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月沁细眉尖微微蹙起，清冷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驳她的话，即便宫月沁不死板的要那规规矩矩的君臣礼，可泥人尚有三分气性，何况于大唐帝国的女帝。
鸢时九见宫月沁吃瘪，郁闷的情绪愉悦起来，耐心询问道：“那你是什么人呢？”
清冷女子正朝鸢时九，弯腰一作揖，认真道：“我是主人的死侍。”
鸢时九微微一愣，问道：“你主人是谁？”
清冷女子默默无言，望着鸢时九。
鸢时九恍然一拍脑门，清冷女子连女帝都不愿理睬，若不是指他，又怎会朝他作揖。
“死侍……”
世间有权有势之人，都有刻意培养一些为自己尽忠尽职，死心塌地上刀山下油锅也无二话的死侍，嘴上说说简单，若要培养一名死侍，是需从幼时开始，足被称死侍的人，哪怕被下达提剑朝自己颈脖割去，或是杀光一村之人，一城之人，一族之人，死侍必定毫无保留的照做，死侍，因早已有赴死的准备，所以叫死侍。
死侍不惧死，因此是最好的左右手，是最好的牺牲品。
不必去想，鸢时九自小被老头子扶养，十三年来风风雨雨，苦难受了不少，钱财没攒几两，而十三岁时老头子被杀，鸢时九偶遇宫月沁，同行数年未曾别离，肯定没那大把时间和精力培养死侍，那么就仅有一种可能。
鸢时九扭过脸，望向宫月沁，果然在宫月沁俏脸上未望到讶异的神情。
“什么时候开始的？”
宫月沁明白他的意思，如实道：“最初并不是给你准备的死侍，你应该知道死侍需在幼时开始，不然底子不干净，到头来可能是白忙活一场，而灌输她的，是作为死侍该如何去做，至昨日朕才告知她，她的主人是你。”
被宫月沁肆意当做物品评头论足，清冷女子没有任何不爽，甚至连神情都是没有。
这些通通看在鸢时九眼中，或许正因此，他的嗓音没由来的清冷下来，缓缓道：“既然你从夫子那里，知晓我要寻盗圣，那么你也该知道我是修行天才的事。”
宫月沁轻笑道：“自然知道，当之无愧的修行天才，不，说是修行怪物更为贴切些，修行界那些个久负盛名的修行天才，根本不能与你相提并论 ，那并非一个高度的事。”
鸢时九看了清冷女子一眼，“因此我不需要死侍，给她些盘缠，让她回到自己的生活吧。”
话音落下，清冷女子依旧面无表情，宫月沁摇摇头道：“如果她愿意，她早就可以离开，去过上平凡安乐的日子，你非要朕赶她走，反而是任由她自生自灭，这，不是为她好。”
这世上有出自内心，心甘情愿做死侍的人吗？死侍终究逃不过一死，他要清冷女子离开，就是不愿看到清冷女子在这条路上善始善终，这样结果的路，不走也罢。
鸢时九微一思忖，说道：“好，那她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但不是以死侍的身份，而是以同窗的身份。”
什么人会自愿踏上必死无疑的道路？别人可能不知道，可鸢时九心如明镜。
对世间毫无留恋，就算明知前方是片沼泽，有进未必有出，也无动力去挣扎，随波逐流陷入泥土中，鸢时九曾经有段时间也是如此，因此不愿眼睁睁看着清冷女子‘陷进去’。宫月沁心知鸢时九的这份温柔，笑盈盈望着鸢时九，算作默许。
鸢时九略微尴尬，撇过头看着清冷女子，心中暗道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大太平喽。
……
……
熙园楼外沐痴梦焦急的来回踱步徘徊，不时望向空无一人的大门，不禁叹口气，然后又接着徘徊。
道友这究竟是怎的了，那些大唐士兵离开后，道友仍在里面待着，该不会摊上什么坏事了？那她是否该进去看看？还是说她该向家里那位尚书令寻求些帮忙，亦或是先去军营借着尚书令千金的身份，打探打探？
心中思绪万千，脚下步伐愈发迅速，突然沐痴梦愣愣站在原地。
为什么自己那么关心鸢时九？
的确，鸢时九曾帮她出过头，也替她解气，可也说不上什么两肋插刀，或共患难，她们二人也是萍水相逢，谈不上相见恨晚，于情于理她是该帮鸢时九一把，可为他找尚书令，为他去军营，这于情于理都讲不通。
正在沐痴梦思绪混乱时，熙园楼的大门终于缓缓开启，鸢时九自其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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