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我便傻乎乎地跟着周雨晴上了一辆出租车。
我坐下车的后排，而她坐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去教会。”她对司机如此说道，而我却依然被蒙在鼓里。
由于前后排的距离带来的沉默，让我有时间整理一下现在的状况。
*
“好久不见。”
我是这么回应她的，但我肯定没有笑。
“你肯定纳闷为什么我会在这对吧，悠零君？”周雨晴却与我相反，将口中的棒棒糖咬碎，露出了开玩笑般的笑容，“那是因为理解她出了点状况，所以临时换我来接你了，你要感谢我呀。”
“是吗……？”我点点头，然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那么我的运气是有多么不好啊，偏偏是这次遇到这个人。
“你中午还没吃饭吧？”
“嗯……”
“那么先补充点糖分再说。”她从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甩给我，“免得到时候低血糖晕倒了。”
她还是一样的体贴，考虑得如此周到。
但我现在并没有心情吃棒棒糖，所以只是将其收进了大衣的口袋。
“我帮你来拿行李。”接着她不容分说就从我这抢走了背上吉他的控制权，“你一直背着这个会很累吧？”
曾经，我们应该算是很好的朋友——但现在，我们仿佛也是很好的朋友一样。
这种微妙的距离感与梳理感让我感到很迷茫，不知道该让我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我们走吧，其他人都在等你呢。”她双手将吉他提在手中，就自顾自向出站口的方向走去。
“……”
可见我呆呆地留在原地，她轻轻转过身，一副拿我没办法的语气说道：
“我大概知道悠零君你现在在想些什么……我也知道这对你我来说有有些残酷。”她的笑容让我感受到一股可怕的病态气息，“但至少这一次，我们还是像之前一样好吗？至少，这一次……否则，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呢……”
——而且，你也不想让她发现，不是吗？
轻轻骚动我鼓膜的话语让原本抗拒的我瞬间缴械投降。
我正因为明白她的态度并非强颜欢笑，才让我的内心更加难受。
所以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尽可能地挤出了笑容，走出了阴郁的出站大厅。
*
“我们现在要去哪呢？”
“不是说了吗？教会啊。”
“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啊……”我有些不解。
后视镜里我看到了周雨晴捂住嘴轻轻笑着。
“理解都没跟你讲过吗……原来这是我独有的秘密啊。”说完这句话，她便不再对相关话题做出回应，“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于是乎我也闭嘴不问，转而看向车窗外的风景。
这里的街景比起大城市来说真是清爽不少、也相当平凡。小镇的中心商业区区路面比城市宽的多，道路两旁绿化带面积也比大城市要宽，建筑物楼层层数显得很低，路边也看不到一点垃圾；这种空旷的感觉算是小县城的共有的特色吧。
然后随着建筑物逐渐变得稀疏，车子离开了中心区而驶向偏郊外的地方。当通过一条流淌着清澈水流的河之后，我们也到达了目的地——教会。
“我来付钱吧。”周雨晴先我一步掏出钱包，“毕竟悠零君你是客人嘛。”
我也没有因为客气而争执，便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箱与吉他盒，在这之后载我们来的出租车便扬长而去。
眼见的建筑物，竟然真的是一间教会。它与周围的其他建筑物放在一起，简直太不搭调了。我的脑海里一阵混乱，不解地看着朝我走来的周雨晴。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厉害？”她歪着头笑着说，“明明只应该在电视上看到的东西，却出现在我这小小的故乡。”
“感觉还是没什么实感呢……”我也只能苦笑着回应，和她一起往大门的方向走去，然后我看到写有福利院字样的招牌。
“这间教会是与旁边的福利院为一体的建筑物。”周雨晴边走边解释说，“听说是当初投资建设福利院的人是基督教信徒，顺带在旁边建了一座教会……”
她如同我的导游一般像模像样地介绍着。
“而现在福利院似乎是已经由政府投资完善了……但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都是从理解那听说过来然后现学现卖的。”
“福利院是指？”
“正如你所想的那样啊，这是个公益意义上收留这个小镇里无家可归的小孩的地方。”
“真的这样啊……”
虽然早有预感到，但听到这话我的呼吸还是于一瞬间停止了。
脑海里思绪万千，可不知该如何用话语来表达。
然后我们停在了一扇木门前。教会的入口半开着，上方贴有用纸写的告示：请自由进出。
我觉得这个字很熟悉，稍微回想了下发现和我之前看到的会议记录上理解的字体相同，不禁有点想要笑出来。
但在推开这扇门的同时，我也感受到了不同于质量的、情感的沉重。
在门口出现的是，一个我只在虚构作品里看过的，一个受惩罚而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男人，以及——
一个全身漆黑，唯有领口流淌着鲜血般红色的天使。
她站在耶稣像下纤细的身体，让我觉得就像雕像一样失去了实感。
在教会里面，一排排长椅对着十字架整齐排列着。
最前方一排椅子上已经坐着两个人。
他们三人听到开门的声音，都转过头朝我看来。
这样——键盘手、鼓手、主唱，以及作为吉他手的我，我们乐队就全部到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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