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一路被理解牵着跑到了这,并不由分说将我推上了船。
没错,现在我所处的位置,便是正对主教的人工湖的湖面上。
因为现在已经是晚课的时间了,所以路上并没有什么人,湖面上也只有我们一只小船宛若树叶一般孤零零地飘荡着。
划呀划……划呀划……
划呀划……划呀划……
“明明是你让我来这的,为什么现在是我在划船啊?”我郁闷地双手推着浆问,“而且我们两个这样子,被其他人看到会不会误会了什么……”
因为在我的印象里,一男一女去划船什么的,还是面对面,就好比我与前女友,不是只有情侣才会这样做吗?
这样想着,我不由得有些拘束地埋下头,但这样就看不清理解的脸和她所指示的方向了。不过她好像倒不介意的样子。
“废话少说,你什么时候见过船长帮忙划船的?不都是船员负责的吗!”
“那这艘船还真是可怜啊……而且为什么你就成为了船长啊?”虽然角色扮演游戏我自己也玩得蛮开心就是。
我们就这样进行着毫无营养的对话,我也感觉一直重复同样动作的双手渐渐麻木。划船真是一项苦力活,之前和前女友在公园划船的时候几次都差点撞到岸上,被管理船的师傅教训了一通。
划呀划……划呀划……
划呀划……划呀划……
“OK到了,停车!”
我急忙踩下刹车。不对,根本没有刹车。只是让船自己按照惯性停了下来,在湖面上轻轻摇摆。
我环视了一圈周围,发现船所处的位置正好正对那个丁字路口。
夕阳的余晖将湖面镀上一层橘黄,还有在炎炎夏日显得十分凉爽的湖风。我之前就曾目睹过这样的景致。
耳畔拂过波浪的轻音,让我的思绪让我不禁回到和前女友在一起的日子,胸口隐隐作痛,喉咙仿佛被某种东西卡住。
那是我唯一幸福的回忆,再度上演却如此痛苦。
我不知道为什么理解会知道我记忆中的场景,大概只是巧合罢了。然后我之前碰巧在和学姐在一起的时候暴露了我想划船的意图,所以就一种梦中的场景重新浮现的错觉。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啊?”见理解注视着丁字路口半天没有动静,我打开话匣问道。
理解回过神来,清澈的眼睛里映着我的身影。
“不觉得这里的风景很美吗?”
“啊,是的吧……”
“每次从这里,总是能够摆脱教学楼的干扰,看到这个学校里最广阔的天空。”她微微颔首,伸开双臂似乎要拥抱天空。
“也许吧,我第一次来这划船,所以不怎么清楚啦。”
“不是你之前一直想来划船吗?我今天特意免费请你啊。呼,听你说话总觉得怪闷人的啊……”我似乎不小心将理解所营造的唯美气氛给毁了,让理解托着下巴非常显得很郁闷,“不过也是,我不是来带你看风景的。”
所以说你是来带我干嘛的啊?
“给我一个解释吧?”她低垂着眉毛,发出低沉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有来活动室,也不参加部门活动?我可没说你解决完上次的案件放假了啊。”
“……”
想要退出的理由我已经写在申请书上了,但面对她的质问我却哽咽了。
“再这么任性下去我可是不会给你活动分的呢。”
“这种东西要不要都无所谓吧。”我的声音异常疲倦,我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在说话,“我只是很累了,不想搞了,所以说想要退部,很简单吧?”
“这样啊?你的确是提交了退部申请书没错,但部长还没有批准你的申请啊,所以你还并没有退出特别对策部。”
竟然有这种说法吗?不过就算不批准,只要我一直不露面,也会自动把我从学生会的名单上除名吧。退出也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你不能拿出足够让我信服的理由的话……我是不会接受的哦。”从理解深邃的眼眸里闪耀出一丝危险的光芒。
“……”
这家伙把我带到这种地方,该不会是因为四下无人而且我无法逃跑,然后准备掏出小刀抵着我的脖子来威胁我吧?——当然这只是我的无聊幻想之一,是不可能真正发生的。
总觉得如果自己开口说话,就会被从各个方面攻击。所以还是一直闭口不言消磨她的耐心,理解迟早也会觉得我无药可救然后放我走了。
“不回答吗?还是说你根本拿不出任何的理由?”
