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侍者的引领下,竺玖来到了楚王府最东的一处偏殿。
“长公主,请吧”
侍者打开房门后,便躬身站在了一旁。
房间里没有灯,望进去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仿佛一只张着嘴的凶兽,正欲择人而噬。
“陛下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竺玖耸了耸鼻翼,房间里飘来的阵阵霉味让她有些不适。
这屋子太偏了,几乎紧挨着东门,而东门外又是一条环境不怎么好的小河,平日根本不会有人过来。
再加上她和萧峰都不怎么注重享受,府中下人较少,这边除了每日的例行巡逻外,甚至都不会有人来打扫。
试问,就算耶律洪基偷偷进来,也不至于待在这种地方吧。
“长公主请进就是,陛下就在里面。”
那侍者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依旧恭敬的说道。
“好吧。”
竺玖也不想和他在门口纠缠,仗着艺高人胆大,迈步踏进了屋内。
不过她还是留了个心眼,手腕轻轻一抖,将一张老鹰形状的折纸往后弹了出去——王府里每个时辰都会有飞鹰堂人手来巡视一遍,只要他们发现了这标记,就会着重关注起这屋子。
也幸亏萧峰对于此类正常的防卫还是支持的,她才能将其布置下来。
“吱呀~~~~”
竺玖刚刚迈过门口,房门就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嗯?”
现在的情形愈发诡异,她不由地悄悄唤出了伞剑,戒备起来。
“叮铃当啷~!”
伞剑刚刚出鞘一半,头顶却传来了铁链滑动的声音,一座巨大的铁笼对着她轰然罩下。
“不好!”
竺玖一惊,竟然真的有人能在楚王府埋伏自己!
铁笼下落飞快,让她来不及思索为什么飞鹰堂如此无能,让人将这么巨大的铁笼都带了进来。
她只能尽可能的催动内力。
“唰!”
银白色的长剑瞬间脱离束缚,在空中一划,数道月牙般的光辉飞向了上方,而她本人则向着一旁飞速掠去。
“铛!铛铛铛!”
这铁笼不知是何物所铸,一贯无往不利的剑气,与其相撞之下,却只在表面绽开了几朵火花,而未能伤得它一丝一毫!
“还好躲开了”
待铁笼落地,竺玖微微呼了一口气,但却不敢放松戒备——这笼子落地无声,显然是下头安排了什么垫物,埋伏者连这个细节都能考虑到,那就不可能没有安排别的后手。
“呼!!!!”
果不其然,在笼子落地后的刹那,背后就传来了破空声。
“叮!”
竺玖荡开了来袭的兵刃,随后一剑刺了回去。
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就是阵衣袍飘动的声音,显然是没有伤到要害,逃开了。
刚要追击,身旁却又有亮光闪现。
她一偏头,两把飞刀近乎擦着她脸颊划过,几缕青丝也随之掉落。
“峰...”
敌人太多,她想呼救,可刚一开口,就有一物向她面门打来。
不得已,她只能闭上嘴,往后一仰,躲过了袭击。
昏暗中似乎有人自她身边跑过,便瞅准时机将剑一挥。
“咔!”
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总算是废了一个敌人!
可惜,不等她高兴,破风声又起来了,且这次是来自四面八方,让人避无可避。
“哼!”
竺玖把心一横,既然无法躲避,那就正面突围!
她随意选了一个方向,把剑送了出去。
“噗!!!”
那声音与手感告诉她,是刺到敌人了!
然而,当她想要抽回长剑的时候,却发现剑身似乎被什么缠住,动弹不得。
“碦咧咧咧!”
她全力的搅动长剑,那缠住剑的东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却没有断开,反而越缠越紧。
“唔!”
瞬息之间,那东西就到了竺玖身上,携带着莫大力量,一圈,又一圈的将她裹了起来。
随着它越包越紧,竺玖感觉呼吸都渐渐困难,意识迷蒙之间,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
“天蚕丝网...”
《志怪录》有云:天蚕,原产自昆仑余脉,粗一尺,身丈许,以鹰隼为食,所产丝线既黏且韧,虽牛虎之强不得脱、刀兵之利不能断,惟热汤沃之,方可化解。
没想到不久前才在某本闲书上见过的东西,却这么快被用在了自己身上...
...
“哗啦!”
一盆滚烫的水泼在身上,将竺玖惊醒过来。
生之息自发运转,倒是没让其留下什么伤痕。
她撕下因为遇热而变软的蚕丝,往四周看去。
此刻的她,被关在一座铁笼之内,看大小材质,搞不好就是之前那座。
虽还是那笼子,但所处位置却已经不在房中,而是到了处类似地牢的所在。
笼子附近点着火把,微弱的火光照耀着周围,但更远处却依旧笼罩在黑暗当中。
“踏”
“踏”
“踏”
脚步声自前方传来,沉稳而缓慢。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视野里。
“耶...陛下?”
