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静默中下着,将泥土铺就地小路变得稀软起来。男人架着马车,不时抖动一下已经磨得发毛地皮质缰绳,给车前地老马指引前进地方向。车轮发出吱呀吱呀地声音,仿佛是在哀鸣这糟糕的天气。在这样乌云密布的天气里,连看到黄昏时刻太阳释放出的最后一点霞光也变成了奢望。除了雨点击打棚顶的声音与马偶尔踩中水洼发出的啪嗒声以外,听不到任何能让人引起注意的声音。
小路一直延伸到了一栋看起来十分古旧的宅子。宅子距离最近的小镇都有小半天车程,但是却十分夸张的宽阔,说是某个没落贵族祖上传下来的宅邸或许要更加合适吧。男子轻轻扯了扯缰绳,示意马儿停住脚步,自己提着一个黑色皮箱从马车中跳了出来。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质大衣,一顶乌黑色的绅士帽遮住了男人的面孔,棕色的皮质长筒靴已经磨损的不再光亮,身上的衣服似乎也有很长的年头了。尽管男子手上的皮箱看起来很重,但男子好像并不在意的样子,在雨中将皮箱小心打开。
皮箱里的东西摆放整齐,一对左轮手枪,旁边放了几十枚闪着银光的铮亮的子弹,六枚白钉,都是由上好的白桦木做而成,一把银制的十字架,一把单手斧与一把双管猎枪。放在皮箱角落里的,还有些瓶瓶罐罐,不知道装了些什么。男子不紧不慢的将子弹一颗一颗的装进了左轮手枪,将猎枪背在了背后,单手斧插在了腰间的短扣上,接着将那些瓶罐与手枪一一装进大衣里面,最后提起了十字架,轻轻的用皮箱里的布匹擦拭了起来。十字架上充满了奇异的花纹,正中心,一颗血红的宝石镶嵌其中,看起来诡异莫名。男子慢慢擦拭干净了十字架上的每一个角落,也把它藏进了大衣里面。
马儿似乎从男子的举动中看出来了什么,不安的扭动起头颅,踱起了步子,不满的打起了响鼻,似乎是并不愿意接近那座宅邸。男子拍了拍马儿的背脊,轻轻抚摸了马的头颅,依旧牵起缰绳,将它牵到了附近的枯树上,用绳索将马车固定了下来。男人走到了铁制的栅栏门前,门前的铭牌早就锈蚀的看不清字迹了,就连大门本身都已经腐蚀的千疮百孔,仿佛用力一推就会轰然倒塌。大门并没有上锁,而男子似乎也不打算讲究所谓的绅士精神,用手握住栅栏门,用力一拉,只见门上的铁锈啪嗒啪嗒的掉在了地上,角落里的滑轮发出了尖锐的摩擦声,门也终于不堪这样的推拉,被硬生生推开了一条缝隙。
男子从缝隙中不紧不慢的穿过,而是径直向宅邸走去。青石砖铺就的小路被雨水浸湿,路旁的茅草早有半人高了,似乎是很久没有人打理的样子。斑驳的墙面上枯藤缠绕,荆棘丛中一两朵蔷薇,在雨中如鲜血般妖艳绽放。
“啊!美丽的夜莺!”一个女人的歌声从宅邸里传来。伴以钢琴的音乐,节奏缓慢,好像在诉说什么。
“你为何要进入那危险的荆棘?”
“哦,是为了,那美莉的蔷薇?”
“还是为了那少年鲜血般的爱情?”
男子并不作理会,一脚踹开了宅邸的大门。一股甜腥味从宅邸里迎面扑来。碎裂的玻璃,猩红的地毯,墙面上半个燃烧的蜡烛提供了最低限度的光源。
在大厅的尽头,是一架古朴的钢琴,而在钢琴椅上,一个身穿苍白礼服的女人静静的坐着,弹奏出悠缓的乐章。女人背对着男子,悠悠的说道。
“人类,你在这里寻求什么?”
男子向前一步一步的走着。“你的头。”低沉嘶哑的嗓音让人怀疑是否是人类发出的声音。
“呵呵,你们为钱干事,却满手鲜血。你们侍奉神明,却信仰杀戮。”女子冷笑了起来。“仅仅因为是异族,仅仅因为是所谓怪物,就要赶尽杀绝?”
“怪物,是没有权利选择生存的。”男子淡淡的说道,感受不到任何的感情。
“是吗,”女子叹了一口气,“原来这就是你的回答啊,猎魔人!”
