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伊集院老师么?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你帮我代下班吧,嗯,我这里还有个学生看着,嗯,那就这么说定了。”通话完毕的保健老师把手机放回包里,转头和观月叮嘱,“一定要小心哦,观月同学,如果有学生过来的话,你可以先拖着,伊集院老师很快就过来了。”
“嗯,我知道了,老师你快走吧,啊不,老师你走路慢点,免得又摔了…”观月掩面说,十分想结束这段对话。
“啊呀,观月同学,要不我推荐给你个购物网址吧,那里的跳『哔』噪音很小,完全可以在上课时使用,这样你平时也能精神奕奕,想来受到滋润体质弱的缺陷也会改善许多吧。”保健老师笑靥如花地说。
“不,不用了,你快走吧,早点休息…”观月扭头不去看她。
“那好吧,再见。”
“再见。”
高跟鞋的踢踏声渐渐变得细微,直至不可闻,观月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深感精神疲惫,偏偏肉身极度的兴奋,她全然不知是肾上腺素的效果,权当是睡得太饱外加穿越的后遗症,便冲了低血糖的药吃掉,坐在床上休憩。
良久,观月恢复到神完气足的状态,下课铃也响了起来,见伊集院老师还没来,观月也不急着回班,继续悠闲。
“我原来只睡了二十分钟左右…不过,保健老师居然已经结婚了?或者说在这个世界结婚了?听她的措辞似乎还是和同性在一起生活,难道在这个世界同性恋爱是很正常的吗?”观月估算着时间,百无聊赖的发散思绪,自然而然的,那个眼神澄澈的,面容精致,始终带着叫人猜不透她内心真实想法的完美笑容的少女浮现,心中那团从未彻底熄灭的火苗再度烧的旺盛。
观月低语,声音小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这么说来,如果在这个世界再遇到落雨桑,我也可以…追求她?”观月的脸刹那变成朱砂那样的鲜红。
“先不去想这个了,重要的是到底是谁把我送到保健室来的?总感觉有什么地方断片了…可就是回想不起来。”刻意转移掉注意力,观月看着床脚那之前随她动作而掉落的湿毛巾,瞳仁收缩:保健室明显有被人使用过的痕迹,可究竟是谁,对方是什么身份,出于什么目的,这都不清楚。
观月绞尽脑汁却始终一无所获,逻辑运算上她作为男生起就不好,所以理科成绩才很一般,而现在变成了相对于理性思考,更擅长感性表达的女生,就更差了。那些支离破碎的线索在脑海里被打乱,拼成光怪陆离的抽象画,别说看懂,连识别都很难,最后她只能无疾而终。
微带愠色地,观月轻啐一声,“这不能怪我啊,都是这个身体太蠢了,不对,哪有骂自己的…总之女生果然很不方便啊,我之前居然会有心满意足的想法实在是太恐怖了…”话是这么说,观月更深层次却是担心自己因为受到这具身体影响,变成某种自己不认识的东西。
那无疑是极端可怕的。
观月惆怅着,围绕着她,空中却盘旋飞舞起了荧光,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物质又一次出现,算来已是第三次看到这种烦人玩意儿的观月终于没忍住,招手打了过去。
不想,指尖刚触摸到其中一团荧光,这些物质便以惊人的速度聚拢到一块,犹如一缕虹光,观月眼睛一花,眉心便感到灼痛,脑海里也一片白茫茫。
那道虹光似是在这一照面间,抓住了机会,撞入了她的大脑之中!
观月惊慌地在保健室里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从体重秤旁边发现一面落地镜,镜框边上是墨色的刻度线。观月对比了一下自己的水平视角,先于相貌确认了自己的身高,差了一百八十厘米的刻度最高点一大截,大概只有一米四左右,比原来矮了许多,这让观月很是灰心丧气。
但刺眼的金光却叫她在下一刻偏离了关注,直面镜中的少女,亦或是…合法萝莉?
