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什么的......你真的这样就好了吗？真的可以吗？”
“就算再怎么不甘心，就算我想要报仇好了，但......现在的我就连个可以报复的对象也没有啊。”
“那种事情......”
艾罗妮卡公国的历史非常悠久，但其“艾罗妮卡”的名字却不是一开始就有的。事实上现在统治着这个国家的王族在一开始只是“外来者”而已。
“斯卡尔公国”，这才是这片土地原本的名讳。
炼金术的水平极其发达的斯卡尔公国，依靠其不同于却也不落后于现代科学的技术一早便实现了各个领域水平的飞跃性发展。虽然并不能真的人为地制造出昂贵的稀有金属黄金和让人不老不死的秘药，但却可以通过细微调整药物的成分和分子组合方式来加强其功效，可以在冶炼钢铁的时候有效增加产出量和其纯度。
当然，炼金术的优良之处绝不仅止于此。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炼金术被确立了其地位的斯卡尔公国在当时确确实实是个强大的国家，但这已经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了。
和艾罗妮卡家族一样，斯卡尔家族曾是公国的统治者和管理者。和现如今崇尚武力的艾罗妮卡公国不同，当时公国内外情势稳定，王族致力于推动国家经济的发展，上级阶层和平民阶层之间的关系较为和谐融洽。
不过世事难料，且不尽如人意，即使是这样的一派和乐的景象下也暗藏着危机。
当时的艾罗妮卡家族虽然并不能算是斯卡尔公国内最强大的王系旁支家族，但由于其手握一定兵权，所以有相当的发言余地。“守土封疆不思进取”这样直截了当的评价自然没有捅到台面上，但当时那次会晤的气氛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斯卡尔家族的国王一贯不擅兵事，当时也没有迫切的这方面的需求。硬要说的话他的性格的确是有点中庸守旧，但保境安民的初衷却是正确的。相反，当时艾罗妮卡家族的亲王——也就是后来的艾罗妮卡一世——是个颇有野心的男人。他强烈建议国王挥兵北上，攻克公国北方互临且有合作关系的三个小国，以消除威胁、打破守势。
但对于这样的提议，斯卡尔的老国王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甩了甩手而已。“那关我们什么事”，这样的答复点燃了艾罗妮卡一世心中反叛的火苗。
“你会后悔的，老家伙。”
半年之后，这句话成为了现实。
维斯切莉至今也无法忘记那段惨痛的回忆。看惯了的华丽宫殿在火海中止不住地燃烧，简直就像是纤薄脆弱的饴糖一般。久疏战阵的士兵们的躯体被利刃无情地斩断，在艾罗妮卡的虎狼之师面前毫无抵抗的余地。
说来可笑，久居深闺之中的维斯切莉当时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女孩，除了每天与王族专属的教师交流之外基本上足不出户，她也曾经想过要去外面的世界一探究竟，想着呼吸呼吸室外的新鲜空气，接受耀眼阳光的照射。可现如今严苛死板的家教方式，竟然成了她最晚得知父母死讯的罪魁祸首。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没用的事情”......没想到其中也包含了自己的悲哀下场。
当时的维斯切莉正在自己的豪华的卧室里做着家教老师之前留给她的作业，原本除了父母和最亲近的女仆长之外任何人都不能进入的这个少女圣洁的寝室，今天却迎来了意料之外的客人。
“这是什么......声音......？”
一声沉重的闷响，那应该是人倒在地上时才会发出的特别声音。
维斯切莉停下了手中的笔，有些不安地站起身来望向自己房间的门。
“是你吗，西莉卡小姐？”
没有回应。
“也许只是自己听错了”，但不知为何维斯切莉总觉得，这次这样的想法恐怕是错误的。
她战战兢兢地向门口走去，每走一步那种不祥的预感就更加强烈。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一头嗜血的猛兽正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一样，自己的柔弱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被无情、不留一点痕迹地吞噬掉。
就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维斯切莉终于握住了门把手。她咽了咽口水，用力想要推开门，却发现门纹丝不动。
“嗯？”
好沉重的感觉，应该不是自己的力量不足吧。而且，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正“挂”在门上一样。
她知道就算自己用撞的也好不到哪去，但还是比推要好上一些。打定主意的她在心里默数“一、二、三”后，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大门撞去。
在与因雕刻着花纹而有所凹凸的房门接触到的一瞬间，一种夹杂了疼痛的眩晕感传入她的大脑，同时，还传来了沉闷的奇怪声音。
“啊咧？这个......这个是......”
维斯切莉举起颤抖的右手，伸向自己的刚刚沾上了飞溅而出的温热黏腻液体的脸颊。手与脸接触到的一瞬间，好像是电视的电源接通了一般，一幅超现实的画面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平日里与自己接触最多的、像个温柔的大姐姐一样的女仆长西莉卡小姐的尸体正浑身是血面朝下倒在地板上，千疮百孔。看上去她全身瘫软，像是完全使不出力气的样子。但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她的整只右胳膊正挂在维斯切莉房间的门把手上。
“西莉......卡......？”
维斯切莉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眼前的情景实在太不正常，现在的她就连“我是在做噩梦”这样的想法也没有了，脑子完全是一片空荡荡的。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面前站着几个高大的、面无表情的士兵。之前姑且在画集里见到过斯卡尔军服样式的维斯切莉知道，这些人至少绝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难道说西莉卡小姐是被这些人杀死的吗？突然，一种巨大的不安感笼罩了她的内心。
“你们......知道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怎么样了吗？”
听到她的问题，三个士兵面面相觑，随即爆发出一阵令人心生寒意的大笑。
“这小家伙好像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啊！喂喂，不管怎么说也实在是太迟钝了一点吧？”
“就是就是，怪不得艾罗妮卡大人说要尽快‘拯救这个国家’呢！”
“笑死我了，原来的统治者们都是一群蠢蛋啊！”
刺入耳中和内心深处的可怕笑声不断在走廊里回荡着，就像把一盆冰水泼在了维斯切莉的身上。她瞪大了惊恐的双眼，看着身旁渐渐失去热度的西莉卡的身体和仍然孤零零地悬吊在门把上的纤细胳膊。
刚才她感觉到的“挂”在门上的东西，和现在的这一切的关联是......
“是我......是我吗？”
“哈哈哈......那愚蠢的女人本来不会就这样断气的。说来也怪啊，明明连剑都不会用，却非得挡在我们的面前不让我
们前进，这女人是白痴吗？”
“还憋着一口气逃走了，难不成她是想要来通知这个孩子赶紧逃命吗？”
“嗯......真是白费力气。就算是逃好了，贵族的大小姐的脚力哪能比得上我们这些天天训练的当兵的啊？”
还剩一口气，这也就是说......
“是我，杀了西莉卡小姐......？”
维斯切莉这次连维持坐姿的力气也失去了。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就这样一头栽倒在地。
“别灰心啊大小姐，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就让我们好人做到底好了。”
噗嗤一声传来，这声音是那样的近，又是那样的遥不可及。随之而来的痛感像是从远处飞奔而来的马车一样，由远及近，疼痛的程度也正像是马蹄敲击着地面的声音一样，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
失去了挚爱的亲人，现如今就连自己也要死去了。这一切来的太快，简直像一样突临的噩梦。
在这个时间点发生的事情，并非终焉，而是一切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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