女子的身影瞬间消失,下一秒,一双血红的眼睛就出现在了男子面前。狰狞的面容,尖利的爪牙已经向男子抓去。男子向后退去,从大衣里掏出左轮手枪,对着女人的脸就是两发,子弹的口径已经是最大的类型了,强大的冲击力逼得女人停下了追击的脚步。
“镀银子弹,果然要伤害高阶血族还是太勉强了么。”男子低声嘟囔道。““是吧,伊莉莎白女士。”
伊莉莎白发出了愤怒的低吼声,想要说什么,但是男子并不打算给她说话的时间,对着她的脸又是一梭子子弹,将那苍白但不失美丽的容颜轰成了一片血肉模糊。
“啪啪啪啪啪啪!”枪声与闪光在这破败的宅邸里此起彼伏,伊丽莎白虽然没有死亡,但是由于面部受到了重创,视力在短时间内看来是无法恢复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还是很痛的吧。”男子将两支左轮收进大衣里的口袋,反手用手指夹住三条白钉,掷向伊丽莎白。
“呃啊啊啊啊啊!”伊丽莎白发出了尖锐的惨叫,整个人瞬间再次消失,化为了黑色的烟雾包裹了男人,白钉穿过了雾气,紧紧钉在了斑驳的墙面,竟深深插入其中。烟雾弥漫在着破败的厅堂里,男子呸了一口唾沫,低声骂了一句,捂住了口鼻。“哼,不愧是高阶血族,连雾化都学会了么。”却从怀中取出一个玻璃烧瓶,毫不犹豫的向地面砸去。烧瓶啪的一声在地面摔碎,立时便生腾起白色的烟雾,笼罩了男子周围。
“水银蒸汽,本来是对那畜生用的,呵,你运气还真差。
”那白色雾气碰触到黑色雾气,立刻发出“刺啦”的声音,随后便是伊丽莎白尖锐的惨叫。
“呵呵,这样没有风度的叫嚷可不淑女啊,伊丽莎白女士。”男子笑了笑,对着不得已重新变回了人形的伊丽莎白又掷出了三枚白钉,这次伊丽莎白终于是再无法躲避了,被迎面而来的白钉**了身体里。
“啊啊啊啊啊!”伊丽莎白仿佛终于不再拥有理智,完全不顾防守的向男子扑过来,男子并没有躲闪,任凭伊丽莎白尖利的骨指深深向男子心脏处刺去。
“呵呵,这样你就开心了吗?”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不顾伊丽莎白在自己的胸口处使劲撕扯,抓住她的头颅,狠狠向墙上砸去,竟是在墙上硬生生砸出一道坑洞来。随即继续掏出三枚白钉,就这样将她钉在了墙上。
男子不紧不慢的走近伊丽莎白,从大衣里拿出一柄银制十字架,大约有半个手臂长的十字架尖端,却是锋利的刀刃。“即使是白钉,也无法杀死你啊。”男子抚摸着十字架,冷眼看向伊丽莎白。“你,到伯爵阶级了吧,真是努力啊。”伊丽莎白并没有说话,低垂着头,仿佛已经是一具尸体。
男子缓缓从大衣侧边的口袋里拿出水壶,将水壶里的水浇在了十字架上。“梵蒂冈的圣水,就算是亲王级别的血族,都受不了的好东西。”水顺着十字架滴答滴答的滴在了地面上,与外面下着的雨声混杂在一起。
“啊啊啊啊啊!”伊丽莎白突然抬起头来,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向前扑过去,整个脖颈瞬间像是断裂开来一样竟然伸长到了三十厘米左右,狠狠咬向了男子的脖颈,男子一时间没有防备,被伊丽莎白狠狠咬住。男子的身子瞬间僵硬起来,一动不动,两人就像雕塑一样,以这种诡异无比的姿势保持着。
“还不松口吗。”男子终于没有忍住,叹了口气,说道。
“你。。。。你究竟是什么?你不是人类,你没有血,你没有生命,你到底是什么!”伊丽莎白用像是从喉咙深处里憋出来的声音说道,面部狰狞无比。
男子默不作声,抬起了十字架。
“哈哈哈。。。。我知道了,”伊丽莎白突然笑出了声,“你是那个东西吧,那个杂种,被人类创造的伪劣品!你想成为人类吗?哈哈哈,你还想跟那群猪狗成为同类!你不可能成功的,你是比我们还要低劣的怪物,你根本没有灵魂。。。。”伊丽莎白话都没有说完,男子就将十字架插入了伊丽莎白的头颅,终止了她没有说完的话。
“你犯了个错误,就是话太多。”男子说道,静静看着伊丽莎白的头颅燃烧起来了白色的火焰,她的身形在火焰中逐渐变成枯骨。“哈哈哈!你这个杂种,你甚至不算生命!你为了什么而存在?”伊丽莎白放出了最后的吼声,在火焰中变成灰烬一片。
我,不知道。但是,我要活下去。
是嘛,活下去,即使前方只有无尽的黑暗吗?
我不知道,伙计,我不知道,弗兰肯斯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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