨,一直到胸部。有不同于以往的感受。
这个人是“她”。
他深吸一口气,理清了思绪。看来,看到的那些场景都是真实的,伯父把自己“杀死”了,但也许正是这样做,才能让他的灵魂转移到“她”身上去,也就是异象中,他与她的融合。
从此以后,世界上少了一个叫拉加德的少年,多出来了一个无名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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