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
活着的人是没时间伤感的……这话一点不假。
“把手举起来,面靠墙站着!自律人形SCAR-L,执行第三十三号协议,原地待机,不得采取任何行动。”
站在门口的是我的副官。
刚才的对话应该被她听到大半。
看来,她和几年前那些想要逮捕我的宪兵脱不开干系。
拜托,只是损害人形权益的罪名,至于这么穷追猛打?
我只得起身,然后缓缓走向墙壁。幸运的是她没有发现我留在SCAR身边的手枪。
“现在我以损害人形权益与私自包庇敌方人形的罪名逮捕你。”
私自什么?!
我满脸惊恐,五官扭曲成一团,甚至不敢去看SCAR一眼。
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当我还没来得及张口,枪声的余音就已震耳欲聋。
“……协议……不起作用?”
“是啊,协
议 不 起 作 用。”SCAR的声音中充斥着一种令我恶寒的冷漠。“在这呆好,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告诉他们,下次做好功课再来找我。”她走上前去,将副官手中的枪一脚踢开。
“我们生来就是为了违抗命令。”黑色的项圈被她扔在地上,踩得粉碎。“该走了,长官。”
“去哪?”我问道。
“去寻找一个可以治愈心中伤痛(scar)的地方。”
她凝望着我,眼中澄澈与污浊并存。
当我们来到辖区外围时SCAR所有的扩编傀儡都已经做好了接应的准备,我回头望去,基地内已经乱作一团,警报大作,探照灯的光束使得整个基地上空恍如白昼。
此时已是子夜,北风呼啸,为这片辖区徒增荒凉,射电阵列在夜幕的渲染下像是一群向着远方迁徙的断臂的黑色巨人。
我与她并肩走着,过去的一切都在怖人的沉默中迸发出来,它们像是幽灵,栖居在我,或是她的心中,噬咬神智,留下无形的伤疤与抽象的疼痛。但灵魂最终只感受到了巨大的恐惧
……只有孤独的人才会在冬日的夜里无家可归。
“让我做一个简单的推理,SCAR。”
“请讲。”
“我们现在其实无处可去。”
“你猜对了,长官。”
“我本来还想着能有一次去铁血工造参观的机会。”
“我只是感染了【伞】。由于作为使用早期版本齐纳协议的人形以及这个核心的缘故,我没法被它接纳。”
那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没有归宿,云游漂泊,就连我这样的人都能成为她的救命稻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比起我现在的样子,成为一个傀儡又好得了多少呢?”
“……对人形来说,追求自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我提醒道。
“不光是人形,人也一样。”她更正道。
我笑了,却也哑口无言。
至少我知道在我身边的是MK-16 S,那个善于思考的诡辩家。
我能感受到她的心智模型正不断地发生变化……那次改造让她的心智承受了太多的负担,如果换做是人类可能早就在解离的池沼中深陷,不得自拔。
所以她才想借由我手从过去的幽灵中解脱吧。
我与她并肩走着,消失在茫茫雪原之中。
面前是无人区内的一座废弃基地,失修的建筑已经摇摇欲坠,空旷的场地内早已没有了人类的踪迹。SCAR带着我在这枯木与水泥混杂的怪异迷宫中穿行……看样子,她在这个地方停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当我们走进一间四壁还算完整的屋子里时,几具铁血人形的残骸被堆放在一起。我试图将目光移开,但很难做到。
“你在看什么?不过是一堆用后即弃的工具,值得那么在意?”
“……SCAR?”
“是MK-13。”那个握着榴弹组件的……傀儡摆了摆手。“CQC累了,拜托我照顾你一会。”
我……操。
这可能已经不是残留的心智模型在作祟了……我他妈当时做了什么?
我现在大概是可以理解以前程序部的那帮家伙在调试之前要合十祷告的心态了。
“等等,你刚才说‘用过即弃的工具’。那是什么意思?”
“为了与铁血接触,我需要它们的识别信号。更高级的人形我弄不来,只能拿这些小喽啰将就一下了。”她一边向我解释,一边让一个傀儡去周围找些可以充当燃料的东西。“况且,我们的素体也是会老化的……。”
“这么说,维护工作由你来承担?”
