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那人乃是自愿的呢?”
这句话在萧峰耳边回荡,他看着全冠清促狭的笑脸,怒气直冲顶门:
“放屁!”
萧峰少见的当众爆了粗口。
自愿什么意思?结婚的真是她?背叛自己,跟着游坦之?
扯淡!
哪怕全冠清这种人有多么不可能无的放矢,萧峰都不会相信,竺玖会真的一声不吭跑去找别人。
她和他这么多磨难都过来了,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投了他人怀抱!
“我知道”
全冠清一看萧峰的样儿就知他不信,便再次开口:
“萧峰你一向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今日,就让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着,他的笑容越发诡异,转身朝向院落大门正对的那座屋子,也是庄里最大的屋子拱手下拜。
不同于此前羞辱萧峰的那礼节,他此时却是标标准准行的大礼。
当众行过礼后,他才放声喊道:
“有请帮主、帮主夫人为众弟子散钱~~~~~”
原本是没有这个规矩的——丐帮虽然特殊,拥有极大的势力,甚至连官府都管不了,可到底不是自成一国,行为文化也大体与寻常北宋人家一致。
即使因着帮派习俗,有新婚散钱这一章程,但往常也就是找个两童男两童女,让他们立于高台四方往下撒钱,有的是碎银,有的是铜板,拿到什么就得看你自己本事与运道了。
至于新郎新娘...人家洞房还来不及,怎么会出来抛头露面?
何况按照此时的规矩,结婚那日,新娘的面容只有丈夫可以看到,又怎么能亲自散钱。
但现在,为了能够让萧峰死心,几人特意将规矩也给改了。
“吱~~~~”
随着正屋门户大开,丐帮到场的所有普通长老从里面涌了出来,像排练过一样,分队成列站到了全冠清现身时就清出的道路两旁,彷如寻常守卫一般。
而等他们纷纷站定,从正屋的后头又转出三人:陈孤雁、宋慈、奚三祁,却是新任的四大长老之三。
他们抬着一座木台,其形制为正方,边长足有丈许,显然这就是用以散钱的高台了。
木台巨大,乃实木拼接而成,重量少说也有几百斤,但这三名长老却抬得很轻松,却是内功深厚的缘故了。
经过萧峰的时候,三名长老皆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他们都是受过萧峰救命之恩的,没想到今日却要成为让萧峰丢面子、落里子的帮凶。
‘算了,若是能让那等水性杨花的女子离开乔帮主,那也算良药苦口了’
念着此前在屋内的所见所闻,几人不约而同的想道。
那女子明明身为人妻,却又与现任丐帮帮主腻在一起,实在是天理难容。
“彭!”
片刻后,木台被放置在了普通长老守卫的道路尽头,四大长老又分别立于木台之下,面朝四方,成护卫状,端的是好大的排场!
可见,在享受上头,游坦之的确比萧峰会玩的多。
“咳咳”
众人准备完成,位置恰好对着正屋门的全冠清轻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随后再次喊道:
“有请帮主、帮主夫人~~~~~”
尾音拖得老长,让人不由想起了宫里唱到的太监。
不过现场却没人在意这些,他们齐齐望向了正屋大门,想看看这突然冒出来的帮主夫人是什么样貌——虽然估计是带着盖头,看不清长相的。
可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那位和游坦之携手走来的女子,盖头已然被掀起,竟是要在当日以真面目示人!
而当他们看到女子的面容之时,大多数的人都几乎忘了呼吸——那是怎样的一张绝美面容啊,星眸柳眉,琼鼻樱唇,不管是单个拎出来,还是像现在这样完美的组合在一块,都会让人心驰神往,直呼天仙。
只有萧峰,在看到此女后,脸色迅速垮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又骗我,你不是一切都为了我的吗?’
‘为什么你现在又不吭一声的找了别人?!’
‘而且,还这么无谓的出现在我眼前...’
这张脸,这张他日日夜夜都对着的脸,他怎么可能不认得——这不是他的妻子竺玖,又能是谁。
他呆呆的看着竺玖与游坦之一块走上了高台,一块散钱,一块接受着丐帮弟子的恭贺...
全然忘了自己可以做什么。
“不!”
直到两人走完仪程,准备回屋的时候,萧峰才反应过来,猛地窜了出去,拦在两人面前。
“为什么...”
他咬着牙,希冀的盯住了竺玖,似是在寻求答案,又似是不愿放弃之下的挽留。
他知道竺玖的秉性,倔,十头马都拉不回来的那种。
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放弃这个自己深深爱着的人,因此,他生平第一次挽留起了他人。
不论如何,他都要带走...
“峰哥...”
熟悉的柔美声音打断了他暗下决心的过程。
“我累了”
竺玖的话音中透着毫不掩饰的疲态。
短短的三个字,却比万般解释更有用处。
她累了...
什么累了...
萧峰心头一颤,是啊,累了。
这两年来,她一个背井离乡的女子,义无反顾的跟着自己,与自己一起,承受着她本不该承受的一切苦痛,甚至在这一切之余,还能分出心神照顾自己、开导自己,为自己谋划。
而自己呢?
开始时候还心存感激,后来却几乎成了习惯,若不是这一次点醒,他还不知道自己以前其实是活在蜜罐里呢。
萧峰捏紧了拳头,本是他亏欠了竺玖,但不知为何,此时他感到的却只有羞愤。
也许是大庭广众给他难堪,也许是真的无法接受她的离去。
“狗男女...”
当他目光扫过两人紧紧抓着的手,他就像被挑动了某根神经,唰的抬起了手,想要拍出去。
可竺玖下一刻的举动,却又让他放弃了。
她像只受过伤的小兔,惊慌的躲入了游坦之怀里。
这熟悉的神态,让萧峰的手掌再也没能挥的出去。
数天前的一幕浮现在他眼前——是那个时候,自己真的伤透了她的心吗?
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无力的垂下了手,上头酝酿的内力无规则的四散开来,生起阵阵狂风。
他就那么站着,任乱风灰尘在身旁席卷。
“好走,不送”
游坦之搂着竺玖绕过了他,随后又传来了略带嘲讽的声音,像是胜利者在宣誓主权。
萧峰回头看去,却只见到缓缓关闭的木门,以及亲密的搂在一起的那对璧人。
那亲昵的姿态,深情的眼神,是竺玖面对他的时候所没有的。
“砰!”
门,被关上了,她,从始至终都未曾多看过自己一眼。
萧峰几次握拳,但终究还是尽数松开。
“算了吧...”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也许...她跟着那个人,真的能过得更好吧。
是自己,对不起她的啊...
他低垂着脑袋,就像被抽走了一身的精气神,缓慢而无力的走出了大门,向着不知名的远处离去。
天色渐黑,垂落的长发将他沧桑的面庞遮挡在了一片阴影之中。
无人得见,虎目也会落泪。
他是个粗糙的汉子,思维粗糙,情感亦是,就像个幼稚的孩子,他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觉得什么都没有了意义。
像孩子被夺走了心爱的事物。
这是自乔三槐夫妇死后,他头回哭,就连亲父离别,他都未曾这般。
说放下,又怎能真的轻松放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啪!”
一声轻响,信石落在了地上,碎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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