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之国,皇宫。
偌大的宫殿内,伊沙尔看着面前的文件,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不一会儿,这位从鲛人角度来看还很年轻的女皇大人便"嘭!"的一声将脑袋砸在了桌子上,耍赖地叫道:"萨尔酱!!我不想决定这个东西了啊!!你来帮我好不好……"
本来还担心自家女王安危的萨尔,在听了这话后,眉毛一颤,忍不住叹了口气。
"萨尔酱~~~~"伊沙尔女皇说着,整个人都快贴到萨尔身上了!
"好了,女王大人,不要任性了……"萨尔无奈地说着,同时伸出手摁着伊沙尔的头将她摁了回去。
伊沙尔无奈地坐回原位,看着面前的文件,眼神忍不住瞄向另一边的莫尔德。
见到自家女皇求助的表情,莫尔德将食指放到唇边,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儿后,突然灵机一动地拍了怕手,对着伊沙尔说道:"要不女王殿下,我们投骰子决定吧!"
"诶?!好啊好啊!!"伊沙尔听了这话,兴奋地拍了拍手。
"喂!莫尔德!!国家大事岂能儿戏?!"萨尔拍案而起,右手直接搭在了腰间的十字剑上。
"可是你有什么好的办法么?萨尔卿。"莫尔德笑眯眯地说道:"我们臣子不能替女王做决定不是么?而且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各种突**况,必须早做决定。更何况,我们已经拖了半个月了,难道你还要女王陛下再拖半个月么?毕竟是教廷与所罗门同时的邀约,拖得太久也不好,不是么?"
"…………"萨尔看着莫尔德笑眯眯的模样,叹了口气,重新坐了回去:"可是这种方法也太随意了……"
"的确呢……是有些不够稳妥……"莫尔德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笑眯眯地对身旁的伊沙尔说道:"不如我们三局两胜怎么样!如果结果是大,就投反对票,结果是小,就投同意票!如何?"
"嗯……的确,这样就稳妥多了呢!"伊沙尔也捏着下巴,如是说道。
"喂……你们……"
然而萨尔的意见显然被忽视了,在女王的吩咐下,侍者很快便将准备好的骰子以及装骰子的用具端了上来。
自从多国开始贸易往来开始,海之国一直都以独具一格的品味令所有商人捶胸顿足无比头疼,她们不要珠宝不爱器具,单单对一些市井玩意儿情有独钟,比如法玛尔商会的报纸,比如赎罪之地的骰子……
将用具摆好后,侍者便退到了一边,而我们的海之国女王大人则捋了捋袖子,熟练地将三枚骰子扔到赌盅里,用盖子盖住后煞有介事地摇了起来。
而看着这一切,萨尔眉毛忍不住抖了抖,然后捂着脸将头转到了一边,身为帝国第一元帅的他此时心中如同被一万只哈士奇踩过一般。
“要大要小?”摇完后,女王殿下下意识问道。
好吧,哈士奇不光踩过了萨尔的心,更过分的是它们还踩来踩去!
“陛下,现在不是在酒馆……”莫尔德小声提醒道,但他的提醒显然没能逃过萨尔的耳朵。
“莫尔德!我就知道是你小子!”萨尔炸毛地吼道。
“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萨尔卿。”莫尔德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然后将头转向紧紧握着赌盅的伊沙尔,笑着说道:“陛下,可以打开了。”
“我知道。”伊沙尔说着,牵强地笑了笑,然而摁着赌盅的手却越发用力了起来。
“伊沙尔酱,无论你如何握紧,里面的点数都已经确认了啊。”莫尔德继续笑眯眯地说道。
“我……知道。”伊沙尔看着赌盅,紧握的手松开又握紧,终于,她狠狠地咬了咬牙,闭着眼睛掀开了赌盅。
“323,看来是小呢。同意结盟一票。”莫尔德说着,鼓了鼓掌。
“小么……”伊沙尔看着平躺在盖子上的骰子,缓缓地松了口气,但是在松了口气后,她的眼中却又闪过一丝犹豫。
“好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莫尔德笑眯眯地继续说道:“三局两胜,请继续吧,女王陛下。”
“恩。”伊沙尔皱着眉看着桌上的赌具,然后盖上赌盅,举起赌具,轻轻摇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那么痛快,反倒有些犹豫,十分缓慢。
一旁的萨尔见状,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莫尔德,却见对方依旧在笑眯眯地看着伊沙尔后,便不再出声反对,而是安静地观察着伊沙尔。
这一次摇的时间格外的长,在终于将赌盅放下后,时间已过去了很久。
“开盅吧,陛下。”莫尔德看着伊沙尔,恭敬地说道。
“我……我想我们也许可以改日再做出决定!”