“我可做不了那种细活,维护都是是SPHG做的,CQC负责指挥,她的素体也装有商用型号的立场装置,MK-17负责侦察,S是我们当中唯一拥有电子战能力的人形,而我的工作只是和那些活着的铁血打交道。”
没人知道她口中的打交道指的是什么意思,只有一点能够确认……SCAR变了,和那场战争前的她大不相同。那时的SCAR小队更像是帕斯卡的那些宝贝们……现在的她们为了保护自己而不得不习惯共用一副躯体的生活——在一条纵向累加的时轴上分工合作,我想她们在必要时还会将各自的心智模型上载至扩编傀儡。
现在的她们是一个满编小队,但队中的她们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傀儡。
我不知道我在这种转变中充当了一个怎样的角色,我也不想知道。
我只知道现在的我饥肠辘辘,筋疲力尽,尽管身上披着SCAR的衣服,但我还是需要靠不断地抖动手脚来维持体温。
“坐那,我去生火。”她指了指铺在地上的一打化纤织布。
我走上垫子,瑟缩起来,努力让被躯干霸占的那些温度回到四肢。SCAR翻出一块老旧的锂充电电池,划破了表皮,然后丢到傀儡送过来的干草堆中,火焰在霎时间腾起,安顿感也在霎时间腾起。
火光总能安抚受惊的灵魂。
“CQC,歇好了吧?”在一旁安顿下来的SCAR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她在片刻的沉默后靠向了我的身旁,我能感受到此刻的她正在颤抖,企图使用机体发热来为自己回温。
这时我才想起她坏掉的温度模拟模块,我连忙将她的衣服脱下来,披回SCAR的身上。
同时我也在努力说服自己SCAR的人形身份。
“谢……谢。”
我所行的一切劣迹都不值得换来她的感谢,如果说愧疚会使人患病,那么我早已病入膏肓。
现在的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搂住她的身体,利用我身为恒温动物唯一的优势来为她留存一丝温度。
“长官。”
“嗯?”我看着她,火光在她的眼中跃动。
“如果他还在的话……我也会来找你。”
“嗯,我知道。”
这绝对是在故作镇定。
我一直都将人形的示好看作是与糖分相关的某个数据阈值,但现在看来,贯穿我的理智的是来自一个人工合成的灵魂的倾诉。
相拥与抚摸在此刻胜过一切语言。
在某个不经意间,我发现S的傀儡在对我窃笑。
早上,我被琥珀酸的诱人香味叫了起来,发现两只被剥了皮的雷鸟被架在火堆旁边,身上只披了一件作战服的SCAR在火堆的对侧抱着自己的膝盖,眼神看似深邃,但只要稍加辨明就不难发现那是一种至深的无聊。
“你醒了?”虽然音色没有变化,但不难听出她的声音缺失了部分平仄韵脚,三声与四声混在一起,让本就不流利的中文显得更加蹩脚。
迄今为止,MK-17与SPHG还没有出现过。
“SPHG?”说句实话,她那个比较有特点的缺陷还是挺令我难忘的。
“呦吼,还记得我?”她抬起无神的双目。“还真不容易。”
不得不说这样的情景令我毛骨悚然。
“来,这只大的是你的,这只小的是我的,一人一只,CQC嘱咐我的。”
她们把维护的工作交给SPHG还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话说回来,我已经不好意思再接受她的一丝好意了。
“没关系,你拿着大的,把小的给我,只要我不说出去CQC是不会知道的。”
“此话当真?”
“绝不食言!”
这时的她笑得像个孩子,或许……就是个孩子。
我从SCAR的手里接过烤雷鸟,大快朵颐,让这几天紧绷的胃稍微舒缓一下。
我在看着SCAR将最后一块骨头也嚼碎咽下之后打算帮她穿好衣服,听到这个要求的她像是只浣熊一样,在我帮她扎腰带、系扣子的时候在我身上抓来抓去企图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
这种戏耍最后变成了纯粹的拥抱,交换温度,交换依恋。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在我的耳边响起。
“早……早上好,长官?”
“你们的SPHG,是个有趣的孩子啊。”
“是啊……是啊。”在片刻流连之后她便伏在我的身上又一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让她平躺在垫子上,在用衣服盖住她的身体之后我从MK-17那拿了枪,准备去外面看看。
一夜之间,雪水已经浸透了地面。土臭素夹杂在落叶的味道中,让人神智清醒的最好良方也不过如此。
MK-17的佩枪是她们之中维护得最好的一把,罕见的磷化黑色配色让整枪显得尤为精致,价格高昂的TRIJICON ACCUPOINT 1-6倍瞄具与Surefire Warden抑制器更是锦上添花。
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MK-17这个人形对我来说都包围着一种难以消融的神秘感。
我不熟悉她,我也隐隐有种预感,在以后或也不会。
MK-17枪体的手感倒是很好,我索性将准镜端到与视线平齐的地方。
视野所及,皆是皑皑白雪。
“还是莫辛纳甘适合这种地方。”
我在空地中来回走动,不断移动视野,试图将周遭收入眼底。
……妈的,说啥来啥。
那些稍显不足的理论知识并不足以弥补我枪械使用经验过少的短板,没有事先看一眼归零也是我的一个失误。
就假设归零在600码,从密位估算她大概在750码的距离……大致上抬枪口,稳住呼吸……我刚刚停下,应该还有时间。
我在那个瞬间第一次感受到MK-17扳机的力度。
我蒙中了。
而莫辛纳甘的第一发子弹从离我半个身位的地方呼啸而过——至少我是这么想的。
但我的左肩却先传来一阵炸裂般的剧痛,我能感受到血在汩汩流出,蜂鸣在我的耳旁炸开,眼前骤然一片漆黑。
我的双脚胡乱地蹬着地面,狼狈地拖着步枪连滚带爬地回到屋子。
听到动静却不知发生了什么的SCAR从屋内冲了出来。
“快走,SCAR,附近有格里芬的小队……”
黑暗冲入双眼,意识则消失在如霜雪般的空气中。
Part.2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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