是有这么一个词吧…虽然比起那那些御宅族差的多,但在日本这样一个二次元文化大行其道的国家耳濡目染,加之不少轻小说哪怕是再正经的严肃题材也会对这种文化有所涉及,无事就扎身图书馆看这类书籍的观月心中蹦出这个名词的同时,对这世界不加掩饰的恶意感到了不寒而栗。
镜中的少女,微微蹙着淡淡的眉毛,明亮的双瞳此刻被半垂的眼帘遮着,盈盈的彷徨和忧愁混着眸光流淌,以观月更喜欢鹅蛋脸和好身材的审美观来说,少女委实不算美女,只能称得上可爱的小孩子,再怎么说,观月也是受着父亲那三观极正的教育长大的,虽说有点压力过大,心理失衡,不过有母亲调解,她即使没变成什么无私的大好人,也是个拥有极强正义感的热血少年——可惜这些热血因为之前提到过的不友善外貌和性格不够主动的关系,早已在长久的废材生活中消磨殆尽,以至于那些鸡毛蒜皮例如帮值日生倒垃圾之类的小事观月都懒得去做了。
只能说她并不适合做个行侠仗义的英雄,就好比之前她义无反顾想帮助那位叫做李汝嫣的同学时就好心没好报,给当做图谋不轨,一次两次还好,若五次十次长此以往,会有做好事的积极性才怪了,父亲想必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认为她没有那种能让人安心信服,警察必不可缺的力量,一向固执保守的他才没叫观月子承父业朝刑侦方面发展。
可现在呢?
观月忍不住问自己,又摇头,自己还是想多了,以前男儿身时尚做不到的事,如今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小少女又怎么做得到?不被别人欺负就不错了,等着他人英雄救美才是正道。
可纵然心中这么下了定义,观月还是止不住担忧起那位汝嫣同学的境况…这没多久下来,已经有太多女生被她惦记了,明明她们大多和自己没什么交集。观月只能将之归咎于女生太过感性的缘故,却仍旧是在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这也许是日后一系列比参天大树的枝叶还要繁杂的感情问题的开端吧。观月待人处事终究是太过优柔寡断,没有主动性了。
未来观月坐在苍翠的庭园里,牵着女儿的小手踩着池塘里的水花闲聊时,也曾这样幻想过,如果当初自己能果决一点…兴许,情况就会大不相同了吧。
但时间就是一辙不可逆的车轮,留下的旧迹即便再怎么努力擦拭,也无法改变它存在过的事实,而凌驾于之上的命运,便是驾驶这辆时之车的主宰。除非从根本斩杀原本的命运,否则一切注定发生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因个人意愿而偏转。
不过说了这么多,归根究底就是为了说明一下,观月跟那些变态死宅姿势水平根本不是一个层级,不管是萝莉,还是合法萝莉亦或是幼女,她都没兴趣,甚至,她十分疑惑,为什么这世上会有人对未发育成熟的女孩那么执着?明明在她看来,这还处于幼年的女孩就和还是毛毛虫的蝴蝶一样,真正最为美丽的时刻远远没有到来,放着蝴蝶不去追逐,却抓着毛毛虫不放,这种人不是变态是什么?
伸手按在镜面上,观月和镜中人四目相对,少女眉心的金光渐渐黯淡,此时看上去倒更像是中国古代宫廷用朱砂点的美人痣,只不过朱砂换成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金色…
泼墨般的柔顺长发,略带婴儿肥的脸颊,雪白地略显病态的肌肤,小巧的鼻子,娇嫩的嘴唇,灵性十足的眉眼宛如有神光绽现,平添许多灵气,整体拔高了少女的气质,在那颗金色的『美人痣』映衬下,少女犹如迷失人间的神女,璀璨不可逼视,又柔弱地叫人怜惜
目光从少女稚气未脱的五官掠过,观月竟极其满意。心下萦绕着复杂的思绪,观月的视线继续下移,放眼之处却豁然开朗,像是从仙境跌入了一马平川的荒原——女孩的四肢虽按比例说相较修长,其他部位也很匀称,没有多余的赘肉,但偏偏最需要『赘肉』的地方平坦地过分。
“即使早就有所准备,可真正确认到后,这种比对当前身高有了直观感受而感到的怆然更深沉的悲伤是什么啊?我好想哭啊…”颓废歪头的观月咬着一缕散落的青丝,嘴里不停嘟哝,“所以说那些变态究竟怎么才会对这种贫瘠的田地起兴啊,真是难以想象,不对,倒不如说变态就是因为无法揣测才尤其显得恐怖吧。”她又开始偏转自己的注意力了。
“ 啊,时间不早了,也该回去上课了,不过伊集院老师好像还没到…”观月四处顾盼,保健室空无一人,有些犹豫,但等她想到这节是川原老师的数学课,差点就怂成一团做抱头蹲防,哪还顾得了那个刻板的中年男老师,当下舍了镜子,疾步走向门外。
脚踏上门槛,观月这才想起自己眉心还正顶着一团金色光华。匆忙回身,溜回了保健室,观月反复在室内踱步,一边走,一边揉太阳穴,苦恼至极间,捏了把眉心,那团本无法触摸到实体的金光竟像条小蛇般,朝她的脑袋里钻了进去。观月颅骨轻颤,能清楚察觉有一股热流穿透了自己的脑门,带着欢喜,正朝更深处潜去。
但观月这次并没有惊慌,福至心灵,就了解到那道金光其实是她的一部分。
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她记忆的一部分,那种春燕归巢的喜悦和整个人即将变得真正完整的悸动,无法用言语形容,更无法用科学道理解释。
呆立了几个呼吸,那股热流似乎是进入了脑域深处。观月的知觉慢慢模糊又清晰,身边的景物扭曲又重塑,她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摇篮里,单调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观月正服从某种饥饿的本能纵声哭喊着,风韵秀彻的女人闻着哭声小跑而来,将她抱起,敞开衣襟,露出一片白花花的胸脯来…
观月惊诧,认出那女人分明就是年轻了许多的母亲
我变成了婴儿?!不对…我应该是回到了婴儿时代,而且是,观月和叶的婴儿时代!