“虽然很想赞同您的说法,但是抱歉,女王陛下。”莫尔德说着,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在昨天,人类方面突然封锁了大部分港口,显然,我们接下来会面对更多的事情,这件事最好今天就做出决定。”
“……”伊沙尔看着莫尔德,少见的,这个温柔的男人此时露出了不可置疑的目光。
“唔……”伊沙尔看着眼前的赌盅,最后撒娇无果后,只好硬着头皮将赌盅取了下来。
“6,6,3。反对票。”莫尔德说着,合起了手掌:“那么最后一局,就由我来摇吧。”
说完,莫尔德将手伸到了伊沙尔的面前。
伊沙尔看着盘中的骰子,又看了看莫尔德,最后将手中的赌盅递给了莫尔德。
莫尔德接过赌盅,拿过盘子,熟练地凌空合起赌盅,快速地摇了起来,噼啪作响的声音在安静地大殿里肆意地喧闹着,而伊沙尔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快速移动的赌盅,如蓝宝石般的瞳孔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突然,莫尔德停住了动作,将赌盅托在怀中,笑眯眯地看着伊沙尔。
“莫尔德……”眼见对方半天不开盅,伊沙尔疑惑地看向了莫尔德。
“陛下,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吧。”莫尔德笑眯眯地说道。
“我……我又不会透视,我怎么会知道?”伊沙尔奇怪地看着莫尔德。
“我的意思不是我蛊中的点数,而是您心中的点数。”莫尔德继续耐心地说道。
“我?我心中的点数……”伊沙尔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莫尔德怀中的赌盅,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文件。
“隔着赌盅的骰子是难以预测的,但是你心中的点数却是一直不变的,只是您一直没有勇气去揭开那层赌盅而已。”莫尔德说着,将赌盅放到了案台上,继续说道:“如果寻常的赌徒,只要听天由命就好,心中的点数即使永远看不到,也就当做没有了。可惜,您是王,是一国之主,您要左右一国之人的命运,所以比起普通赌徒忽视心中的点数,您正是因为心中盖着骰子的赌盅太难举起,所以才看不清心中的点数。”
“……”伊沙尔紧皱着眉,面露思索地看着面前的文件。
“但是往往,没有人知道未来的对错,难道其他人说的就一定是对的么?难道您心中的答案就一定是错的么?而面对未知的未来,身为王者,您必须做出其他人不必要做出的决断。即使是错的,您也必须坚持下去,并为此承担骂名,即使是对的,您也不会得到过多的赞誉,因为这就是您的分内之事。因为您是我们万民的王,是我们所效忠的王,是统御万顷碧海的海之国女王,所以有些事情,只能由您来做,也必须由您来做。”莫尔德说着,起身单膝跪在了伊沙尔面前:“您的荣耀来自于您的努力,来自于您的天赋,来自于您当初的选择,所以,现在,如何选择,将都由您来决定。”
莫尔德说完,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惊愣地看着自己的伊沙尔,温柔地说道:“是揭开心中的赌盅,还是桌上的赌盅,决定吧,陛下。”
“我……”伊沙尔看了看一旁的赌盅,又看了眼桌子正中的文件,她伸出手,握向了赌盅,然而手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
“碰!”
伊沙尔狠狠地拍案而起,她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她的眼睛,令人看不清她的表情。萨尔见状立刻紧张地站起身,而莫尔德却在嘴角勾起了满意的笑意。
“我明白了……”伊沙尔说着,抬起头,目光在萨尔和莫尔德脸上扫过,最后目光望向大殿下的侍者。
“来人!”伊沙尔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疑的威严,她看着闻令而来的侍从,高声命令道:“传本王命令,从即日起,全力支持大型魔导联动武器开发,重启所有长老院下令终止的武器项目,另,现役所有海军抽调精锐部队集结,组建新军,代号依旧定为‘第二实验部队’!萨尔!”