来人正是耶律洪基。
相别不过一年,他的鬓角却已爬上了丝丝银斑,而面庞,则更是出现了几条浅浅的皱纹,仿佛老了十多岁一般,全然不见年前的意气风发。
看来是部下的谋反,让他感觉到了危机,紧抓政务之后,富了国,却毁了身。
按竺玖的看法,他要是再不知道合理休息,任由精气神三才继续流失下去,不出数年,必然得是一个过劳死的结局。
不过,这野驴子的死活关自己什么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他为什么要抓自己。
其实,到了此刻,她自己也有了些猜测,无非就是组织的事情——毕竟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治下出现不可控的大型力量,也只有这个程度的事情,才会让他把自己这个长公主都给抓起来。
更何况,她自己做过的,能影响统治的事也就这一件。
当然,这等同于谋反的罪名,竺玖是不会主动承认的,凡事都有万一,如果对方知道的不全,那只要自己不露马脚,就总还有斡旋的余地。
因此,竺玖尽量装出了一副迷茫的样子,向耶律洪基问道:
“陛下,臣妾犯了什么错,需要将臣妾缉拿。”
说完,还眨了眨那对闪亮的大眼睛,满满的无辜样。
“哦?”
耶律洪基一听,嘴角却泛起了一抹笑意:
“你不知?”
“不知。”
多说多错,她当然不会弄个不打自招。
“呵呵”
耶律洪基轻笑两声,欣赏地看着笼中的人儿。
说实话,竺玖的长相实在是令人惊艳,即便是拥有三宫六院的他,在见到这等尤物之时,也难免产生些许迷醉之情,难怪萧峰会对她如此依恋。
而她本身的能力,还有这份到了此时,还能保持冷静的心性,就更让他钦佩了。
不过...
耶律洪基面上冷色一闪,不管心中如何欣赏,只要会威胁到他统治的,他都不会放过!
“出来吧。”
他拍了拍手。
“是!”
四下里响起了应答声,随后,几十个肩绣飞鹰的男子走了出来。
是飞鹰堂!
原来如此...
竺玖心中一惊,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了然。
难怪,之前明明那么大动静,却还是让耶律洪基把自己绑来了,如果飞鹰堂没有叛变,只要交上手,引来萧峰是很容易的。
鹰二、鹰三、鹰六...还有老管家。
她细细数了下,除了失踪的飞鹰以及死亡的那几位,她所谓的‘心腹成员’竟然一个不落,全都出现在了这里。
等等,老管家?
见到老管家,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瞬间明白了,之前不对劲的感觉来自哪——礼仪!
对,就是礼仪,老管家的礼仪程度和那个侍者如出一辙,绝对是皇宫出品!
一座王府的管家出自皇宫,这本没有什么意外。
但,如果这座王府的前任主人掀起了叛乱,这就很有问题了:
若老管家此前就在,那他到底是皇帝的人,还是前任南院大王的人呢?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应该死了才对!
而竺玖到达王府的时候,这老管家却一点也不像新来的,不论是他自身,还是府中下人对他的态度,皆是如此。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老头趁着她在皇宫养身子,以及路上缓行所耽误的时间,提前到了云州,排除异己,收拢下人,最终将一切都安排得无比自然。
他有这个手段。
而也只有他帮忙,耶律洪基才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控制住飞鹰堂。
她没有问他们为什么要叛,一是因为没有意义,二则是原因她也能猜到个大概——当初满以为凭一颗生死丹就能控制他人,却没料到这不过是想当然尔。
对于人,尤其是古人而言,有许多东西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例如家人、信仰。
这也是古代为国死节、以及豢养死士的由来。
她倒是让老管家注意着对方家人,可刨去许多孑然一身的家伙,其余的就算有家人,这一举措也只会让他们落在老管家手里。
“明白了吧”
见到竺玖先是震惊,后又了然的神情,耶律洪基再次笑了,那笑容宛如一只老狐狸。
他对竺玖伸出了手,仿佛胜券在握:
“生死丹,交出来吧”
...
是夜。
“大王,主上说秋夜风凉,请您喝了这碗姜汤去北门找她,她已经打理好了一切”
老管家端着个精美的瓷碗,里面盛了半碗汤水,在灯笼散发的微光下冒着丝丝热气。
“好”
萧峰虽不惧严寒,但对于竺玖在细微处的关心却早已习惯,而老管家身为竺玖心腹,也常在她没时间的时候做中间人。因此萧峰不疑有他,随手端起碗就将它喝了个精光。
“夜里风冷,你年纪大了,也早些休息吧”
用老管家递过来的丝绢抹干净嘴后,他关照了一句,才往门外走去。
“...是。”
老管家听他关心的话语,微微抖了抖,欲言又止的表情跃然脸上,但最终,还是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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