另一个『我』的记忆…
场景不断变化,从哭闹着待哺的婴儿成长到能够行走的幼童,再从幼童变化成萝莉,这个女孩的发育明显落后于同龄人,当大家都长到一米五的个头时,她还在一米二左右挣扎——这个世界的平均身高似乎远高于前生,女生大都高挑靓丽,男生也都普遍一米七以上,所以当她升入初中后,就像误入了大人国般,深深地自卑。
接着,在大家默契地开始定期掉血一两年后,观月的月经才姗姗来迟,等升入高中…勉强攫取出发育期的最后一丝潜力的观月总算长到了一米四,然而脱离了女生的高速发育期,成为了少女的她,那平坦的胸部多半是不会有什么成长了。
即使靠这幅外表得到了再多同学对可爱事物发自内心的关怀,名为和叶的女孩也还是没有一丁点安全感,反倒愈加自卑…更别提在高了自己一个头的妹妹面前行使姐姐的威严了,在家中,通常看起来她才像是辈分最小,需要格外呵护的掌上明珠,这种过度的保护对她来说不亚于刺在自尊心上,持续放血的一柄利刃。
越来越多的情景走马观花地被粗暴地塞进观月的脑海里,在这十几年的庞大记忆洪流中,『观月和叶』的人格逐渐拼凑完整,澎湃汹涌的情感压迫得观月固有的男性意识一片混乱,直到超过某个阈值,越过了她精神承受的极限,一声不堪重负般的咔嚓破碎声在耳边响彻开,观月的人格被撕碎又重组,新的世界观,新的思考模式,新的人生经历,在这过程中像和面般揉到一起,没有多少阻碍和排斥,观月达成了某种玄妙的转换。
硬要说的话,也许可以用灵魂融合形容。
因为所谓的人格,实际上都是建立在小部分的遗传和大部分的阅历经验上,观月吸收了这个身体的记忆,便等于不可避免的融合了这个身体的人格。
但很幸运的是,可能是因为她是在清醒的主观意识下进行这一切,所以并没有变成另外一个人,而是更微妙的一种存在。
是观月和叶,也是观月河邪。
不是观月和叶,也不是观月河邪。
“现在的我,应该是以观月河邪为主导的,两个平行世界的同一人的集合体,我依然是我,”观月猛地睁开双眼,带着明悟,摸着自己的胸口,她再无对『我究竟是谁』的迷茫,“根本不存在区别,这个女孩,某种程度上来说和我是相同的,积累着各式各样的烦恼,渴望着改变,这点我作为她的继承者,我会承担,也会去实现,然后,我也要追求属于观月河邪的,曾经触不可及的幸福。”两个人格的互补,已不知不觉帮助观月完成了一次蜕变,她从心里坚信起来,身为男生时,观月河邪做不到的事,观月和叶能做到,身为女生时,观月和叶做不到的事,观月河邪能做到,既然如此,又有什么足以使她畏惧的呢?
小小的胸膛里填满了奋斗的热忱,观月在这一刻彻底舍弃了过去,决定了未来。一字一顿好像在宣誓,她低语,“不是观月和叶,也不是观月河邪,我就是观月!”
“仅此而已!”自来到这个世界,观月第一次畅快地笑了。
“可…这另一段记忆是怎么回事?”刚刚还豪情万丈的小观月感受着那无形的精神海洋里好似一块被包装过,不断沉浮的疙瘩,心里一动,“也许,这是我来保健室路程上缺失的那段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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