“臣在!”
“传本王命令,从即日起,清点各地方部队现役信息,进行全部改组。我的要求只有两个,充足的部队和灵活统一的指挥!”
“是!”
“莫尔德!”
“臣在!”
“传本王命令,终止一切王室娱乐项目,限制各地方娱乐项目举办,调整国库支出,放宽军费调拨,同时全国进行战略储备改革,另外,临时取消长老院一票否决权,全国施行战时政策!”
“遵命,女王大人。”
看着面前的二人,伊沙尔缓缓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另外,安排行程,我要在接下来三个月内走访包括本岛在内的十六个主要岛屿,进行战略演讲,另外我还要出访所罗门以及教廷,莫尔德就拜托你去安排了。”
“臣下明白了。”
“唔……”伊沙尔说完,长吁了口气,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但刚一坐下,她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蹦了起来:“等等!!我刚才是不是说了禁止一切王室娱乐项目?!”
“是啊,女王大人!”莫尔德笑眯眯地应道。
“我……我收回这句话好不?!”伊沙尔哭丧着脸祈求道,然而显然的,莫尔德和萨尔都不会答应这种要求。
“不行啊,我的女王大人,朝令夕改可不是好习惯。”莫尔德说着,忍不住掩嘴笑出了声。
“……”刚刚还意气风发的伊沙尔在听了这句话后,整个人立马萎靡了下来,只见我们的女王大人飞速奔向墙角,蹲在那里一边轻轻抽自己侧脸,一边小声嘀咕道:“叫你耍帅,叫你耍帅……”
“没想到伊沙尔她……”萨尔看着远处的伊沙尔,欣慰地点了点头。
“伊沙尔一定会是位好君王,这半个月来每次午夜经过伊沙尔书房的时候,都能看到她查阅资料,奋笔疾书的场景,如不是这样,我也不会用这招逼出她的真实想法。”莫尔德说着,伸手抚摸了一下赌盅:“从本质上讲,就算是王,她也只是个普通鲛人而已,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孩子,更需要人教导,而这,正是我们臣子的责任。很多时候,历史不光应怪罪那些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王,更应该在责难的,是那些没有担负起自己责任的臣子们。”
“……”萨尔仔细思考这莫尔德的话,半晌后,才叹了口气,由衷地说道:“说实话,你的确比我更适合辅佐伊沙尔。”
“不是哦,你就像是王的忠诚的骑士,没有你在,我这样的臣子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哦。”莫尔德说着,眼睛又眯了眯:“毕竟太过聪明不是什么好事哦。”
“好吧。”萨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然后目光落在了赌盅上:“不过话说回来,结果究竟是什么啊……”
“结果?没有结果。”莫尔德伸手拿起了赌盅,只见那赌盅之下,三颗骰子已经彻底粉碎。
“如果她真的选择揭开这个赌盅,以她的聪明,自然能理解这骰子的意思吧。不能自己做出决定的王,等待他们的,只有毁灭。但幸好,她没有这么做。所以啊,她又成熟了不少。”莫尔德说着,叹了口气:“其实还有别的办法……但是……因为死心吧,无论是让她被推上死刑架,还是成为笼中鸟,都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结局,我想我们海之国还是继续作为帝国存在下去吧。”
说完,莫尔德向蹲在墙角的伊沙尔投去了宠溺的目光。
而听了这话,萨尔意味深长地看了莫尔德一眼,然后转过头,望向远处的伊沙尔,语气揶揄地说道:“不过身为帝国第一元帅,首席内政官,你带着王上去酒馆赌博的事情可不能这么算了。”
“一瓶我亲自酿造的海子酒,那时一百年前的存货了,怎么样?”
“成交。”
“话说。”莫尔德转过头看向萨尔:“我们这算不算是贿赂啊?”
“少来!”听了这话,萨尔脸色一红:“小伊沙尔她的确需要历练,而这酒……就当我买的。”
说着萨尔取出身上的钱袋扔到了莫尔德的手里,而莫尔德只是颠了颠,便默默地将钱袋收到了袖子里。
“你还真收啊?”
“就算是以前的酒钱,而且我估计,你以后还会欠的更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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