这个时候一旦开口我就输了。
“悠零君你真是个很糟糕的人啊,原本是我们破格让你加入我部的,而现在你却想离开就离开,真是任性至极。这样的性格在这个世界上可是十分不讨喜呢。”
“至少比理解你还是要讨喜一点吧……”结果吐槽还是随口脱出。
“但是我也懒得像人生导师般给你传授心灵鸡汤,你也不肯透露想要离开的理由。那么我换个问题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要退出的呢?”
“……”我犹豫了会,摇了摇头,“不知道。”
“你很讨厌于冰海学姐吗?”
怎么又扯到这个上面了。
“不是……不能说是讨厌……”我喃喃地说道。
“那就是喜欢咯。”
“也不是!”
看到我激动的反应,背对着夕阳的她好像笑了笑。但是因为这个玩笑,我绷紧的神经好像放松了一些。
“不能认可她的做法,对吗?”
“……”也许是理解看透了我的心思,我缓缓点头。
“所以你还是不能接受这样一个世界吧?”
“不是不能,只是不想。”
“为什么不想呢?”
“因为……”
“害怕与人交错的时候伤害到彼此,只想沉湎于过往大家都能够坦诚相待的时光,并欺骗自己这才是真正的世界,对吧?”
我的言语再度哽塞,说不出话来,只能愣愣地看着理解的双眼。
“当你试图去理解某个人的时候,自己总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到彼此,无可奈何的事实,这是你不能接受的东西吧?”理解用哀伤的声音说道。
她的声音搔弄着我的耳膜,仿佛让我回想起前女友温柔的语调。
“把你想说的说出来吧,你肯定有一大堆话想说的、想问的,就全部说出来吧。”理解的表情难得显得很严肃,但意外地让人感觉很安心,“我出于责任感与使命感,会想办法救你的……”
有一股热气从胸口涌上来,喉咙震动着。
救我吗……是指不让我边回过去的自己?这不可能做到的,我心意已决了……
受不了了,不想看到这样肮脏的现实。只是想当个普通人,过着平凡的生活,不要经历什么动乱、冒险或是推理剧,没有用。讨厌痛苦、哀伤、无能为力的感觉。
“唔……”
但我心底确实存在有无数的疑问,说不在意可能是骗人的,我只是无法体会当事人的心情罢了。但如果理解这个时候能给我答案的话,我的痛苦也应该会有所减弱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最终还是向理解妥协。
“为什么要让林原先生走出黑暗,就一定要伤害他呢……?”感觉内心完全暴露的我开口说道,而一但开口就一发不可收拾,感觉胸口被一种滚烫的东西充满了,无法抑制住的感情倾泻而出,声音也因此而颤抖,“他是多么的可怜与无助,但于冰海学姐的方法究竟能否救赎他呢?不可能吧……可悲的是,事实的确是如此,林原先生现在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殊不知自己被利用得淋漓尽致,还有那些无辜的人,全部都被拉扯进了这次事件,因此而受伤,只为了于冰海学姐的那个不切合实际的空大理由;于冰海学姐自己在做了这么多可怕的事之后,竟然依然能够逍遥法外,这太令人难以置信……我完全不能理解,这让人想要逃离到黑暗的区域,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完全不顾他人的感受而伤害他人,大家都热衷于这种恐怖的事,乐此不疲,世界因此而运转。大家为什么就不能坦诚相待呢?而这样的世界,真的能够如于冰海学姐所说的那样变好吗?……你相信她的话吗,理解?”
像是寒空下的演讲,我不断喘着气说完了这段话,然后抬起头看着理解,等待着她的回答。我将所有的问题抛给了她,自己因此而逃避。这或许只是理解诱导我的陷阱,但我此刻心甘情愿地往这个陷阱里走,有些憋在心里的话一定要说出来,我才能好受一点。这都是为了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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